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謝非白被印無玄抱在懷裏,他家護法難得這麽主動,他十分想看看印無玄的眼睛是不是又變成了金色。可他渾身乏力,根本睜不脫印無玄的桎梏,只好随遇而安地任由對方抱着。
“宮主,都是我的錯,害得你耗盡靈力,”印無玄在他耳邊道,“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拿到心髒,完成任務助你飛升。”
“你若想幫本座早日恢複靈力,倒也不用這般麻煩,”謝非白道,“你日日同本座雙修,一年半載也就養回來了,要是修得更努力點,說不定半年都用不到。”
印無玄已通人事,自知雙修是什麽,頓覺臉上熱得燒了起來,道:“我這便去書閣學習雙修之術!”
印無玄起身就要走,謝非白拉着他的袖子,道:“別急,你先為本座洗漱更衣,去見貴客。”
貴客,指的自是暨明仙尊。
寝殿正門打開,謝非白坐在棋盤前,道:“仙尊,與我下一場棋吧。”
暨明仙尊這才緩緩踏過門檻,道:“好。”
暨明仙尊坐到謝非白對面,執白子,與謝非白下棋。
兩個人都專心致志,只在棋盤上厮殺,彼此之間沒有交談。
印無玄和方無極被晾到一邊。
印無玄是半點看不懂下棋,方無極看得懂一點,但也只有一點。
方無極打了個哈欠,道:“謝非白總算是醒了,他醒了,那我和師尊就走了。”
“你師尊何時才跟我決鬥?”印無玄問。
“你問我也沒用啊,”方無極聳肩,道,“師尊絕不會趁人之危,你中了毒,大劍又損壞了,他肯定不會和你決鬥的。說起來你這大劍還能修嗎?”
大劍能不能修這個問題印無玄也在想,上次夜從深明确說了大劍的原料沒了,沒法再修第三次。若大劍不能用了,他只得另尋一把劍,可大劍是宮主送他的,還承載過宮主的神魂,他說什麽也舍不得換掉。
他想到鎖住他心髒的鎖鏈,據宮主所說,那是比制作大劍的天石更堅固的另一種天石,要是能用那種天石來修補大劍的話,必定能事半功倍。但是,他要如何破開那些鎖鏈呢?
“不知道,”印無玄道,“不管有沒有大劍,我都不會輸給任何人。”
“啧,”方無極轉而道,“對了,先前都沒空問你,那絕殺樓樓主到底是什麽人?可是修真界有名號的人物?能創立絕殺樓的人必不簡單,他修的什麽道?莫非是陣法大師?不過這些年沒聽過有大乘期的陣法大師。”
“是個早就該死了的劍修,”印無玄道,“但他的身份我不能說,宮主在那人死前答應過不會透露他的身份。”
“劍修?”方無極揚了揚眉,“能比你厲害的劍修……你這和說了也沒什麽兩樣,居然是他!确實是個早就該死了的人,謝非白的這些情劫們,除了我師尊,個個都難纏。印無玄啊,我看你也要變成其中之一了。”
“我不會,”印無玄斬釘截鐵道,“能當宮主的情劫,對他的飛升有所助益,是我的榮幸。”
方無極不屑道:“等真到了那天再說吧。”
兩個人在這邊嘀嘀咕咕,謝非白和暨明仙尊的棋局也進入了僵局。
謝非白的圍棋是喻允禮教的,但後來下的次數不多,棋藝一般,在遇到暨明仙尊後,他時常去桃花仙島陪對方下棋,棋藝才突飛猛進。他的進步很快,從一開始總是被暨明仙尊殺得片甲不留,到有來有回,再到偶爾能贏一把,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而已。
他們在下棋時從不說話,因為要說的,都在棋裏了。
兩人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從白日下到黑夜,打了個平局。
謝非白把手裏的棋子扔進棋罐,道:“仙尊謙讓了。”
暨明仙尊道:“謝宮主受傷未愈,還能将我的棋逼到這個地步,該是我輸了。”
謝非白道:“仙尊哪裏話,分明是仙尊讓着我,不然我早輸了。”
暨明仙尊擡眼,與謝非白視線交彙。
謝非白沒有戴面具,他的氣色不大好,卻是添了幾分病弱的柔美,讓人在看見他時候會升起強烈的保護欲,希望為他遮風擋雨,讓他再也不受一絲傷害。
即使他沒有使用魅惑之術,但定力不夠的人光是看他幾眼,就會陷入對他的愛戀中不可自拔。這世間也就暨明仙尊和印無玄,對着他這張臉看了又看也不會産生別的想法。
方無極早就離開了寝殿,在門口的臺階上坐着,印無玄也站在門口,把空間留給了謝非白和暨明仙尊。
謝非白道:“這次要多謝仙尊和方門主,改日我必登門道謝。”
“不必,”暨明仙尊道,“這次去裏幽都并非為了你們,偶然遇上,皆是緣分。”
“不管是緣分還是天意,我欠了仙尊一個人情。”謝非白道,“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無玄或許會受重傷,這份情我定會還的。”
靜默片刻,暨明仙尊道:“非白,你還是沒變。”
謝非白微微笑了笑,道:“修仙之人,還是不要太多變才好,否則影響道心。”
“你比我通透,”暨明仙尊道,“既你已醒了,我與無極就告辭了,表裏幽都一事我會去探查,你且好好養傷吧。”
謝非白道:“仙尊出手自是讓人放心,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仙尊和方門主盡可找我。”
謝非白将暨明仙尊送到寝殿門口,方無極已亮出了飛行法器,印無玄則趕緊上前扶住自家宮主。
謝非白道:“仙尊慢走。”
暨明仙尊也道:“告辭。”
暨明仙尊上了方無極的飛行法器,方無極迫不及待地駕駛法器飛離雲隐宮。
謝非白目送他們與夜色融為一體,對印無玄道:“無玄,本座乏了。”
印無玄一手攬住他的背,一手穿過他的膝彎,将他打橫抱起,放回床上。
沒有靈氣護體,印無玄體力不濟,和暨明仙尊下了一天的棋,他的精神早就到了極限,不過是強撐而已,待人一走了,疲乏全都湧上來,頭才沾着枕頭,困意就不斷上湧。
印無玄看出他困了,給他蓋好被子,如同雕塑般守在一旁。
謝非白的聲音摻雜了惺忪的黏糊,道:“無玄,本座冷。”
修真者一旦入道,體內自有靈氣流轉,對冷熱的感知就不分明了,可謝非白現在沒了靈氣,便體會到了深秋的冷。
印無玄馬上道:“我再去尋一床被子。”
謝非白迷迷糊糊道:“不……不要被子。”
印無玄道:“那我去生火爐。”
謝非白道:“也不要火爐。”
印無玄問:“那宮主想要什麽?”
謝非白道:“你。”
印無玄:……
印無玄脫了外裳,只着裏衣,上了床,挨着謝非白躺下。
床很大,躺他們兩個人綽綽有餘。
謝非白翻了個身側躺着,正對印無玄,他的眼睛要閉不閉的,可見是困得不行了。
印無玄僵了會兒,也側躺着,和謝非白面對着面,然後他伸長手臂,把人給摟住,大手在謝非白的背上輕輕地拍,好似在哄小孩兒入睡。同時他運行靈氣,讓自己的身體發熱,成了一個人形熱源,謝非白越發貼着他,從他身上汲取熱意。
一暖和起來,謝非白就睡着了,臉靠在印無玄的胸口,十分安心的樣子。
印無玄突然想起,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謝非白也是哄過他睡覺的,應當是他才來雲隐宮時,對一切都陌生又警惕,一個人根本不敢睡,宮主就抱着他,給他拍背,漸漸的,他就放松下來,在謝非白的懷裏睡着了。
他的适應性很強,幾日後已能一個人睡,謝非白就不怎麽來看他了,他有點失望,又很快自我調節好,誰讓宮主是個大忙人呢,自是沒有多少時間能花在他這個小孩兒身上。
他才三歲呢,都幫不上宮主的忙,等他長大了,一定要成為宮主最得力的屬下,為他做很多事!小印無玄如此發誓。
印無玄給謝非白拍背的速度變慢,也睡了,兩人相擁而眠到天明。
天一亮,印無玄就讓星月代替他來給謝非白當護衛,當然,不用像他那樣貼身守着,在寝殿外就行,星月欣然答應。他自己則去了書閣,翻閱雙修方面的書籍。
不同的雙修法子會有不同的作用,适合的人群也不同,印無玄先前從未研究過雙修之法,只在話本裏見過,但話本自不會寫雙修口訣,更多的是描繪雙修過程中兩個人的肢體交纏。因此他必須好好學習雙修術,争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幫助宮主恢複靈氣!
看劍術以外的書他總容易走神,可一想到雙修是為了宮主,他就看得相當認真。這一看就看了大半天,漲了不少知識,在感嘆雙修之法精妙時,也忍不住感嘆人體真是神奇。
他回憶了一下在秘境裏對宮主做的事,給了自己一巴掌,他當時全靠本能,也不知弄疼了宮主沒有,真是罪該萬死!雙修時他一定要好好表現,不僅要讓宮主增長靈力,還要讓宮主得到享受。
作為大護法,他必須裏裏外外都要把宮主伺候好!
這麽想着,印無玄出了書閣,才走沒多遠,星夜前來禀報,說陶生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