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大劍穿過饒無愧的胸膛,将他刺了個對穿!
他不怕魔火,這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但大劍融化所淌下的高溫金屬灼傷了他的傷口,皮肉滋滋作響!
印無玄與大劍分離,身上仍燃着藍焰,全身已沒幾處好皮了,他手握大劍劍柄,将其繼續前推,并左右攪動,把饒無愧的胸膛剜出一個大洞來!鮮血噴濺,魔氣和力量都從洞口外洩,他迅速度衰弱了下去!
“啊!!!印無玄!!!”饒無愧發狂大吼,眼裏滲出血淚來,他雙手握住劍刃,渾然不顧鋒利的劍刃将他的手心劃破,他以血為引,竟是用自己殘餘的所有魔力再一次催動魔火,要和印無玄同歸于盡!
藍色火焰把兩個人都重重包裹,彼岸花合攏成一個花苞,似要把他們都困死在其中!
謝非白目睹這一切,袖子裏的拳頭握得更緊,他張了張口,似要出聲,卻又生生忍住了。
這是印無玄和饒無愧的戰鬥,他已插手過一次,若再插手,他家護法當真要不高興了。
須臾,彼岸花盛大綻放,綻放到極致轉瞬凋零!
饒無愧于雲端跌落下來,胸膛的大洞清晰可見,甚至能透過洞口看到他身後的景色!
印無玄乘着大劍,晃晃悠悠地飄下,身上還燃着火,這火不僅在灼燒他的□□,還在摧毀他的靈力!
謝非白撤掉結界,鋪天蓋地的魔獸撲了過來,他抱起渾身是火的印無玄,沖回了方才的山洞,進入了那條臺階!
這個過程一氣呵成,他沒有回頭看一眼饒無愧。
饒無愧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大笑起來,笑着笑着,他開始吐血,吐個不停。
謝非白啊謝非白,我到底是比不過你的狠心!
有魔獸靠近了他,湊到他的傷口處嗅聞,張嘴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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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謝非白所料,進到臺階後,魔獸們就不再追趕了。
他立刻去察看印無玄的傷勢,不顧火已燒到他自己身上,他将手放到對方的額頭,輕聲道:“滅。”
短短一瞬,印無玄身上的火和蔓延到他身上的火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印無玄的衣服已沒了,赤條條地躺在一級臺階上,他傷得很重,但意識尚存,和高手對戰并險勝的激動讓他都不太能感覺到痛,他扯開嘴角對謝非白笑,道:“宮主,我贏了。”
謝非白道:“嗯。”
印無玄眨了眨眼,又道:“宮主,你摘面具是想幫我嗎?”
謝非白道:“ 本座想幫你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謝謝宮主,”印無玄道,“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
謝非白道:“嗯。”
印無玄見謝非白似情緒不大好,艱難地坐起來,腰背靠在臺階上,道:“宮主,屬下又惹你不開心了。”
謝非白道:“你說說你怎麽惹到本座了?”
印無玄慢慢道:“我的衣服又沒了……不過我乾坤袋裏還有新衣服,我馬上就換上。”
他說着就去拿乾坤袋,可他的衣服燒沒了,乾坤袋自也燒沒了,這下他傻眼了。
謝非白輕笑,道:“印護法,你的衣服呢?”
印無玄:……
謝非白道:“罷了,本座這裏給你備着衣服。不過在穿衣服之前,你這身傷要處理下。”
印無玄被魔火燒了那麽久,身上上大片大片都是燒傷,最嚴重的乃是左手,白骨都被燒得發灰,若是再多燒一陣子,怕是骨頭都要脆掉。
經謝非白這麽一說,印無玄才去注意自己的傷,體無完膚這個詞完全為了此時的他量身定做,他忽然想道,身子都被燒成這樣了,他的臉得成啥樣了呀。
他驀地轉過臉,背對着謝非白,懊惱地想,我真是污了宮主的眼。
“印護法,你這是做什麽?”謝非白問。
“我……我現在太難看了,”印無玄嗫嚅道,“不想弄髒宮主的眼睛。”
謝非白一手放在印無玄的肩膀上,發動治愈術法,道:“沒想到印護法有一天也會在意起容貌來。”
印無玄道:“這個……唔……多謝宮主。”
他對容貌向來不在意,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在他看來,修真者只要足夠強就行了,容貌好壞有什麽好在意的。不過修真者到達元嬰期之後,就脫離了肉體凡胎,無論當凡人時容貌有多麽平凡,都會得到一定改善,因此修真者也沒什麽醜人。不過謝非白這般動人心魄的美貌也是極少的。
印無玄對于自己的長相沒有太大的概念,只從別人的評價中得知他長得應當很好。他要愛上宮主,成為宮主的情劫,那麽無論是容貌還是實力,都要和宮主相配才行,不然就太辱沒宮主了
此刻他被燒傷成了醜八怪,和宮主必定是不相配的,這才令他破天荒地在意起容貌來。
“無論你變作什麽樣子,你都是本座的大護法,”謝非白哄小孩兒般道,“本座都會待你如初。”
“撲通——”印無玄仿佛又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印無玄:“多謝宮主。”
謝非白會的術法很多,治愈術也是其中之一,但他畢竟不是專精,且大範圍結界也耗費了他不少靈氣,他只能勉強修複好印無玄表面的燒傷,對于那只成了白骨的左手也沒什麽辦法。給印無玄纏上了一圈繃帶後,他從乾坤袋裏拿出衣服,幫印無玄穿上了。
印無玄也沒想到有一天竟會由謝非白來給他穿衣服,他誠惶誠恐,又莫名害臊,臉紅了。
謝非白給他系好腰帶,道:“我們要走了,胥懷古快到了。”
若是在平時,印無玄肯定會毫不遲疑地表示他要跟胥懷古決鬥,可他也不是分不清狀況的人,且不說他自己已經暫時沒有再戰之力,謝非白的靈力也消耗過多,而胥懷古進裏幽都必定不止一個人,若是雙方對上,他們的勝算不大,他們必須先休養生息再謀後事。
反正胥懷古遲早會死在他手上!
印無玄用大劍當拐杖,撐着站起,道:“宮主,我們繼續往下走嗎?”
“這是一處有限制的秘境,只有特定的人能夠下去,本座下不去。”謝非白看了眼印無玄,道,“若你牽着本座的手,說不定本座就能下去了。”
印無玄雖有疑惑,卻沒有多問,他把大劍移到左手,用白骨抓着劍柄,右手則牽起了謝非白的手,并把有力的手指插-入了對方的指縫,十指交扣,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謝非白獨自走時,只能走到第五級臺階,可這一次,他輕松地越過第五級,在印無玄的牽引下,一級一級往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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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懷古率先趕到了饒無愧和印無玄交戰的地方,趙念松則帶着另外三名弟子在後面。
他環顧四周,沒看到印無玄和謝非白,只見方圓百裏內處處都是魔獸屍體,而在不遠處,有幾只存活的魔獸圍着什麽東西,發出了進食的聲音。不多時,幾頭魔獸同時燒了起來,藍色的火焰從它們的腦袋燒到尾巴,它們被燒得哀鳴,卻愈發激出了兇性,更兇猛地撲向他們的食物!
胥懷古玉笛一揮,魔獸被勁風吹飛,撞死在陡峭的岩壁上,而“食物”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竟是饒無愧!
饒無愧的整條左手手臂都被啃沒了,右腿小腿也少了半截,臉上的彼岸花枯萎,象征着力量的衰竭,而最致命的,卻是他胸膛,顯然是被利刃穿過,硬生生剜出一個洞來!
胸膛裏空空蕩蕩,心髒已碎得渣都不剩,當今修真界,沒了心髒還能安然無恙并順利修煉的,只有印無玄一個!
饒無愧心髒被毀,即使活了下來,未來也不可能再有興風作浪的本事。
他這人向來驕傲,認為這世間都能任他潇灑遨游,什麽正派邪派,他全都不放在眼裏,只要他想要的,他就去搶,只要他讨厭的,他就去殺!
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他只覺諷刺無比。
當年初遇謝非白時,若料到會有今日,他一定會當場殺了對方!
啊……他本來最初就是要殺謝非白的,為什麽沒動手呢?他曾經有那麽多機會殺了那個擾亂他心的男人,要是世上沒有謝非白,他就不會有今日的狼狽!
死了算了,他想,不能自由自在地活,不如死去!
“殺……了我……”饒無愧紅色的眼睛裏是燃盡的怒意,摻雜着自嘲和哀傷,他定定地盯着胥懷古,“殺了我,否則等你的人……一到……我就……”
“你就會把我們合作的事告訴他們,”胥懷古道,“不過我不想殺你。”
饒無愧警覺地問:“你想做什麽?”
胥懷古笑了,他的笑很是端方正直,“年底的修真大會會重選盟主,公開審判時印無玄指認我與你有勾結,信的人不多,但也有,這會大大影響我的連任。可只要抓住了你,修真者們對我的懷疑就會迎刃而解,支持我的人也會變多。”
饒無愧道:“哈……你瘋了嗎……你不怕我告訴別人你的真面目嗎?”
“在裏幽都抓到魔修很合理,”胥懷古道,“發生戰鬥時,我下手太重,不僅捅穿了你的心髒,還割破了你的喉嚨,毀壞了你的內丹,使得你修為全無,都是很正常的。“
饒無愧瞪大了眼,道:“胥懷古,你這個僞君子……你……”
胥懷古仍笑着,玉笛對準了饒無愧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