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迷谷!”
“我這是幻聽了吧?”迷谷搖了搖頭,繼續研究草藥包上的使用須知。
“好啊!迷谷,竟敢聽而不聞?”鳳九揪住迷谷的耳朵。
“唉唉唉,疼!”迷谷疼得轉過身子,看到了氣沖沖的鳳九,“小殿下!”
“是啊!”
“大概是幻覺……”迷谷搖搖頭。
“你才是幻覺!”鳳九氣呼呼地回嗆一句。
“小殿下真的回來啦,我不是在做夢吧?”迷谷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嘶……看來不是夢。”
“迷谷,你是多不信任我?你幹嘛呀?”見迷谷非但沒有感恩戴德地感謝她大發慈悲,反而往門外跑去,這下子,鳳九更是納悶了。
迷谷跑出去,望了望天,一臉不解,“這也沒下紅雨啊?小殿下你怎麽就回來了?”
“算了,我還有事要辦,懶得和你計較。”
“小殿下有什麽事?”迷谷回了魂,可還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收拾一下回青丘,我要先去一趟東荒十裏桃林,找折顏。”鳳九想了想,與其和清醒的姑姑正面交鋒,不如盡早避開,不然她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住她就是凡人素素的秘密。
“找折顏上神?小殿下的傷……”迷谷擔憂起來,還以為是她的傷情出了什麽問題。
鳳九解釋,“我沒事,就是有筆賬要和折顏算上一算。”折顏留下的那藥苦得她差點靈魂都出竅了!此仇不報非君子!
“那就好。”迷谷安下心來。
“我們走之前,讓人給姑姑捎句話,就說我的傷養得差不多了,就先回青丘了,讓她好好休息,不必挂心我。”鳳九補了一句。
“也是,姑姑都近七天沒有合眼了吧,那煉丹爐的火是一刻也不能熄滅的,她是該好好地睡上一覺。”
“鳳九,你怎麽來了?傷好得差不多了?”白真有些驚訝。
“恩,好了。”鳳九點點頭。
“你也真是,斷尾都做得出來,你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了嗎?”遇上這事,饒是好脾氣的白真也動了肝火。
鳳九乖乖地認錯,“鳳九知錯了,以後不會了。”這是實話,如今她與東華的名字俱在三生石上,她便沒理有由再自斷一尾了。
白真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你說真說假。”
折顏從酒窖裏走出來,“哎喲,小狐貍來了啊。傷可好些了?”
“鳳九謝上神的救命之恩。”
“小事,不過真真倒是生了氣。”
“四叔,你別生氣了嘛。鳳九也不想當青丘的第一只八尾小狐貍,只是聽我爹說九尾狐的狐尾很有用,才想要在三生石上刻字,試試看能不能把帝君的名字刻上去。”
“你啊,真是胡來。”白真除了嘆氣,就是嘆氣,“那你可刻上去了?”
“沒有。”鳳九低下頭,那名字像是三生石自己長出來的,不算她刻上去的。
白真輕聲問,“那你可死心了?”
“就讓老天爺做主吧。”鳳九粲然一笑。
“哎……”白真又嘆了口氣,終于懂了小五當時為何會苦笑。
折顏神來一筆地問,“我留下的藥,你可吃了?”
想起那藥的滋味,鳳九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吃了。”
折顏很是滿意,那就沒什麽大礙了。“真真,你也別擔心了。小狐貍自有分寸的。”
鳳九在桃林裏下了廚,一桌的美味佳肴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折顏則是一臉的若有所思,“真真,我勸你別動筷。”
聞言,躲在桃樹後面的鳳九心一跳,莫非是被他發現了?
“為什麽?我都好久沒有吃到小狐貍做的菜了。”白真沒有理會,大快朵頤着,突然,在嘗了一口湯之後,他臉色大變,立馬就吐了出來,“水水水!”
折顏靈機一動,“剛好試試這桃花蜜。”他手一伸,憑空拿出了一個小罐子。
白真嘗了一勺桃花蜜之後,臉色終于好看了些,“小狐貍,你在湯裏放了些什麽?”
鳳九從樹後面走過來,“放了幾顆藥。”
“藥?你無緣無故在裏面下藥做什麽?”白真不可置信地問,想要他的命也不是這麽做的?
“報仇。”鳳九哀怨地看向折顏,誰知道反而讓四叔中了招。
“你怎麽她了?”白真幹脆問折顏。
“沒什麽,就是給了她一瓶藥。”折顏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你早知道這菜會有問題?你不早說?”
“我說了呀,不是勸你不要動筷了嗎?”
聞言,白真氣悶了,随後他又問鳳九,“給你藥怎麽了,為什麽要報仇?”
“剛剛你嘗到的,一大鍋湯裏不過只放了三顆,而我當初是直接吞下去的。”鳳九幽幽地說,“就是說,你嘗到的苦味還不及我那日的萬分之一。”
白真恐懼地吞了口口水,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麽可怕的味道。
折顏調侃一句,“哎呀,都是大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怕苦?”
“這不是小孩子的問題,根本就是你把藥做得太苦了!”鳳九委屈地控訴。
“是啊!你把藥做得這麽苦幹嘛?”白真也把矛頭對向折顏。
“怪我?”折顏覺得好笑。
“不怪你,好啊。來,喝幾口。”白真舀起一勺湯要喂他,折顏立刻避開,“你看,就連你自己都喝不下去!”
“這藥,的确是苦了些。”折顏含蓄地說。
“那你得有所表示啊,不然小狐貍以後成天在飯菜裏下藥,我可受不了。”白真心有餘悸。
“好吧,你想要什麽?”
鳳九眼睛一亮,“什麽都可以嗎?”
“你說,只要是我有的,一定給。”
“你這邊有沒有什麽對內傷、外傷有奇效的藥?”東華之後會受傷,她得未雨綢缪才成。
“我不是已經給你了麽?你丢進湯裏的藥就是啊。”
“啊?可是……那很苦啊?”鳳九愣住了。
折顏搖頭,“這我就沒辦法了,裏面如果放入甘草,藥性會削弱很多,而且苦味也不會減少多少,沒必要這樣得不償失。”
“那,如果是這個人,失去了九成的功力,吃這藥也不要緊嗎?”鳳九小心地問。
白真默默地嘆了口氣,何必這麽拐彎抹角,任誰都知道,她口中的人是東華帝君。
“自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東華受傷了嗎?”折顏問。這前幾日在昆侖虛,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鳳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以備不時之需嘛。對了,方才你拿出來,讓四叔吃的桃花蜜是什麽?”好像很有用的樣子,她四叔向來是最最怕苦的了。
“是問昆侖虛的人要來的,用來甜嘴的。”
鳳九思考一陣,“我也懶得再去一次昆侖虛了,你分我一點桃花蜜,我們就扯平了。”
“沒問題。”折顏一口答應,大不了他日後去昆侖虛的時候,再向他們要一點就是了。
鳳九心滿意足地拿着讨來的桃花蜜,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桃花林,末了丢下一句,“只有湯裏動了手腳,其他的菜還是可以吃的!”
白真苦笑,“你看這丫頭還有救麽?”
“應該?”折顏心裏也沒有底,她怎麽偏偏就喜歡上東華了呢?
青丘狐貍洞
白淺恢複記憶之後,便想起了那雙眼睛的事情,“不對,我倒是想起件大事來!”
迷谷一臉擔憂,“姑姑,你這半醉半醒的,能想起何事?”
白淺冷哼一聲,“那時我歷情劫,被素錦她趁火打劫奪了眼睛。如今我的劫既已經歷完了,那雙眼放在她眼眶子裏頭自然是不大妥當,她自己想必養着我的眼睛也不自在。我這就去讨回來!”
迷谷愣住,覺得莫名其妙,“姑姑這是醉話?那素錦娘娘何時欠了姑姑一雙眼睛?”
白淺擺擺手,“你不清楚,不與你說。”她看向鳳九,征求她的意見,“小九,你說姑姑說得對嗎?那眼睛該不該讨回來?”
鳳九點頭,如實回答:“姑姑說的是……如果姑姑真是素素,當年在天宮不曉得受了多少的罪,那眼睛無論如何都是要讨回來的。”
白淺笑了一聲,“不錯!我這就去天宮!”随後便喚出了沉在湖中的昆侖扇,快步離開了狐貍洞。鳳九默默嘆了口氣。
“小殿下,你能告訴我,姑姑這是醉得太深了,還是……”
“結魄燈摔碎了,姑姑因此記起了她作為凡人素素所歷的情劫。那時候,在天上,她可謂受盡委屈和冷落,更是因為素錦的設計,被奪走了眼睛。這才在生下孩子之後,萬念俱灰地跳下誅仙臺吧。真是天意弄人。”
“要真那麽慘,又被人算計走了眼睛,讨回來是應該的,可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姑姑上趟去大紫明宮,也說是稍後就回來,沒想到一身是傷險些喪命,幸虧夜華去鬼界接應,姑姑才算是險險撿回一條命。今日姑姑又拿着扇子去打架,不知道又會出什麽事?我說的可對?”鳳九看了吃驚的迷谷,又接着說,“素錦身份特殊,再加上元貞也是被她陷害才落得凡間歷劫的下場,我也得去一趟九重天了。”鳳九也出了狐貍洞。
“小殿下是怎麽了,感覺怪怪的?”迷谷覺得鳳九方才的神情和話語,有着一股說不出來的神秘,“他是怎麽猜到我要說什麽的?而且,方才的小殿下也太冷靜了吧。罷了,反正我也幫不上忙,還是乖乖待在這裏等他們回來吧。小殿下在天宮認識的人多,加上和帝君的交情,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迷谷看得很清楚,那個帝君對小殿下不是無動于衷的,小殿下若有什麽事,想必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白淺沖入天宮之後,沒多久,鳳九也姍姍來遲地出現在南天門。
兩個門将立刻将長槍交叉,橫在鳳九前面。
“我知道你們不認識我,青丘帝姬白鳳九。”鳳九自報家門,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順利進去。
門将冷哼一聲,“方才青丘女君剛才進去,如今青丘帝姬就來,哪裏有如此巧的事?”
“好在我姑姑不會出什麽事,不然,看太子殿下能不能饒過你們。”鳳九不以為然地說道,“放心,人證稍後就來。”她靜靜地站着,估摸着時間,此刻姑姑已經找到素錦興師問罪了吧。
兩個門将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搞什麽鬼。
東華和司命遠遠地看見了南天門外的鳳九,“司命,你去把她帶進來。”
鳳九也看見了他們,唇角微勾的樣子攝人心魄,“人證來了。”
司命一路跑過來,“小殿下今日怎麽得空,來九重天了?”
“司命,我是誰?”
“青丘的小帝姬啊。”司命了然地看向門将,“兩位請通融通融,東華帝君正在太晨宮,等着見這位小殿下呢。”
兩個門将有些驚訝,對視一眼後,放下手中兵器,這才讓鳳九進去。
“小殿下可不能在天宮這麽亂跑,天規森嚴,可不是這麽鬧着玩的。你再如此鬧下去,連帝君也保不住你啊!”
“我沒有胡鬧,我姑姑去找素錦天妃了,我也得去。”
“什麽?”
鳳九把司命拉到角落裏,開始細細解釋,“我和你說,我姑姑就是當年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那個凡人素素!”
“什麽?上神就是素素?小殿下你可不要胡言亂語。”司命一臉地震驚。
“沒有騙你啊,真的是,是姑姑自己打碎了結魄燈,想起了前塵往事!她說當初做素素的時候,是她飛升上神的情劫。如今我姑姑記起來了,就要去找素錦要眼睛啊,你忘記了?素錦當初跌落誅仙臺,就說是素素推下去的。如今姑姑記起來了,這些都是素錦冤枉她的,她這就來天宮讨眼睛來了。”
“那、那不是……要大鬧一場啊。”司命有點愣。
“不和你多說了,我去洗梧宮了!”随後,鳳九閃身不見。
司命喊道:“小殿下!哎…這事兒得盡快告訴帝君才是,怕是要出事啊。”于是,他又跑向了東華,“帝君,這……”
東華打斷他,“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我去大殿一趟。”
司命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面,帝君是何時知曉的呀?
走了沒幾步,東華停步,看向司命,“夜華應該快回來了,你就留在南天門等他,再将發生的事一一告知,我負責拖延時間。”
素錦捂着眼睛,滿臉是血,在辛奴的攙扶下往走上大殿臺階。
鳳九見着她的慘樣了,心中不忍,可一想起素素受的苦,便又怒火熊熊,“素錦!你給我站住!我姑姑呢?”
素錦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冷笑一聲,“你姑姑?你姑姑搶走了我的眼睛,我正要來向天君要說法呢。”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當初竟然陷害我姑姑推你下誅仙臺,還騙太子殿下挖走了她的眼睛,害得她傷心欲絕,從誅仙臺跳下去!你這雙眼睛原本就是我姑姑的,自然要還給她!”
素錦一副憤怒的樣子,“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怎麽會知道當初的素素是你姑姑?就算她是你姑姑又如何?她假扮柔弱,推我下了誅仙臺,傷了我一雙眼睛就要賠給我。哪怕她是上神,也要賠給我。”
鳳九心中暗嘆,這女人怎麽就不知悔改呢?可她表面上還是裝作被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你、你……”
“你們青丘的女人是高貴,一個個生出就是帝姬,可又如何?難道我天族的女人就該被欺負嗎?”素錦見她說不出話,便越發地氣勢洶洶。
“你這個人太惡毒了,竟然到今日、到今日還要污蔑我們青丘!”趁人不注意,鳳九悄悄施了幻術,然後默默地走到了邊上,素錦,對不住了。
素錦冷笑一聲,對着白鳳九的幻影上前一步“你姑姑推我下誅仙臺在先,賠給我眼睛在後,我有什麽錯?難道她是上神,就能為所欲為了嗎?你以為這是哪裏?這裏是九重天,這麽多仙人在,都在看着我們。難道僅憑你姑侄兩個說的話,就能颠倒黑白了嗎?白鳳九,無論你今日說什麽,你姑姑都要給我一個公道!将我的眼睛還回來!”素錦想要狠狠推開鳳九,可那只是一個幻影,她撲了個空,不小心摔下了臺階。
“娘娘!”辛奴大驚失色。
鳳九偷偷地吐了吐舌頭,好在這臺階還不高,所以也就是摔了一跤的事情。她無辜地向衆仙攤手,“我可什麽也沒做,陽光太曬了,想換個位置罷了。”
素錦吃痛,被辛奴扶起來之後,顧不得與鳳九生氣,雙手四處摸索着,無助極了,“叔伯們可都在,在這裏嗎?”
被素錦喚作叔伯的将領也是一頭霧水,他們急忙圍上去,扶住了素錦,“素錦丫頭,你怎麽又把自己搞成這樣?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懂,究竟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和青丘的人有争執?”
素錦抽泣一聲,“是青丘白淺……白淺挖走了我的眼睛。”
“什麽?”“她為什麽要挖你的眼睛?”
“她就是當年的素素。”
他們很是震驚,“白淺上神是當年那個凡人?”
“不錯……”素錦柔柔弱弱的,央求道:“幾位叔伯可否陪我去大殿,我要一五一十向天君禀奏此事。哪怕、哪怕最後天族要向青丘低頭,我也要把這件事說明白。眼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天族的顏面。”
“素錦丫頭放心,是非曲直,到天君面前說一說就明白了。不用怕,我們陪你去。”幾個人扶着素錦往臺階上走去。
“裝腔作勢。”鳳九平靜地給出結語,這個素錦果然是在天宮長大的,很會看人臉色,也知道該如何見機行事,場面話更是說得溜,單純的素素會栽在她的手上,也是必然。鳳九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往臺階上走,此時,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鳳九回眸一笑。東華一愣。
鳳九起了玩心,故作委屈地控訴,“帝君……那個素錦,她,她……”
東華回過神,放開手,瞥了她一眼,“跟我走。”
“哦。”鳳九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大殿,好戲開場咯。
素錦跪着上前,扯住天君的衣服下擺,“求天君給素錦做主,天君,當年的事天君最清楚,求天君給素錦做主啊!”
天君來來回回地走着,他嘆了口氣,伸手想要将她扶起來,“先起來說話。”
看天君的樣子,擺明是知道整件事的真相。那麽當初素錦之所以如此膽大妄為,就是有天君在背後撐腰的緣故?鳳九觀察着每個人的神色,冷靜地判斷着。
“不,素錦不能起來。素錦若是起來就等于認下了這樁罪名,白淺上神不止是挖走了我這雙眼睛,還要我……還要我為當年她跳下誅仙臺的事賠罪,讓我自請除去仙籍,去守若水之濱囚着擎蒼的東皇鐘,永生永世再不上天!”
鳳九在心裏悄悄地給她家姑姑豎了個大拇指,果然是姑姑的作風,霸氣!
素錦說完之後,大殿上一片嘩然。“雖然我天族因為桑籍的事,欠了他們青丘一筆債。但也不能任由那位上神如此随便,冤枉處置我們天族的人。”“不錯!素錦是忠義之後,我們如果任由她這麽被人欺負,如何對得起我們昔日的兄弟!”幾個将領複議,擺明是站在素錦那一邊。
該她出場了,鳳九上前一步,“你們不能只聽素錦的一面之詞,也該問問我,問問我姑姑!”
一個頭領冷哼道:“你姑姑挖走人家眼睛,就一走了之了,她是青丘女君,又是四海八荒尊稱的姑姑,我們如何請得動她?若是她想給我天族交待,就不該偷偷将這件事做了,又偷偷走掉。”
鳳九一臉氣憤,“我姑姑偷偷走掉,還不是為了給你們天族留個顏面嗎?難道要昭告四海,當初你們的素錦娘娘還是天妃之時就如此惡毒,陷害一個無權無勢的凡人,搶走他的夫婿,挖走她的眼睛,害得她跳下誅仙臺嗎?”她邊說邊往前走,同時悄無聲息地給素錦下了幻術。
下一刻,如鳳九所想的那樣,素錦突然站起身,發瘋一樣想要推開鳳九。她這次又撲了個空,直直摔倒在地,心裏對白鳳九開始有些害怕,可還是氣憤地叫嚣着,“你一個小姑娘,怎麽能如此歹毒。你姑姑挖了我的眼睛,你還在這裏給她颠倒黑白!”
鳳九沉下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就是你們天族的處世之道?指鹿為馬?仗勢欺人?”她目光森冷,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震懾住了所有人,也包括天君。
東華輕咳一聲,提醒她,眼裏卻是十足的激賞之意。
怎麽大家都不說話?東華一提醒,鳳九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拿出了東荒女君的架勢。她捂住嘴,作勢打了個噴嚏,随後便是十足委屈的模樣,她倒退幾步,無措地看向周圍的仙人,“你、你們……你們這些天族人,就是欺負人,就知道為這個女人說話。當初你們污蔑了我姑姑一次,難道現在還要再來一次嗎?”
天君回過神,還以為方才是自己花了眼睛,竟然被這小丫頭給吓住了,“放肆!”
鳳九受了驚吓,“我……”
東華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後,“确實放肆。”
鳳九此事更加委屈,“可是分明是素錦謊話連篇……”
東華看了她一眼,讓她閉嘴。他又淡淡地掃了眼衆仙、看向天君,“這件事撲朔迷離,每個人都說的不同。天君,本帝君有句話,雖然有些得罪天君,但還是覺得,必須要說。”
天君:“帝君請說。”
東華娓娓道來:“這件事牽扯到天族和青丘,而素錦又曾經是天君的天妃,本帝君以為,這件事天君不該出面。否則難免留下口實,讓青丘以為我們在斷這個案的時候,是有私心的。”見天君有所動搖,東華停頓一會兒,又接着講,“天下人都知道,本帝君是曾經的天地共主,又和任何部族都無親近的關系,後宮空置,遠離紅塵。本帝君以為,這樁公案要由我來主持,才能堵住悠悠衆口。”
天君愣了一愣,看了一眼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的鳳九,“可帝君與青丘白鳳九之間……”
鳳九嘟囔一聲,“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是寫着後宮還是紅塵二字嗎?”
東華輕咳一聲,他垂下眼,似乎有些不耐,“怎麽?我剛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天君也是個見風使舵的,他急忙表态:“好,本君也以為,帝君的這番話很有道理。那本君就在一旁聽審,不再多言了。”鳳九在心裏暗笑,覺得暢快極了。
“素錦?”
素錦見是他來主持此事,心便涼了大半,她不由得怯懦起來,“帝君。”
東華淡淡地問:“你可覺得本帝君會偏袒青丘?”
素錦咬咬牙,雖不甘心,可還是說:“素錦……不敢懷疑帝君。”
東華再看向支持素錦的一衆将領,“你們呢?可認為本帝君會偏袒白淺?”
一衆将領對視之後,齊聲說:“臣等不敢。”
“那,素錦,你就慢慢說吧,從七萬年前說起。我久居太晨宮,并不知道你們這些,現在就給你個機會将此事說清楚。”
“是。”
“七萬年,這可有的說咯。”鳳九小小聲地說,有些苦惱,又要站上好久了。
此時,東華回過頭,看了眼鳳九,“去幫我泡杯茶來。”
“可是……”她記得,仙娥們會給他送茶的啊。
“恩?還不去?”
“是,帝君。”鳳九這才明白,他是讓她借此機會出去透透氣。便開開心心地領了命,然後順理成章地出了大殿,出去給他張羅茶水去了。
待走得離大殿遠了一些,鳳九長長地舒了口氣,“真是悶死了。帝君真是慘,同樣的故事還得聽上兩遍。罷了,我還是趕快泡壺茶送過去吧,留他一人在那裏,總覺得有些罪惡。”她拉住一個仙娥,“你們仙娥之間,可有誰專門負責大殿的茶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