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印無玄識得這個胚胎,就是戌月城秘境中妖獸之王的分-身!
奇異的是他沒感到危險性,這胚胎對他竟是沒有敵意。
“你拉我來這處空間是想做什麽?”印無玄發問。
胚胎當然是沒有回答的。
他忽然福至心靈,伸出一只手,放在胚胎上,“砰砰砰”的跳動通過接觸傳遞給他,而這居然轉變成了一種語言,在他的腦海中回響
“你為何要殺我?”那聲音非男非女,确切地說,不能算作聲音,是一種意識,“你沒有理由殺我。”
印無玄理所當然道:“你是妖獸,我是修仙者,我殺你不是天經地義?”
“你不同,你不該殺我。”
“有何不該?即便你不是妖獸,我不是修真者,我想殺你,照樣殺得!”
殺意頓生!
印無玄一劍刺入胚胎,胚胎無聲痛吼,扭曲成詭異的形狀,空間瞬息崩塌!
眼珠裏流露出磅礴的的怒氣,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朝印無玄打了過去!
印無玄避無可避,扛下這一擊,沒有半點停頓,又向眼珠發起了進攻!
方無極卻是沒動,盯着印無玄,只覺怪異。
剛才,印無玄的意識消失了,只是短短的一瞬,他敢斷言,那一瞬必定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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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對勁兒。
“方無極,你要是發愣的話就滾遠點!”印無玄喝道,“別擋路!”
方無極回過神來,道:“你才該讓開!”
正在這時,海水倒灌,沖上天際,天與海竟是連成一片!
黑船和大船也被這動靜被卷入了進去,兩艘船跟着海水升入空中,眼瞅着就要被拍爛,大船上的修真者們各顯神通,頂着眼珠的威壓施展法術,展開結界,好歹把船給保住了。
黑船就比較慘了,本就是艘小破船,再經歷這樣的劫難,船身從中間斷裂,眼看着就要斷成兩半!船員們都在抱團發抖,哪裏還有餘力護船,可真等船毀了,他們也就死定了!
刺明不得已大吼:“謝宮主,救命啊!!!”
謝非白連看也沒看他,輕揮衣袖,柔和的光籠罩上黑船,斷開的船重新拼好,外界的風雨剎那煙消雲散,他們好似航行在明媚午後的平靜大海上,再感不到半點風波。
刺明和手下們連連道謝,謝非白道:“你們速速離開西海。”
刺明一愣:“那你們……”
謝非白道:“走!”
謝非白乘風而起,一彈指,黑船被一股巨力推動,沖出一層一層連天海浪,化作了遠方的一個小點。
他已褪去易容,于半空負手而立,海浪與氣旋自動分開,為他讓開道路。
他的目光始終追逐着印無玄,自是發現了那短短一瞬的異樣,這讓他微微蹙眉,愈發感覺這頭妖獸之王與先前的大不相同。
“印護法,”謝非白傳音入密,道,“小心。”
印無玄道:“是!”
海水和天空之間卷起了無數水龍卷,但凡靠近,便會被卷入其中撕成碎片!
無極門的大船亦快撐不住,門人紛紛喊道:“門主,救命啊!!!”
謝非白會救黑船的人,無極門的人卻是不會管。人家的門主在此,也犯不上他來動手。
方無極在與眼珠的交戰中受了輕傷,卻還未給對方造成多大傷害,他若現在退去救人,那和印無玄的打賭必定會輸!可要是不救人,這一船的人怕是要死個大半!
他一咬牙,返身回了大船,護住門人駛離西海。
印無玄卻是心無旁骛,一心一意與眼珠拼殺!
他的臉上、手臂上、腰腹上全都挂了彩,但他渾不在意,越戰越勇,在大眼珠收縮的瞳孔上刻下一道長而深的劍痕!
眼珠狂怒,海水從四面八方彙聚,凝結成一頭水龍的形狀,撞向印無玄!
“吼——”
清戾的龍嘯響徹雲霄,遠去大船上的人也聽到了嘯聲,修為低的門人當即受到重創,跪地吐血!方無極面色凝重,将船上所有結界法器打開,開到最大功效,并親自施術保護,将大船護得嚴嚴實實,這才避免了人員死亡。
“門主!”一門人禀告,“我們若再不快點走,這結界怕也撐不了多久!”
方無極很是不甘心,要是他一個人的話自是能不管不顧,可他身後跟着一大票人,他得對這些人負責,只得不再多留,全速離開。
方無極前腳一走,方才大船所停留的海面就如同被什麽東西吸走一半,形成了一個狂暴的漩渦!但凡他們走慢了一步,大船必定會碎成渣!
印無玄凝神,撫過大劍,劍鋒劃破手掌,鮮紅的血汩汩流出,被大劍盡數吸收,他笑了笑,持劍一揮,在水龍咬住他肩膀的同時砍掉了水龍的腦袋!然後他将大劍投擲而出,射向眼珠,而他整個人化作一束光,與大劍合為一體!
人劍合一!
這柄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劍以雷霆萬鈞之勢,釘入了眼珠!
眼珠驀然睜大,瞳孔渙散,一滴淚水落下,淚水化作滂沱大雨,每一滴雨都是能融化鋼鐵的高溫,大劍被雨水浸泡,痛苦地顫抖!
謝非白神色一凜,就要出手,可當大劍不依不饒又入木三分後,他放下了手。
罷了,他想,總歸死不了,且讓他盡興吧。
*
各地妖獸潮持續爆發,死傷不斷,修真門派紛紛出動,鎮壓妖獸。但是妖獸之王不死,妖獸潮就不會停歇,幾位大乘期修者已奔赴西海,要圍剿妖獸之王。
奚雲雪出了一艘船,名為“離海號”,全修真界最快的船,例如渡海船從北大陸要南大陸要五天時間,這艘船只需半日便可抵達!但駕駛這艘船需得使用玉幣作為燃料,半日便可吞下一萬玉幣,實在是燒錢,輕易不會動用。在這危急關頭,也顧不得錢財了,再說了,又不是她一人乘船,可以和別的修真者平分嘛,至少胥懷古肯定會付錢。
船上的人有奚雲雪、胥懷古、山寂法師、藍澤和陶生生。
按理說,陶生生一個合體期是不該去湊這個熱鬧的,以這頭妖獸之王的實力,大乘期以下的修真者很容易就沒了命。但陶生生堅持上船,因為作為四海八荒報的老板,他有責任為廣大群衆詳盡報道這能影響到修真界安危的重大消息。
時間緊迫,幾人也沒空拉拉扯扯,便讓陶生生上了船。
藍澤頗為憂心道:“也不知方門主如何了。”
陶生生道:“方門主應當不會出事,謝宮主和印護法也在,總不會看着他死。”
“什麽?”奚雲雪驚詫道,“他們二人怎麽也在?”
“這是在下推測的,謝宮主他們下了青雲山後沒回雲隐宮,前些日子南大陸的散修聯盟出了個強大神秘的修真者,完成了最高等級的任務,據目擊者稱,那個修真者長得沒什麽特點,應當是合體期修為,再然後有人看到這修真者上了去西海黑船,背後背着一把很大的劍,旁邊還有個同行者,平平無奇,看不出修為。”陶生生吧啦吧啦說了一通,總結,“顯然這兩人就是謝宮主和印護法嘛。”
其他幾人都聽愣了,奚雲雪追問:“你這個顯然是怎麽來的?”
陶生生又細細解說道:“印護法的大劍在和聞家主的決戰中受損,必定是需要修補的。我聽聞印護法的大劍出自夜大師之手,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有九成九,夜大師在南大陸,他來南大陸修劍理所當然。一個出現在南大陸的劍修,且是合體期,除了易容僞裝的印護法還能是誰?散修聯盟的人沒能認出他來,無外乎是他做任務時大劍還在修補中,他沒帶着。”
陶生生的推測合情合理,這麽一看,謝非白和印無玄應當确實在風暴中心。
藍澤松了口氣,道:“既然有他們二人在,那想必不會出什麽問題,再者說,謝宮主元嬰期時就斬殺過妖獸之王,這次也定能化險為夷。”
山寂法師緩緩開口,道:“上一次讨伐妖獸之王時,貧僧也在,這次與上次的怕是不同。”
“無論如何,我們需得去一趟西海。”胥懷古拍板道。
船的航行速度開到最高,不要錢般燃燒玉幣,一路西去。
離西海越近,海中妖獸便越多,即使船上都是大乘期修者,要對付這數以萬計的妖獸也需得花費時間,陶生生自知幫不上忙,縮在衆人後面,舉着個望遠鏡眺望遠方。
這望遠鏡是個法器,能看到一百海裏內的畫面,陶生生忽然叫道:“有一艘黑船!離我們不遠!”
奚雲雪立刻操縱離海號朝那艘黑船駛去,只見這艘船船骨已半折,卻是沒有沉底,外圈包裹着極強力的結界,替他們擋下了浪潮。可太多的妖獸阻擋了它們的行駛,船上的人個個都滿身是傷,筋疲力盡,僅有一人還在硬撐,另幾人都已暈死過去,生死不知。
藍澤忙施法,将船上的幾個人送到離海號上,胥懷古查看他們的情況,道:“沒有性命之憂。”
這黑船上的人自是刺明等人。
刺明死裏逃生,過了會兒才看清救他的人是誰,“胥懷古……胥掌門?”
胥懷古點了下頭,問:“你們是從西海逃出來的?”
刺明抹了把臉,道:“是,西海的那頭妖獸……我天,我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妖獸,要不是謝宮主把我們送出來,我們怕全都得死!”
陶生生道:“原來你們就是送謝宮主他們去西海的黑船,你且說說,裏面是什麽情況?”
刺明将他所見一一道來。
“印護法在與妖獸之王戰鬥,謝宮主沒有插手……”陶生生摸着下巴,道,“胥掌門,那我們前去怕是沒用啊。”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自明白陶生生的意思。
謝非白不出手,說明他就是縱着印無玄的性子,讓他盡情和妖獸之王對戰,旁人若是要打攪印無玄的雅興,那怕是得先過了謝非白這一關。至于方無極為何被允許出手,只因他和印無玄打了賭,謝非白自是不攔他。
“這……”奚雲雪偷瞄了眼胥懷古,道,“胥掌門,怎麽辦?”
胥懷古道:“去西海!”
他的表情沒什麽波動,握住玉笛的手卻冒出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