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印無玄和謝非白靠着蛋殼走到了掉落之地,但這秘境有氣流阻撓,他們的修為又只剩下不到一層,根本無法穿越地縫回到上面。

印無玄出主意道:“宮主,我試試從崖壁攀上去,只要出了秘境修為就能恢複大半,我再從上面扔條繩子下來把你綁上去。”

謝非白欲言又止,良久道:“你想試便試吧。”

印無玄搓了搓手掌,踩到岩壁凸起的石塊上,伸展着四肢往上攀爬。他手長腳長,又動作敏捷,沒幾下就爬到十多米高。謝非白仰望着貼在石壁上的自家護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遮羞布下的東西,坦坦蕩蕩地展露了出來。

很雄偉,謝非白想。

爬到幾十米高,印無玄再也找不到可支撐的點,他不死心地在逐漸光滑的石壁上撲騰了數下,“嗖——”地滑下來,跌落回原點。

謝非白:“下來吧。”

印無玄只好放棄無用功,跳下岩壁,頗是垂頭喪氣。

“不用沮喪,”謝非白道,“我們只需等下一次地動即可。”

地動時魔獸會從地縫爬到幽都,也就是說,他們只要抓到一頭魔獸,乘在在魔獸身上,就能跟着出秘境。

于是二人就地打坐,等到地面震動,魔獸們蜂擁而至,印無玄選中了其中體型最大品階最高的魔獸,一把摟住謝非白的腰,飛身躍了上去!

*

一出地縫,印無玄便感到了力量的回流,謝非白也從雙頭黑龜的背上站起來,理了理破爛的裏衣,說:“若用此龜龜甲做護具,當水火不侵,雷劈不壞,掩藏蹤跡。”

這話落入印無玄的耳中便是“本座要這只龜”。

宮主的命令必須執行,印無玄立刻拔出大劍,要将這頭方才乘坐的雙頭黑龜斬于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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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劍精準無誤地劈中了其中一顆頭,雙頭黑龜發出慘叫,另一顆頭瘋狂亂扭,卻不敢攻擊持有蛋殼的印無玄,而是橫沖直撞,朝着胥懷古三人兜頭踩下!

胥懷古張開結界,抵禦住這一波能把人踩成肉泥的進攻,饒無愧的藍焰則繞過了雙頭黑龜,直接沖印無玄而去!

印無玄橫過大劍劈開藍焰,焰火裏飛出三枚噬魂釘,分別射向他的眉心、咽喉、左胸三個致命部位,他這次卻不硬拼,而是躲到雙頭黑龜的腦袋後面,噬魂釘“咄咄咄”地釘入了黑龜粗糙的硬皮裏!

黑龜吃痛,愈發狂躁,大嘴一張咬向饒無愧,饒無愧閃身避開,黑龜吃了一嘴的石頭,嘎嘣吞下,又追着饒無愧咬。

饒無愧怒道:“印無玄,你不是雲隐宮大護法嗎?怎的成了縮頭烏龜,躲在魔獸後面!”

印無玄卻不答他,在饒無愧對付黑龜分-身乏術之際,他突然竄出,一劍斬向饒無愧的後頸!

他要殺了饒無愧!

他在山洞中遇到宮主時宮主的傷雖已經好了,但他一眼就能瞧出是被噬魂釘所傷。傷了宮主的人,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說時遲那時快,在鋒利的劍刃擦過饒無愧的發梢時,一錠金元寶急速飛來,與他的大劍轟然相撞!

與此同時,笛聲飄來,宛如有人一掌打中他的天靈蓋,痛得他眼前一黑,體-內靈氣倒流,身體都要炸開!饒無愧也擺脫了與黑龜的糾纏,手指夾着一顆噬魂釘,朝他的頭頂拍來!

一個合體期,被三名大乘期夾攻,若是以雙方的輸贏下賭注,合體期必輸得血本無歸!

然而印無玄大喝一聲,以蠻力撞飛金元寶,側身躲開饒無愧,以靈力與笛聲相抗,竟生生扛下了三方的殺招!

“印無玄,謝非白在哪兒?!”聞風吟嘶吼質問,“你找到他了對不對!”

印無玄“噗——”地吐出一口血,笑道:“宮主在哪兒,與你們何幹?”

聞風吟目露兇光,說:“既如此,那就先殺了你,我再慢慢找他!”

倏然間金元寶光芒大盛,聞風吟竟是要使出絕技紙醉金迷!

印無玄見識過一次紙醉金迷,但當時聞風吟只是為了擺脫他沒有出全力,這次卻是殺意狠絕,勢必要讓他粉身碎骨!

饒無愧啐道:“這人真是瘋了!”

紙醉金迷是大範圍殺傷性招數,一旦發動,不僅是印無玄,方圓一裏都會灰飛煙滅!即使在幽都這種魔氣過多的地方用不出全部實力,若是中招了也會夠嗆。

胥懷古不贊同道:“聞家主,切莫沖動!”

這種大型法術一旦成型,結界外的修真者必會察覺,到時他為饒聞二人遮掩追殺雲隐宮宮主與護法的事勢必敗露!

聞風吟卻不管不顧,金元寶分裂為數千個,每一個都帶着千鈞之勢向下砸去!

饒無愧和胥懷古只得迅速脫離攻擊範圍,避免被波及誤傷,印無玄卻在正中央,半點不懼,要與此殺招正面相抗!

上次沒決出勝負,這次便做個了斷!

印無玄的手撫摸大劍劍刃,手掌劃破,血液滲入劍身,下一刻,大劍仿佛活了過來,自行飛到空中,周遭血霧萦繞,對襲來的元寶視而不見,攻向正在施法的聞風吟!

如此一來,兩人必會兩敗俱傷!

饒無愧作壁上觀,對胥懷古道:“待印無玄受重傷後,就殺了他。”

胥懷古卻道:“此事我不能再插手。”

饒無愧冷笑:“僞君子。”

眼看數千金元寶就要擊中印無玄,雙頭黑龜驀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嚎,就見它的龜殼居然與血肉脫離,漂浮起來,擋在了印無玄頭頂,于千鈞一發之際接住了紙醉金迷的要命一擊!

轟隆轟隆轟隆!!!

堅不可摧的龜殼龜裂破碎,化作齑粉!

聞風吟難以置信,目眦欲裂地盯着那在短短一瞬殺了雙頭黑龜并用龜殼救下印無玄之人——謝非白!

然而他的念頭還沒在腦中轉一個圈,大劍已迎面而至,他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只能用盡全力防禦,勉強避開要害,大劍捅入了他的腹部!恐怖的力道撞得他後飛百米,劍刃貫穿後腰,将他釘在一塊巨石之上!

聞風吟口吐鮮血,定定地盯着謝非白,饒無愧和胥懷古也倍感震驚,一時竟無人開口。

先前他們都沒察覺到謝非白的氣息,如今想來,必是謝非白借雙頭黑龜的龜殼之便,隐匿了蹤跡。

“可惜了這龜殼。”謝非白看向灰頭土臉的印無玄,道,“扯扯你裆上的布。”

印無玄方才打得興起,早就忘了自己沒穿衣服這件事,這時被謝非白一說,頓覺裆下生風,連最後一塊布都要飄走了,他趕緊扯了扯布,把該遮的地方遮遮好。另外三人也像是才反應過來,臉色一下就變得很精彩。

饒無愧咬牙道:“兩人在地縫之下呆了好幾天,一個不着寸縷,一個衣衫不整……”

胥懷古客觀道:“印護法身上還是有一塊布的。”

饒無愧:……

“印無玄……”聞風吟被挂在岩石上,嘴裏的血吐個沒完,還在顫聲道,“你跟……衣服有仇……是吧!”

上次二人在鳳栖山決戰,印無玄也是把衣服打沒了。

印無玄朗聲道:“聞家主此言差矣,決戰那次分明是你扒了我的衣服。”

聞風吟:……

“哇哦~”饒無愧拍掌,“原來聞家主和印護法之間還有這一段,我倒是沒聽說過。”

胥懷古适時道:“我們現在的重點不是印護法的衣服吧。”

在場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謝非白身上。

印無玄自然而然地走到謝非白身邊,挨着人站好,肅然道:“屬下多謝宮主出手相助!但那一擊我能夠應對,宮主……”

謝非白:“閉嘴。”

印無玄收聲。

謝非白一雙秋水般的眼依次掃過聞風吟、饒無愧和胥懷古三人,似笑非笑道:“三位大乘期前輩,欺負一個合體期的小劍修,此事傳揚出去恐怕不太體面。”

說到“不太體面”時,他看着胥懷古,着重加強了重音,“胥掌門,你說呢?”

比起纨绔子弟脾氣的聞風吟和随心所欲的饒無愧,作為青雲派掌門的胥懷古比任何人都注重表面功夫。

他沉聲道:“謝宮主,印護法一心想要與聞家主和饒道友再戰一事天下皆知,怎的可說是欺負呢?倒是謝宮主藏在暗處,偷襲了聞家主,做得不太地道。“

“本座若要殺他,豈需偷襲?”謝非白懶懶道,“本座無非是見不得我家小朋友受人欺負,出手相助罷了。”

“小朋友”三個人令在場的人都是一陣惡寒,誰家小朋友長那麽高的個兒,且哪兒哪兒都大得出奇!

饒無愧聽不得他們打機鋒,道:“非白,只要我殺了印無玄,再将你囚禁起來,此事世間不會再有他人知曉。”

謝非白的似笑非笑成了真正的笑容,他笑得明媚又好看,是四月的春風六月的陽光,連幽都的陰霾似在他的笑容裏褪去了般。

“可惜,你錯過了唯一殺我的機會,”謝非白的眼裏有着惋惜,說,“當年你若殺了我,哪裏還會有這麽多愁緒呢?”

饒無愧握緊拳頭,面上魔紋流轉,當年他的修為遠高于謝非白,要打要殺都輕松得很,偏偏他一時心軟将人放過,多年後再要抓人卻是自讨苦吃,想用武力鎮壓對方已是不可能。

謝非白又道:“方才的動靜應已引來了別的修真者,胥掌門,你若願就此收手,本座便當還你一個人情,修補這幽都結界。”

聞風吟吼道:“想也別想!”

胥懷古沉思片刻,對謝非白拱手,道:“胥某在此代天下蒼生謝過謝宮主。”

聞風吟見大勢已去,氣得連連吐血,饒無愧也心知沒了胥懷古的助力,他一個人對付不了謝非白和印無玄二人,便不再做聲。

謝非白對印無玄使了個眼色,印無玄不太情願地召回大劍,聞風吟“啪”地摔地上,昏死過去。

胥懷古道:“十日之後是滿月,靈氣最盛之時,屆時我會親上雲隐宮接謝宮主。”

謝非白不置可否,與印無玄乘着大劍升空,飛離幽都。

胥懷古仰望二人身影,眼尖地發現他們都拿着一物,那物上殘餘着高級魔獸的威壓,卻不知究竟是何物。又想到二人進入了魔獸秘境卻能全須全尾地出來,着實古怪。不過他也沒空深思,跟饒無愧告了辭,也不管聞風吟死活,急着去處理爛攤子了。

饒無愧靜默站了會兒,将聞風吟往肩上一扛,消失在幽都的廢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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