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青雲山開會的時間已定下,就在三日後。
這次謝非白會帶印無玄一起前往,蔔問也跟着他們一道,還捎帶上一個陶生生。
“你去做什麽?”印無玄對陶生生說,“請柬都沒發給你。”
“非也非也,請柬發到了我的洞府,”陶生生搖頭晃腦道:“再說這種修真界大型會議怎能缺了我,我可是要全程記錄,整理好內容發布到四海八荒報上告知各路道友最新消息的!”
印無玄“啧”了聲,壓低嗓音問:“我交給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陶生生也壓低嗓音回道:“大護法放心,你交待的事我一定會好好辦,就是這個事兒吧,确實不好弄,等有消息了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印無玄:“行吧,不揍你了。”
陶生生:……
三日後,四人啓程。
印無玄和謝非白同乘大劍,陶生生和蔔問同乘一張報紙。
那報紙其實是陶生生的法器,原是一本無字天書,但陶生生每次乘坐時都會在天書上書寫今日的報紙內容,有時為了宣傳,他還會專程讓天書在天上飛來飛去,成為移動的四海八荒報。
這日四海八荒報上最醒目的标題是“青雲派胥掌門召開會議,各大能前往赴會”,下面列了一串大能的名單,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是謝非白。
謝非白要去青雲山的消息早就傳開了,這位不問世事的雲隐宮宮主竟要參加會議,實乃開天辟地的奇事!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青雲派掌門是謝宮主的第二任情劫,而青雲山是他們曾經的定情之地,故地重游故人相見,沒準就死灰複燃了呢!
除此之外,四大世家家主都在受邀之列,聞家家主和謝宮主的舊事那也是三天三夜說不完!
再加上謝宮主的身邊的印大護法,新歡舊愛大集結,想想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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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想吃瓜啊!
另外,想要瞻仰謝非白風姿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不管收沒收到請柬的,一大-波人往青雲山趕,就這兩日,青雲派的客房都住滿了,青雲山腳下的城鎮也都被擠了個滿滿當當,熱鬧得天天開集市。
陶生生調侃道:“謝宮主走到哪裏,哪裏就財源廣進,真是美貌的財神爺!”
謝非白道:“過獎。”
陶生生又笑嘻嘻道:“謝宮主負責帶財,印護法負責敗財,很是般配。”
印無玄瞪了他一眼,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陶生生立馬噤聲,吹着口哨望天,假裝什麽都沒說過。
蔔問這一路上話都很少,這時忽然道:“謝宮主,胥掌門要談的必定是幽都之事,小生粗略蔔算了下,卻什麽都蔔不出,對于此事,謝宮主有何看法呢?”
謝非白站得筆挺,遙望遠方,道:“本座沒什麽看法。”
蔔問:“小生認為,幽都還在,只是被轉移去了別的地方。”
謝非白:“不排除這個可能。”
蔔問:“小生蔔不出,只可能幽都被轉移到了三界之外,或者有人遮掩天機,讓小生算不到。”
謝非白:“這話蔔先生留在會議上說吧。”
蔔問:“謝宮主說得是。”
*
四人到得青雲山時,青雲派長老趙念松來迎。
趙念松和胥懷古是同一輩的師弟,胥懷古當上掌門後他就成了長老,他親自來迎可見對幾人的重視。但趙念松本人卻有點尴尬,垂着頭不敢跟謝非白對視,倒不是怕無意間中了魅術,而是當年謝非白住在青雲派時,他們二人也是相識,打趣胥懷古時,他管謝非白喊過“嫂子”,誰能想後來兩人分手,鬧得不甚愉快。他自是站邊兒胥懷古,大罵謝非白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但內心對對方讨厭不了半點,很是糾結了一陣。
“謝宮主,多年未見風采依舊啊,”趙念松尬笑道,“山寂法師、藍家主、奚殿主、方門主等多位道友已到,掌門師兄正在招待他們,只能讓我來接待謝宮主你們了,勿怪勿怪。”
陶生生笑道:“胥掌門的禮數向來周到,豈有怪罪之禮。”
陶生生這人交友廣闊,因知道的八卦多,跟誰都能說上兩句話,他和趙念松還算熟識,他一開口,趙念松就輕松了些,道:“這次會議一兩天恐怕不會結束,我先帶諸位到住宿的地方。”
陶生生拉着蔔問跟他并排走,笑道:“聽聞青雲派的客房都住滿了,還有我們住的地方嗎?”
趙念松道:“陶老板說笑了,貴客們的住處自是收拾好了的。”
那三人走在前面,謝非白和印無玄落後幾步。
青雲山靈氣充沛,草木豐饒,從古至今都是一座名山。傳聞上古時期,在這座山上飛升的修仙者不計其數,後來青雲派祖師爺在此地創建了門派,亦是蒸蒸日上,成了修真界第一大派。
走了不多時,便到了青雲派。
比起雲隐宮,青雲派大了數倍,修建得十分氣派。
大門由古杉木制成,塗成青色,上繪祥雲圖案,高聳入雲,由兩名年輕弟子把手。進了門,便是一個由大理石鋪築的圓形廣場,占地面積廣闊,為弟子們的練武場。廣場分別連着幾條空中棧道,通往不同的山頭,每個山頭都矗立着直上雲霄的樓閣建築,美輪美奂。
趙念松帶着四人過了廣場,走上其中一條空中棧道,道:“諸位,且随我來。”
他們一走上棧道,廣場上練功的弟子們全都連裝都不裝了,一個二個伸長脖子往謝非白的方向看。
“那個戴着面具的就是傳說中的謝宮主吧?”
“啊啊啊好美!雖然看不到臉但是真的好美!!!”
“我看到謝宮主了,這輩子值了!”
……
弟子們七嘴八舌地嗡嗡嗡,趙念松假咳了兩聲,高聲道:“都練功去!”
弟子們一哄而散,但還是忍不住偷看。
印無玄走到謝非白外側,他身量高,把謝非白擋在了陰影裏,不讓人看了。
趙念松道:“我們現在前去的是雲中閣,是貴客們的住所。”
棧道是透明晶石所築,走在其上宛如行在空中,下方景色一覽無餘。巍峨的群山,激流的瀑布,遷徙的飛鳥,全都在他們腳下。
青雲派弟子入門前,過棧道就是第一場考驗,成功走過棧道的人,才有資格進入下一場考驗。
不過對印無玄他們而言,走在空中和走在平地沒有什麽區別。
過了棧道,雲中閣的全貌展露眼前。
雲中閣形如其名,一座座屋子竟全都座落于白雲之上,由彩虹鋪路,将房屋與房屋相連。仙鶴站在彩虹橋上或屋脊上,悠然自得地梳理毛發,發出清脆的鳴叫。
其中一只仙鶴朝幾人飛來,張開羽翼,低垂頸項,溫順地立于謝非白身前。
趙念松:“這只仙鶴名為阿朱,哈哈,謝宮主應當認識它。”
謝非白:“不說是阿朱的後代?”
趙念松:“對,它也叫阿朱。”
這只仙鶴頭頂有一抹紅色的羽毛,叫阿朱倒也貼切。
趙念松:“在青雲派這幾日,便讓阿朱當謝宮主的坐騎吧,另外三位我會為你們尋別的仙鶴。”
分配房屋,趙念松出于多方面考慮以及部分私心打算給謝非白單獨分一套。
印無玄先謝飛白一步拒絕了,“不行!我是宮主的大護法,必須要跟宮主一起住!”他雙手抱臂,斜眼瞅着趙念松,“你把我們分開意欲何為?是不是姓胥的那家夥要對宮主不利?”
趙念松頓時汗流浃背,道:“印護法說笑了,謝宮主是我派貴客,怎麽可能有人對他不利,我只是想着謝宮主一個人住能寬敞舒适些。“
印無玄冷哼道:“我是不會和宮主分開的,你轉告胥懷古,少動歪心思。”
趙念松道:“印護法,分房一事全是我個人作主,和掌門師兄絕無幹系,還請不要遷怒。”
謝非白道:“趙長老,本座與印護法同住便可,好意心領了。”
趙念松道:“既如此,那便這般安排吧,待人齊後,我會來通知各位開會的具體時辰。”
趙念松告辭,他們四人也分別進了屋。
屋子外面看着小,進去後卻別有乾坤。
院子裏種着奇花異草,還有小橋流水,回廊九曲十八彎,別有意趣。別說住兩個人,就是住二十個人都綽綽有餘。
“這青雲派可真有錢,”印無玄左右看看,道,“到處都弄得雕梁畫棟的,随便一間客房都跟凡人的王府似的。之前胥懷古說是薄有資産,啧,這豈止是薄産。”
謝飛白笑了下,道:“印護法嫌棄雲隐宮寒碜了?”
印無玄連忙擺手,道:“當然不是!這青雲派哪裏比得上我們雲隐宮?修仙問道的吃住這麽好幹嘛,有道心的人随便找個破山洞也能修煉成仙,胥懷古做的這些表面功夫全都是無用功,做給別人看的而已,虛僞至極!”
謝飛白:“青雲派已有幾千年歷史,亦出過幾位飛升的前輩,能有這番基業也是一代代積累下來的。”
印無玄:“華而不實!”
“你說得對,華而不實,”謝飛白熟門熟路地穿過彎彎繞繞的回廊,推開一間房門,道,“本座住這一間,印護法就住旁邊那間吧。”
印無玄應了“是”,似是遲疑了會兒,才道,“宮主,你對這裏好像很熟悉。”
謝飛白:“确實熟悉,我歷第二次情劫時,住的便是這間屋子。”
印無玄:“在幽都時,你對幽都似乎也很熟悉。”
謝飛白:“本座歷第四次情劫時,在幽都住過幾年。”
印無玄:“哦。”
不知怎麽的,印無玄想起了他新買的那本話本,書裏寫“謝非白次次歷情劫,印無玄只能在一邊守着,什麽都不能做,也什麽都做不到。”
他想,宮主歷情劫時他沒有守候過,卻也的确什麽都不能做,也什麽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