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聞風吟和方無極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

印無玄想着那片被收下的金葉子,等胥懷古宣布第一天會議結束,他拔腿就往方無極那邊走,手腕卻被人給抓住了。

“印護法,你丢下本座要去哪裏?”謝非白的語氣平平淡淡,沒什麽起伏,“本座倒不知你與方門主的交情那般好。”

印無玄忙回身道,“宮主,我跟那家夥早就絕交了,我是想知道聞風吟給他那片金葉子上面寫了什麽。聞風吟那厮肯定沒籌謀好事,多半會對宮主不利,我要戳破他的陰謀。”

“哦,是嗎?”謝非白放開印無玄的手腕,“本座還以為你急着找方門主敘舊呢。”

印無玄道:“我和他沒舊可以敘,倒是他還欠着我一場決鬥,我非得把他給打趴下!”

他再去搜尋方無極的蹤跡,那家夥并沒有等他,早就走了,至于聞風吟,也走得沒了影。

兩個要揍的對象都不見了,印無玄昂揚的戰意只得收了收,先與謝非白回了雲中閣的屋子。

回屋後他也不消停,到隔壁屋去找陶生生,問他方無極住在哪裏。

陶生生跟這修真界的人大都認識,竄門時屬他竄得最歡,自是把誰住在哪兒摸得一清二楚。

“方門主就住在最南邊的那間屋子裏,”陶生生摸了摸下巴,道,“印護法,你想摸黑去給方門主套麻袋?”

印無玄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道:“方無極好歹是個大乘期,怎麽可能輕易被套麻袋。”

“我就是打個比方,”陶生生汗顏,道,“要是在大會期間引起麻煩胥掌門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印無玄傲然道:“我和胥懷古也有賬要算,難道還怕他不成!”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陶生生道,“這大會上來的大能太多,要是鬧出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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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印無玄眼睛一亮,“要是鬧出事來,個個都要跟我打架,我豈不是能打個爽!”

陶生生:……

印無玄拍拍陶生生的肩膀,道:“啧,我逗你的,我要這麽鬧,宮主該生氣了,不過方無極嘛我肯定得去會會,還有聞風吟,你時刻關注他們二人,有什麽動靜跟我報告。”

陶生生:“印護法,我不是你們雲隐宮的人。”

印無玄:“南海的方門主,和四大世家之一的聞家主,難道還沒資格上你的四海八荒報?”

陶生生一聽這話,就明白定是這二人之間有了什麽他沒察覺到的貓膩,印無玄想查這件事,而他則想探聽這個八卦,順手幫印無玄這個忙倒能算是一舉兩得。

“行,這件事交給我,”陶生生笑意盈盈,“但要是查出的事惹惱了那二位,印護法可得保護我。”

印無玄:“放心,你的腦袋會好好呆在你的脖子上。”

兩人談妥,印無玄跳上屋頂悄悄回屋,卻見謝非白躺在院子的搖椅裏,沒有戴面具,椅子上上下下規律地搖晃着,他松緩地靠着椅背,雙眼微合,在徐徐夜風中困意朦胧,似随時都會睡過去。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映襯得他白皙的肌膚宛如最精美的玉,泛着瑩白的光。

水墨大師也畫不出這樣的美人畫。

印無玄無端想起他給謝非白畫過的畫像,難得對自己的畫技有了質疑,心想,我畫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本座還以為你找方無極去了,”謝非白懶洋洋道,“或者去找了聞風吟。”

印無玄撓了撓臉,道:“沒得到宮主的允許,我不會亂跑。”

“是嗎?”謝非白眼睑往上擡了點,琥珀色的眼珠也渡上了月色的光輝,流轉之間仿佛春夜的水波,“大會時,你不是看聞風吟,就是看方無極,倒沒分半個眼神給本座。”

印無玄從屋頂上跳下來,微彎着腰,道:“屬下就坐在宮主旁邊,如果出了什麽時,我定能第一時間護住宮主!”

謝非白:……

印無玄:?

謝非白擡起手,袖子下滑,露出纖瘦的手腕和修長的手指。印無玄握住謝非白的手,往上一拉,謝非白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腳下不穩往前傾倒,倒進了印無玄的懷中。

若是旁人,得了謝非白入懷,怕是已欣喜若狂氣血倒流,歡喜成了傻子。

印無玄卻像根木頭一樣杵着,納悶道:“宮主,你怎麽會站不穩?難道誅殺黒珠時所受的傷還沒好?連丹心不已說你沒事了嘛!待我回了宮裏定要把他的煉丹房給掀了!”

謝非白站直身,道:“閉嘴!”

印無玄住口了。

謝非白:“印護法,本座歷第二次情劫時就在青雲派,這間屋是本座住過的屋,這張躺椅是本座用過的躺椅,連外面那只仙鶴,也是本座乘過的仙鶴後代,你就不想問問本座在青雲山時如何過的?”

印無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謝非白:“……你可以說話了。”

印無玄:“屬下那時尚未出生,對宮主的事不甚了解,但我不需要去了解,我只要知道宮主在雲隐宮時是什麽樣子就行了。”

謝非白:“你白日說本座對青雲山和幽都都很熟悉,本座還當你想知道些往事。”

印無玄:“我只是有點疑惑,既知道宮主在這兩處都住過,疑惑便揭開了。至于那些往事,都是與屬下無關的事。”

“無關啊……”謝非白往後一倒,又躺進躺椅裏,道,“确實無關。”

兩人之後不再交談。

謝非白在院子裏休息,印無玄自是不能進房躺着,便在謝非白腳邊席地而坐,與他一同賞月。

月上中天時,謝非白睡着了,印無玄便跟着坐了一宿。

*

次日又是開會。

幽都地動之後,曾經關押在城內的罪犯和罪犯後代也都被轉移了,但沒有現成的空城,只能把他們轉去各地的牢房。可人口實在是太多,牢裏裝不下,一些沒有犯罪記錄的罪犯親屬就被安置在城裏,跟原住民混住。起初還算相安無事,但日子一久,矛盾就顯出來了,雙方摩擦不斷,還有罪犯親屬偷偷潛入牢裏劫獄,不少罪犯被放出來,到處流竄,搞得治安大亂,怨聲鼎沸。

有修仙大派坐鎮的城鎮還好一點,偏一點的小鎮則遭了殃,燒殺搶虐,殺人放火,到處都在死人。偏偏這些幽都人還很會躲藏,十分難抓,去追捕的正派修士也有人折了的。

民間都在說這些幽都人還不如死在地動裏的好,救他們的命就是害別人的命!連同當初提議救幽都人的修真者們也被埋怨上了。

至于那些雖然是幽都人但從沒犯過罪并打算好好過新生活的人,也遭到了嚴重的排擠,如過街老鼠般被人喊打喊殺。

這日的會議主要就是商讨這件事的解決方案。

印無玄左耳進右耳出,又再看聞風吟和方無極。

這兩人昨日的位置隔得老遠,今日卻是坐在了一起,時不時交頭接耳說幾句話,看看印無玄,又嘀嘀咕咕講話。

印無玄越看這兩人越覺得有鬼,他們肯定是在密謀害人!而這個被害人,不是他就是宮主。

正這麽想時,方無極沖他露齒一笑,做了個喝酒的動作。印無玄冷哼,心道誰要跟你喝酒!不過為了搞清楚這倆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點了頭。

散會後,印無玄跟謝非白請示,說方無極約他喝酒,多半有詐,他得去看看。

正巧,胥懷古也來邀請謝非白,說想與他小酌一敘,再詳談幽都事宜。

印無玄擋在謝非白身前,道:“胥掌門,你開會開了兩天,說了這麽多話還沒說夠?”

胥懷古道:“印護法說笑了,謝宮主與我青雲派多有淵源,他既來了,我自要做東請他共飲。本該昨日就來相邀,但諸事繁多,這才耽擱了。”

印無玄道:“我家宮主不會和你這虛僞小人喝酒,胥掌門且回吧。”

胥懷古卻不動怒,道:“印護法,我邀的人是謝宮主,莫非你還能替謝宮主做主了?”

印無玄這才反應過來他逾越了,請示道:“宮主……”

謝非白輕聲道:“印護法既要去吃酒,那本座便也與胥掌門敘個舊吧。”

胥懷古笑道:“既是敘舊,我們就不要再這麽客氣地稱呼對方了。非白,我在老地方等你,半個時辰後見。”

謝非白道:“好。”

印無玄聽胥懷古直喊謝非白的名字只直覺一股火氣直往上冒,大劍與他一體同心,嗡嗡震動,即刻就要出鞘。

“印護法,”謝非白清泉般清冷的嗓子澆滅了印無玄的邪火,“你為何不想本座與胥掌門飲酒?”

印無玄:“宮主,胥懷古算計過你,他的心思和聞風吟也沒什麽兩樣,只不過更會做面子功夫而已,你去跟他喝酒,我怕他會暗算你!”

謝非白:“他再蠢也不會在修真大會期間暗算本座,勿須擔心。”

印無玄還是悶悶不樂,道:“哦。”

“印護法,你不是要去與方門主喝酒?開心點,”謝非白略帶調侃道,“說不定喝完了酒,你們又能做回朋友。”

印無玄基本上沒有朋友,他的生活裏不是修煉就是宮主,脾氣又不好,哪裏有空去交朋友。這兩百多年來,能算得上朋友的也就一個方無極,可惜交情也沒持續幾年,兩人就分道揚镳。

“不可能!”印無玄幹脆道,“任何要對宮主不利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敵人絕不可能成為朋友!

謝非白輕笑了聲,道:“去喝酒吧。”

印無玄躬身道:“是。”

謝非白又道:“別喝醉了,無玄。”

印無玄一怔。

這不是謝非白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可不知為何,這一次卻格外與衆不同。

他分明還沒喝酒,卻已聞到了酒味,腦子竟有點暈沉了,就像在魔之秘境時,他一口酒都沒喝,卻醉倒在謝非白的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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