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愛情話本中對于接吻的描述多得數不勝數。書中說,接吻時猶如品嘗甘釀,直叫人迷醉沉淪,不願醒來。
印無玄沒接過吻,但喝過酒,他便理解為接吻就是喝酒。
可問題是,他和宮主都沒有喝酒,要如何才能從吻裏品出酒味呢?這秘境裏也不像有酒的樣子。
“印護法,愣着做什麽?”謝非白靠着岩壁,裏衣的領口敞開,露出了白皙的脖頸和鎖骨,他微垂着眼睑,神态有幾分慵懶,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帶着鈎子,鈎得人心裏發癢,“本座的話,聽清了嗎?”
“聽……聽清了,”印無玄左看右看,用眼角的餘光瞥謝非白,“宮主,我沒喝酒。”
謝非白:……
印無玄:“沒喝酒的話,就……就嘗不出味道了。”
謝非白:“少啰嗦,快吻本座。”
謝非白好整以暇地等着印無玄的吻,印無玄深呼吸數次,慢慢湊了過來。
他比謝非白高,不得不彎下腰,低着頭,為了不擠着人,他雙手撐在石壁上,把人框進了懷中。
謝非白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緊張得寒毛直豎,心想我這算不算以下犯上?
兩個人的臉挨得極近,呼出的熱氣掃過對方的皮膚,凝聚成濕漉漉的水汽。
“宮主,屬下冒犯了。”
印無玄聲帶發緊,說話時字裏行間都打着顫,謝非白勾了下唇,一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往前一帶,兩人的唇便貼在了一處。
印無玄雙眼瞪大,只覺唇上一片柔軟,然後又有絲“果然如此”的釋然,沒有喝過酒确實嘗不出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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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他的走神,謝非白在他後脖子上捏了一把,印無玄立刻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這個吻裏,瞪着眼,閉着嘴,僵硬成了一塊石頭。
謝非白無奈低語:“張嘴。”
印無玄重申:“宮主,屬下沒喝酒,嘗……”
趁着他說話的間隙,謝非白加深了這個吻。
印無玄愈發僵硬了,他想,原來接吻不僅是幹巴巴地嘴唇貼着嘴唇,還可以更加柔軟和潮濕。
不知為何,他恍惚聞到了酒味,生出了暈眩的醉意。
太奇怪了,他和宮主明明都沒有喝酒,到底哪兒來的酒味?
“唔!”
印無玄的酒量不算好,多喝兩杯都會醉,鼻尖的酒味越來越濃,他的腦袋暈暈乎乎的,似已要醉了。
“無玄。”
迷迷蒙蒙中,他聽到謝非白喚他的名字,醉意更濃了。
忽然,他舌尖一痛,竟是謝非白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本能地想反咬回去,硬生生忍住,撐着岩壁的手指用力,差點把岩石給摳碎。
腥甜的血味在兩人的口腔裏彌漫開來,謝非白吮着他的血,喉結動了動,吞了下去。
謝非白在印無玄的胸膛上拍了拍,他會意後退,想要捂嘴又不敢,只得眼巴巴地瞅着人。
謝非白舔了舔嘴角,因傷而泛白的唇在接吻後變得紅潤,“走吧,我們去找離開的方法。”
印無玄也不問謝非白為何要咬他,默默地走到前面。
謝非白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山洞內岔路很多,印無玄辨別不了方向,問謝非白要怎麽走卻只得到“你按照直覺往前走”的答複,便無頭蒼蠅般亂竄。
這個山洞比他以為的要大,七繞八繞地竟沒有走一條重複的路,始終在往前,卻又不知前方到底是哪裏。且山洞地勢向下,他們越走越深,再這麽走下去說不定會走到地心。
走着走着,他莫名有種熟悉感,面前的左右岔路口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右,在下一個岔路口時又選擇了左,一連經過幾次選擇後,他們走上了一條直線,直線走到底,是一處廣闊的平臺,平臺之上竟是幾塊破碎的蛋殼!
印無玄腦內靈光一閃,說:“宮主,這就是我在幻境中看到的那顆金色巨蛋!”
“這就是魔獸不敢進入山洞的原因,”謝非白從他身後走出,撫摸最近的一塊蛋殼,手感似玉,入手冰涼沁骨,“蛋雖只剩下殼,依然震懾着衆多魔獸。”
印無玄用指節敲了敲蛋殼表面,硬邦邦的,道:“宮主,如果這就是特級魔獸的蛋,豈不是說明特級魔獸已經孵化了!它要是不在外面的魔獸群中,會在哪裏?”
謝非白緩緩搖頭,說:“本座亦不知,不過當務之急是先出了秘境,特級魔獸的事以後再說。”
印無玄太了解謝非白每句話後的含義了,驚喜地說:“宮主已有了辦法了嗎?”
謝非白道:“嗯,不一定成功,姑且一試。”
兩人各自拿了一片蛋殼。
其實印無玄想将蛋殼全部拿走,畢竟特級魔獸的蛋必是稀有材料,肯定能煉出比薄蛇蛇膽更上成的丹藥送給宮主,可蛋殼太大了,一片就有半人高,且比他的大劍還沉,別說乾坤袋,他連衣服都沒有,實在是沒法搬運,只得放棄。
謝非白瞧出他的不甘心,說:“你我能得一片特級魔獸的蛋殼已是天大的機緣,莫要貪心。”
印無玄:“宮主說得對!”
然後他們原路返回,來到山洞洞口。
山洞之外,各個等級的魔獸彙聚一堂,它們彼此撕咬,自相殘殺,不斷有魔獸的屍體跌落在地,地面都被震得晃動不止。
“宮主,”印無玄道,“屬下先去開路,若這個方法行得通,你再出洞。”
“不必,”謝非白與印無玄并行,道,“洞裏雖然安全,但并無聯通外界的通道,無論這個方法行不行得通,我們都必須要出洞。”
印無玄堅定地說:“屬下一定護宮主周全!“
說畢,兩人一同走出山洞。
印無玄隐隐比謝非白前一個身位,為的就是有危險時能第一時間護住對方,而當他們進到魔獸群時,低級魔獸們竟潮水一般退開,為他們讓出了道路,幾只體型碩大的一級魔獸在他們四周盤旋試探,到底還是退了開去。
“宮主!”印無玄語氣裏全是崇拜,“你的方法成功了!”
謝非白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樣,道:“繼續走。”
印無玄:“是!”
謝非白的方法就是用特級魔獸的蛋殼當護身符。雖然僅僅是蛋殼,但殼上仍殘留着特級魔獸的恐怖威壓,魔獸們連山洞都不敢進,想必更不敢靠近蛋殼。只要他們持有蛋殼,那魔獸就會自動避開他們。
這個方法看似簡單粗暴,卻是只有他們二人才能用的方法。若不是他吮了一口了印無玄的血,以他目前的修為恐怕會在特級魔獸的威壓下寸步難行。反觀印無玄,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那蛋殼在他手上就是一塊體積過大的物件而已。
如此想來,要是印無玄沒進入秘境找他,他怕是真有可能會被困死在這裏。
“印護法,你做得很好。”謝非白悠悠地說。
印無玄一臉雖然不知道宮主為什麽突然誇我但既然宮主誇我了我就很高興的表情說:“謝宮主誇贊!”
*
幽都又是一番新的地動,此次地動規模浩大,整座城的地面竟都在坍塌下陷!地縫大面積開裂,更多高級魔獸湧出,沖擊結界,攻擊仍在城內的修真者!
胥懷古從懷中掏出一支玉笛,吹響,頃刻間玉笛發出柔和光暈,一顆顆光點飛出,籠罩住與魔獸奮戰的幾名修真者。那幾人頓覺一股暖流上湧,被魔獸撕咬的出的傷口不再疼痛,然後光點裹挾着他們飛出結界外,脫離了魔獸群。
待周遭的修真者都被安全送出後,胥懷古就成了衆多魔獸的目标,數頭二級魔獸沖了過去,張開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吃入肚,他卻不急不緩,繼續吹奏,曼妙的仙音從笛中飄出,令人不禁憧憬起天界宴會,仙女環繞,美不勝收,然而與這幅美妙場景相反的是,聽聞到樂聲的魔獸都“嘭嘭”炸開,鮮血與內髒漫天噴灑,讓灰蒙蒙的幽都下起了一場血雨,顯得愈發陰沉壓抑。
胥懷古從血雨中走過,青色的衣衫上沒沾染到半點血跡,他走到一處地縫前站定,自言自語般念道:“非白,你可還活着?”
饒無愧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說:“他沒死。”
胥懷古不置可否。
聞風吟緊盯着地縫深處,說:“謝非白是從這裏掉下去的,他必定會從這裏出來。”
胥懷古把玉笛揣進袖子裏,說:“幽都此次地動極不尋常,地縫走勢都被改變,謝宮主的掉落位置或許也會有所不同。”
聞風吟擰緊了眉,“那你說怎麽辦!這個什麽魔之秘境就沒有破解之法嗎?找頭魔獸标記我們,那我們就能下去了!”
饒無愧撲哧一笑,說:“我記得聞家書庫裏的書多得一百年也看不完,聞家的産業也有不少書鋪,怎的聞家主卻如此無知,平日裏不看書嗎?”
聞風吟瞪着饒無愧。
饒無愧聳肩,說:“一級魔獸才能标記人類,你憑空變一頭一級魔獸出來?再說了,魔獸如何标記人類至今未曾取證,你就算找到了一級魔獸也沒辦法。”
聞風吟:……
他們說話之間,一陣熾熱的飓風從地縫中卷來,他們齊齊後退,就見一顆碩大的腦袋冒出了頭!這腦袋有一幢房子大小,黑漆漆的,沒有眼睛和鼻子,只得一張大嘴,嘴大張着,裏面布滿了尖銳的牙齒,噴湧的涎液散發着陣陣腥臭味!片刻後,另一顆一模一樣的頭伸出,這只魔獸竟是有兩顆頭!它的兩顆頭左右嗅了嗅,緩緩爬出地縫,身形龐大如同一座山巒!
饒無愧:“聞家主,你要的一級魔獸送上門了。”
聞風吟:“姓饒的,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胥懷古:“二位,這是雙頭黑龜,比起先前曾出現過的薄蛇實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饒無愧:“怎的,胥掌門怕了不成?”
胥懷古:“我們三人唯饒道友是魔修,修為不受影響,煩請饒道友多出力了。”
聞風吟:“胥掌門這話說得對,饒道友不是愛豢養魔獸嗎?這一頭抓回去養着嘛!”
饒無愧:“誰跟你們是道友!”
“嘭!”
雙頭黑龜猛地一跺腳,當即地動山搖,地縫邊沿的岩石一一碎裂,墜落深淵!
三人也不再廢話,饒無愧頰上彼岸花花紋流轉,手中一朵藍色的花形火焰凝聚,就在他要出招時,卻見虛空中幻化出一柄巨劍,朝着雙頭黑龜的其中一顆腦袋砍了下去!
饒無愧呼吸一窒,大喊:“印無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