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印無玄在趕路。

大劍用不了,他的飛行速度降低,先前不覺是多大困擾,此時卻覺十分誤事。

在爆了聞風吟的內丹後,他一刻也沒停留,轉身就走,等他人都沒了影,在場衆人才如夢初醒,聞家下人哭喊着撲向聞風吟,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

合體期爆了大乘期的內丹,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聞風吟趴在地上,體內靈氣亂竄,吐血吐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的眼底是刻骨的仇恨和屈辱,對印無玄的殺意甚至超過了對謝非白的執念!

印無玄!

印無玄!!

印無玄!!!

你該死!!!!

然而以他的能力,再也不可能親手殺死印無玄了!

可恨可恨可恨啊啊啊啊啊!!!

聞風吟的恨意對印無玄而言不值一提,他只想趕緊回到雲隐宮。

他再一次升起了愧疚感,如果不是沖動接下聞風吟的戰書,他就不會離開宮主,讓饒無愧有機可乘!

他和饒無愧對戰過,在大乘期修者中,也可說是佼佼者,若是全須全尾的謝非白,饒無愧自不會是對手,可謝非白神魂受損……一念及此,印無玄就心急如焚。

作為護法,他卻總在宮主需要時不在場,太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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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趕路不太順利,他又遇到了絕殺樓的殺手,一波又一波,跟殺不完似的,前前後後的殺手加起來已有百餘人,怕是絕殺樓的勢力都傾巢而出!

“要殺我的這個人,看來是真的花了很多很多錢啊。”

平日裏有人跳出來殺他,他會心情大好,免費的打架對象不要白不要,現在只覺煩躁,他下手越來越狠,不少人死狀凄慘,五馬分屍者有之,大卸八塊者有之,鮮有留下全屍的人。

在快要抵達宣城時,他遇到了胥懷古。

胥懷古長身而立,手裏拿着一根玉笛,風吹起他青白相間的法袍,飄然間頗有兩分仙風道骨。

“胥懷古,別來擋路!”印無玄渾身浴血,和胥懷古相比,他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索命惡鬼。

“印無玄,我以修真聯盟盟主的身份,叛你濫殺之罪,”胥懷古一臉正氣道,“速速與我回青雲派接受審判。”

印無玄只覺荒唐至極,道:“你在說什麽屁話?”

胥懷古道:“印無玄,注意你的用詞,是你乖乖跟我走,還是要我親自動手抓你?”

印無玄譏笑道:“你來抓我試試啊!”

胥懷古将玉笛放到唇邊,道:“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不講昔日情面了。”

笛聲驟響,高亢的樂聲如開天辟地的驚雷,攪得印無玄體內血液翻騰,太陽穴像有尖刺穿過,痛得眼前發黑。

印無玄和胥懷古沒有正面交手過,如今看來,胥懷古這盟主的位置也不是白坐的。

印無玄的血性被激了起來,笑容擴大,“讓我來見識見識青雲派掌門的實力!”

*

雲隐宮護山大陣破,維持陣法的星夜遭到反噬,吐出一口血來!

她平日裏咳血都咳習慣了,可這次吐血卻讓她元氣大傷,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圍觀謝非白和饒無愧對戰的人則全都跑光了,饒無愧是魔修,動起手來不管不顧,藍色彼岸花在宣城上空朵朵綻放,一旦被那花沾上,瞬間就會被燒成白骨!這樣一來,誰還敢留在這裏看,就是為了八卦置生命于度外的陶生生也不敢留,背着蔔問就開溜。

宣城空了下來,唯兩位大乘期修者在對峙。

饒無愧臉上魔紋流轉,一朵燃燒的彼岸花懸浮于他們二人頭上,遮天蔽日,讓整座城市都染上了藍色的幽光。

謝非白的面具缺了一個角,裂開時飛濺的碎片劃傷了他的臉,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紅痕。但這非但無損于他的美貌,還給他增添了一絲破碎的美感。明明只露出小半張臉,卻已叫人神魂颠倒。

“非白,把面具摘了,”饒無愧道,“讓我看看你。”

“你當年有句話說得對,”謝非白哂道,“我這種魅惑人心的妖怪,還是只讓喜歡的人看到臉就好,不要去禍害無關的人了。”

言外之意,饒無愧僅僅是個無關的人罷了。

“好好好!”饒無愧不怒反笑,“那就由我來親手揭開你的面具!”

藍色彼岸花高速旋轉,甩出來的噬魂釘組成了天羅地網,全方位射向謝非白!

處在攻擊範圍內的謝非白不急不忙,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周遭就多了一層結界,将噬魂釘盡數擋了下來。

同時,藍色彼岸花下壓,恐怖的壓迫感好似天塌下來一般!

謝非白擡起手,指着彼岸花,道:“敗。”

開得絢爛的花朵突然之間殘敗凋零,熊熊燃燒的火焰也像是遇水般頃刻熄滅。

然後他看向饒無愧,只眨了下眼,那些攻擊他的噬魂釘竟全都調轉方向,轉而攻擊饒無愧!

饒無愧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拉開距離,一朵藍得發紫的彼岸花在他手中成形,将噬魂釘全都收了回來。

饒無愧眸色暗沉,道:“非白,你總算是動真格了。”

魅惑之術,修煉到極致,天下所有生死之物都會受他魅惑,聽從于他!只要謝非白下達指令,不管是人,還是一個物件,都會忠實地執行他的命令。

幾百年前謝非白創建雲隐宮時,修真界一時人人自危,生怕他成了個魔教頭子,培養出一群修魅術的弟子,禍亂修真界和凡間,操控天下大權。沒想到雲隐宮卻是不争不搶,成了個超然世外的門派,不參與修真界一切事物,修真者們的忌憚才漸漸淡了。

謝非白在與人戰鬥時,鮮少使用魅術,大多數時候只用基礎術法,以此磨練實力,等他成了天下第一人後,基本上就沒幾個人有資格讓他動用魅術了。合體期的方無極上門挑戰時,他也只用基礎法術法就把人給打發了。

“面對你,不動真格不行呢,”謝非白道,“本座要真被你帶走了,無玄會很自責,我可舍不得。”

饒無愧冷然道:“我倒好奇你那護法會不會是胥懷古的對手。”

謝非白恍然大悟般點頭,道:“本座先前還奇怪你們怎麽知道我神魂受損的事,原來是胥懷古說的,想必是那日在離海號上被他看出了破綻。光你和聞風吟二人要制定這個計劃總是不夠周密,再加上胥懷古,确實能有更多把握。聞風吟不會是無玄的對手,所以胥懷古會在半路攔截他。”

“你向來聰明,”饒無愧道,“不如你先猜猜印無玄和胥懷古誰贏誰輸。”

謝非白道:“本座何必去猜,一會兒先到的人是誰,便是誰贏了,不是嗎?”

饒無愧道:“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

轟隆——

山崩地裂,鳥獸奔逃,處處都彌漫着滾滾濃煙。

胥懷古的樂聲如有實質,所過之處都猶如有人拿着一把巨錘往下錘,被擊中的人和物會剎那化作灰飛!

印無玄身上已多處負傷,然而樂聲無處不在,便是他弄破了耳膜也能聽到玉笛的吹奏聲,那是直接灌入他腦子裏的!且這笛聲不僅會直接造成肉-體傷害,還會讓人精神恍惚,若不是印無玄修為高又心性堅定,恐怕聽完第一小段的曲子就已成了個瘋子!

修真界都說胥懷古是優雅之人,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于音樂一途上更是登峰造極,他的玉笛可救人也可殺人,當他要救人時,樂聲入耳是天籁之音,他要殺人時,樂聲便是催命符!

現在,他吹着一首快節奏的曲子,每一個音符都飽含殺機!

印無玄和他正正相反,琴棋書畫哪樣都不通,他聽不出胥懷古吹的是哪首曲子,也不知是好聽還是不好聽,他只知道他必須快點解決這個讨人厭的家夥,到宮主的身邊去!

他再一次祭出了血劍,血光更勝先前,令人生出不詳之感。

“印無玄,以血為引,施展術法,不是正道修者的作為,”胥懷古高高在上道,“唯有魔修才會如此,你怕是堕入了魔道!”

“胥懷古,你想殺我倒不必用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印無玄反唇相譏,道,“我若是堕入了魔道,那和魔修饒無愧厮混的你是個什麽東西?!”

胥懷古道:“我勸你不要信口開河。”

樂聲變調,節奏快而沉,殺機畢現!

印無玄的身上憑空綻裂開一道道刀口,臉頰、手臂、腰腹、大腿,處處都在迸出鮮血,雙腿更是如同灌鉛,令他無法飛上天空,只能在地上行走,且鉛塊越來越重,他連走路都變得困難,好似要直接被拽進土地中。

胥懷古很強,是他遭遇過的所有對手裏最強的一個!

印無玄亢奮無比,對劍修來說,對手越強,越能激發出他們的戰意!

他仰望天上的胥懷古,不去管自己陷入了土地中的腿,而是将靈力都集中在手中,投擲槍杆般把血劍投向了胥懷古!

這一招出其不意,畢竟從沒有那個哪個劍修會扔飛自己的劍!

胥懷古後退躲避,吹奏斷了,印無玄趁着這個間隙飛身而起,握住血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胥懷古,胥懷古下意識用玉笛格擋,印無玄露出得逞的笑容,血劍“噗——”地化為血霧,包裹了他的身體,而他本人則變成了一把劍。

人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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