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晨宮書房
“東皇鐘如何了?”東華問。
司命回禀:“回帝君,若水河畔已經連降暴雨十幾日了。”
二人相視一眼。“那就說明快了。”鳳九道出事實,“越臨近墨淵出關,東皇鐘上的封印便會越來越淡,離境應該也有所行動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是…”東華看向一旁的鳳九,心有隐憂。
“你不用擔心我,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該來的總是會來,這還是你告訴我的。”
司命一頭霧水,只知道二人在讨論的是若水的情況,提議道:“帝君要不要問問太子殿下?既然他一直在留意若水的動向,說不定殿下他早就有什麽不好的消息。”
“不用問了,我知道他在青丘。”聞言,司命更是訝異,帝君他不是法力全無了嗎?怎麽推演之數反而愈加精進了,還有小殿下什麽時候也學會了這套本事?怪,真是怪!
“我們也該去若水走上一遭了。”鳳九如此說。
三人來到素水河畔,之間豆大的雨滴瘋了一樣地從天上往下掉,不曾有過半刻停歇,天空紅雲密布,河水更是因十幾日來的連綿雨勢而暴漲着。
天樞匆忙上前,抱拳,“帝君。”
“情況如何?”
天樞彙報:“這十幾日來,日日皆是如此,暴雨不止,讓小仙心中很是不安。”
“看天象,擎蒼極有可能元神已經穩固,将要沖出東皇鐘了。”
司命蹙眉,也是苦惱,“難辦,難辦。那東皇鐘內的情景,也只有追魂術能探到,小仙就是想探,也是無能為力啊。”
鳳九但笑不語,徑直往東皇鐘的位置走去,被東華拉住,“小心。”
“我會的,別擔心。”鳳九取笑他,“昔日見你帶兵作戰,也未有過半分遲疑,怎麽今日……”
“那不一樣。”東華深深地看着她。那是他孤身一人,自是無牽無挂,可如今……
鳳九心中一暖,回握他的手,安撫地說:“好,不一樣。放心,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會提前防範。”
“小殿下這是要做什麽?”司命對這二人的舉動有些好奇。
“折顏和白淺教過鳳九追魂術。”東華解釋,天樞和司命方恍然大悟。
談話間,鳳九已然飛到東皇鐘身旁,她左手捏訣,右手貼上東皇鐘,開始搜尋其中的元神。白色的仙法不斷從鳳九周身散發出來,在東皇鐘的四周徐徐萦繞,如清晨的白霧。
“小殿下為何一直沒有動靜?”
“說明此刻,鐘裏面沒有元神。”
“沒有元神?怎麽會?擎蒼已經出來了嗎?”這怎麽可能?
東華看向司命,“快了,你即刻去青丘找白淺,就說擎蒼将破鐘而出。”
司命一聽,知曉事态的嚴重,顧不上回話,便化作一道光,消失無蹤。
沒過多久,若水水浪突然變大,紅雲之中一道驚雷砸下,正中東皇鐘。鳳九被波及,因而墜落河中。東華立刻跳入水中,跑過去抱起鳳九,“九兒?”
鳳九被河水嗆了一下,咳了一陣,“沒事,就是被震了一下,是他回來了。”
東華抱着鳳九,退到河岸上。天樞帶着衆天兵結成了一個巨大白色仙障,籠着渾身濕透的兩人。
雨中,鳳九望着他,指掌撫向他好看的臉龐,“上次你就沒能趕我走,這次也別想了。我還是那句話,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雖然這麽說有些讨巧的嫌疑,因為她明知道,他們都不會死。
“我不會趕你,只是你也不要突發奇想地擋在我前面了。把你打昏,我還是下得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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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的視線一片模糊,看着眼前的驚濤駭浪,猜想他們已是在劫難逃,可是在這時候,她卻是幽幽地笑了,“帝君,倘若,倘若你我今日死在這裏,老天總管不了。”即便是真的死了,她也一定是含笑而終。
東華摟緊鳳九,“我在,你不會死。”他的右手手掌,彙聚出刺目的金色光芒。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東皇鐘,做出了安排,“稍後,我會用元神阻他片刻,我仙法沒了大半,只能擋他極短時間,你一定要盡快離開,去青丘、去十裏桃林,找你姑姑,找你四叔。”
說話間,金光已經籠住東華的周身,光芒也變得越發刺眼。
鳳九猛地抱住東華,不願離開,“不!不!我不走!”
東華厲聲叱責:“休要胡鬧!”
鳳九一臉堅決,“我沒有胡鬧!我早說過要和你同生共死!”她緊緊抱住他,不讓他施展法術。
東華呵斥,已有怒色,“沒人能與我同生共死!我以命護蒼生,自斷姻緣,倘若強行與女子在一起,必會四海戰火不斷,生靈塗炭,你我也會不得善終!白鳳九,你不是一個普通女人,你是未來的青丘女君,不要再胡鬧了!”
鳳九大喊着,“我沒胡鬧,東華!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東華心一狠,一掌擊飛鳳九。鳳九倒退數步,不敢相信地看東華。
東華沒看她,只是吩咐一聲,“天樞!帶鳳九走!”
天樞領命,“是!”只是他話音未落,鳳九再次撲上去,緊抱住東華。
鳳九哭喊着:“你若能制住擎蒼,我不會攔你,大不了陪你去死!可你現在鬥不過他,你連他一成功力都沒有!我不能讓你白白送死!”
天空的顏色紅得詭異,雷聲越發密集,仙障一次次地被閃電擊中,已經開始有碎裂的痕跡……
東華複狠下心,再次想要擊飛鳳九,“讓開!”
鳳九眼睛通紅,滿臉的水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仰起臉,語氣近乎執拗,“除非你打死我!”擡起的手臂陡然停住,東華看着她,再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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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也想起來了,笑了笑,“我答應你,這一次我就在你邊上,只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能一力承擔。不然,我也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遵守諾言。”她柔柔地祭出威脅。
聞言,東華似笑非笑,“好。我答應你。”
衆仙将織成的仙障,在閃電的肆虐下,越來越薄弱,東華的掌中,開始彙聚金白相間的光芒,随後加強了仙障。鳳九也開始施法,卻發現自己的元神竟呈現淡淡金色,“怎麽會……這樣?”
東華也發現了她的異樣,覺得驚奇。
“不管了,先過了這關再說。”鳳九反手念訣,淡金色的光芒融進了白色仙障。
東皇鐘發出妖異的紅光,天樞被這紅光震飛,衆天兵天将也紛紛跌落水中、岸邊,鳳九見此,心中一憂。天樞掙紮着爬起來,嘴角溢出血絲,卻還是奮不顧身地向東皇鐘靠近,其他的天兵亦是如此,鳳九沉聲道:“都給我退下!”氣勢竟有幾分神似白淺。
“正合我意。”東華嘴角微揚,繼續加強仙障。
天樞一愣,“這青丘的小帝姬,不是還未飛升上仙嗎?怎麽…莫非是我看錯了?”
“你沒有看錯,我也看到了,那仙法顏色雖淡,可确确實實是金色的。”一個天兵如此說道。
風卷雲湧,一道道赤紅閃電劈得越來越密集。東華和鳳九二人,已有疲色,額上紛紛滲出冷汗。東皇鐘開始搖晃,大地顫動。天空忽的傳來一聲巨響,一道紅光以雷霆之勢沖向了層層仙障,仙障的最外層出現裂痕,随後整個仙障應聲而碎。仙法反噬,二人齊齊受創,吐出一口鮮血。
天樞聲嘶力竭大喊:“保護帝君!”然後再次在二人的身邊結下白色仙障,其他天兵紛紛效仿,可惜收效甚微,仙障還是太過薄弱。
“九兒。”東華勉力擁着鳳九,擔心她的情況。
“還好。”鳳九雖然虛弱,對他翩然一笑,“繼續吧。”冰涼的指尖輕點,一道光芒将仙障點亮。
“別硬撐。”東華不放心地叮囑。
可是閃電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強悍。二人在微弱的白色仙障下,眼看就要堅持不住。
若水土地顫抖着身子就要沖上去,卻被渾身顫抖的素錦拉住,“墨淵上神當年都不敵他,你我都是小仙,如何能應付?”
見素錦貪生怕死,土地怒斥一聲,“我是這一方土地,就算敵不過,也要拼卻性命,擋一擋!”
白淺出現,她大喊一聲:“你們都退下!”
此時的東華、鳳九在擎蒼破鐘時釋放的紅蓮業火的破壞下,又受了重創,“姑姑來了。哎…”鳳九嘆息一聲,早已預見一場悲劇。
“沒事的。”東華安撫地拍拍她的肩。
鳳九感慨,“是啊。”
擎蒼的笑聲響徹雲霄。“司音,本君終于等到你了。”
白淺冷笑,“不錯,是我。沒想到我封印你三百年還不到,就又讓你逃出來了!”
擎蒼:“好!本君就在等你和墨淵來!就是你師徒二人困住本君七萬多年!本君要報仇雪恨,要你師徒二人的命!”
白淺嗤笑一聲,嘲諷他的不自量力,“三百年前就是我司音封印的你,今日又何須勞煩我師父出手!”
“黃口小兒,休得猖狂,本君要讓你看看,這三百年來,本君的修為究竟增進到什麽地步!墨淵不來也罷,待我招來紅蓮業火,自會焚盡昆侖虛,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擎蒼!你好大的口氣!” 白淺高舉昆侖扇,一道白色閃電貫穿天際。可就在她飛身上前的瞬間,一道白色繩索憑空出現,将白淺緊緊纏住,令她動彈不得。白淺大驚失色,回頭竟發現是夜華。“你使了什麽法器?快放開我!”
夜華站在雲上,凝視着白淺,“擎蒼頭一回破出東皇鐘時,你也只能勉強能攔住他。他被關這麽些年,此番破鐘而出後定會狂性大發,要重啓這八荒神器之首滅噬諸天,将八荒四海并三千大千世界一應燒成灰燼。如今你身上只剩了這點修為,倘若你還有幾分自知,便該曉得無論如何也戰不過他!”
白淺被這番話給噎住,“你、你別廢話,快放開我!你滿身修為都給了我師父,你才真的敵不過他!”她急得淚眼婆娑,“夜華!你不要逞強!快放開我!”
夜華掃視一眼若水河畔的東華、鳳九,天樞和衆重傷的天兵,然後将白淺推給若水的土地,“照看好她,無論發生什麽,也別讓她從雲頭上跌下來。”話畢,他左手一翻,現出一柄寒光泠泠的寶劍。他手持寶劍,迎風按下雲頭,直逼東皇鐘的那片紅光。
白淺哀求起來,“土地,你放開我,你想個法子放開我,夜華他這是送死,他身上的那點修為,這也是在送死啊!”
土地神雖然也焦急,但也十分無奈,“上神別急,太子這法器古怪得很,小仙一時解不開,這定身咒也定得古怪,小仙解不開啊!”
“快去找東華帝君解!”
土地哭喪着臉,“東華帝君如今法力盡失,還不如小仙呢……”
聞言,鳳九看向東華,輕笑一聲,“的确。”東華瞪了她一眼。
“本應守着東皇鐘的素錦呢?為何不見蹤影?”
土地一陣惶恐,如實禀告,“素錦說她應付不了。”
白淺拼命掙紮着,豈料白繩确實越鎖越緊。“夜華!你等我四哥來!夜華!不要自己去!夜華!”她大喊着,想要他回心轉意。
一場大戰,約三炷香後,刀劍聲停下,層層迷霧什麽也看不真切,只聽聞擎蒼不服的聲音,“若不是五百年前的大傷尚未将養好,今日在逆子那處又折了許多力氣,我絕無可能敗給你這黃毛小兒!”
籠罩着若水的紅光濃霧逐漸消散,夜華以劍支地,單膝半跪在地上,不遠處,擎蒼躺在水岸邊,渾身是傷,“可終究,你是敗了。”
鳳九靠在東華懷裏,“紅蓮業火,當真如此可怕嗎?當初素素也曾被火麒麟放出來的業火所傷,差點死于非命。後來才知道,竟是那火麒麟看不下去,想要燒斷門口的千年玄鐵鎖鏈,好救我姑姑出來。”
“紅蓮業火可滅萬物,其火勢也就難以控制。是為物極必反。”
“我不懂,擎蒼如此想禍亂蒼生,究竟是為了什麽?毀去四海八荒,不就只剩他一個人了麽?這有什麽好的?”若是她,肯定會瘋的。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東華感嘆。
突然,東皇鐘爆出一片血色紅光,擎蒼獰笑着,模樣恐怖,“我用了七萬年,費了番心思,将我的命同東皇鐘連在一起罷了。若我死了,東皇鐘就會放出紅蓮業火。不曉得與我陪葬的,是小子你,還是八荒衆仙……”他話音未落,夜華提劍撲進那團紅蓮業火。
白淺心神俱碎,“不!”拼出全身修為,提着昆侖扇朝東皇鐘狠狠撞去,“夜華!”
鐘體晃了晃,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東皇鐘頂跌落下來,夜華靠在白淺的臂彎裏,嘴角溢出血痕,玄色長袍已被鮮血浸濕。
白淺顫抖着吻上夜華額前的發際,止不住淚,“七萬年前,師父用元神生祭東皇鐘時,口中吐的血,比你現在嘴角溢出的這幾絲血痕,豈是多了百倍。你眼下修為遠比不上那時的墨淵,那本應吐出的百倍血,哪裏去了…告訴我,哪裏去了…”她低下頭,猛地咬住夜華的嘴唇。
夜華身體微微的一震,推開白淺,開始劇烈咳嗽,大口大口的血一湧而出,染透了白淺的裙子。很快,他抓住胸口,閉住嘴唇,克制着不再吐血。
白淺哭着,爬過去,将夜華重新抱起來。“你又打算把血全吞到肚子裏?你現在才多大的年紀,即便軟弱些,我也沒什麽失望的。”
夜華平淡地說:“我沒什麽,這樣的傷,并不礙事。你別哭。”
“用元神祭了東皇鐘的,除了墨淵,我還沒見到有誰逃過灰飛煙滅的命運,便是墨淵,也足足睡了七萬年。夜華,你騙不了我的,你要死了,對不對?”
夜華閉上眼睛,“墨淵醒了,你同他好好在一起,他會照顧好你,會比我做得更好,你忘了我罷。”突然,他猛地睜眼,“我死也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我一生只愛你一個人,淺淺,你永遠不能忘了我,若你膽敢忘了我,若你膽敢……”聲音慢慢沉了下去,夜華自嘲,“我又能怎樣呢?”
白淺靠近他耳邊大吼:“你若敢死,我便去找折顏要藥水,把你忘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剩。我會和墨淵、折顏還有四哥一起,過得很好很好,永遠不會再想起你。”
夜華身子一顫,半晌後,笑了,“那樣也好。”夜華說完,徹底閉上了眼睛。
白淺緊緊貼着他的臉,哭得撕心裂肺。
“可憐的姑姑……”鳳九也已是淚流滿面,“明明已知道了後面的事,可為什麽我還是覺得好難過?”她轉身投入東華的懷中。
“苦盡,甘來。”東華輕輕擁住鳳九。
白淺将自己同夜華困在仙障內,天兵祭出鳴雷閃電,也愣是沒能劈開個口子。鳳九紅着眼睛,往白淺的方向走去,卻身子一軟,直直地倒下。
“九兒!”東華連忙接住她,然後打橫抱起,穩步走向折顏。
白真見鳳九昏迷,也着了急,“小狐貍這是怎麽了?”
東華對折顏說道:“九兒虛耗過度,你且帶她回青丘診治。至于白淺,自有人能勸她回去,不必擔心。”
折顏從他手中接過鳳九,“你是說……墨淵?”
“沒錯。”東華點頭。
折顏相信東華,鳳九也是他看着長大的,随即應承下來,“我這就回青丘。”再看折顏在的位置,僅剩下幾縷袅袅輕煙,逐漸消散。
此刻,東華像是有什麽感覺,回頭去看遠處,墨淵正從遠處走過來,圍在周圍的人們都恭敬地讓開路。墨淵的身子仍舊虛弱,可還是勉力走到東華身邊。
墨淵:“如何了?”
東華搖頭,深嘆口氣。“你這徒弟用情至深,誰勸都不聽。”
沉沉黑夜,鳳九在燭火中幽幽醒來,“折顏?四叔?”
“是東華把你交給我,讓我速速帶你回青丘。”
“那他……”鳳九關切地追問。
折顏想了想,回答:“雖然沒有把脈,但是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事。”
“那就好。”鳳九提着的一顆心,緩緩落地。
“你怎麽會用白華術?”折顏在為她治療的時候,簡直快驚呆了。她現在分明連上仙都不是,卻能使用上神才能用的法術,真是匪夷所思至極,就是講出去都沒人會信。
“我也不知道,照理說,我該是在三萬年後學會此法。可不知怎麽,今日竟然能用上,還解了燃眉之急。就是不太穩定,所以我才會覺得累吧。”
“三萬年後?看來你隐瞞了不少事情。”折顏若有所思,白真也覺得此事蹊跷。
“三言兩語講不清楚,你們日後會知道的。對了,距離夜華昏迷,過了多久了?”
“昏迷?”折顏挑眉,“應該也只有你和小五會說,他此刻是昏迷了。”
鳳九神秘一笑,“還有一個人,也會這麽說的。那究竟是過了多久?帝君他,可帶人來青丘了嗎?”
“一天不到吧。東華倒是還沒有來過。”照她的語氣,東華像是會來的樣子?白真納悶。
“那就好,我要去找姑姑,不能讓她孤軍奮戰。”鳳九掀開被子,溜出了狐貍洞。
“什麽呀?這丫頭怎麽神秘兮兮的?”白真疑惑地看向折顏,折顏也是一頭霧水。
“先不說她了,小五怎麽樣了?”折顏顧了鳳九将近一天,所以對外面的事情不大清楚。
“你走後不久,墨淵就來了。後來小五就抱着夜華回到了狐貍洞,九重天派人來要回夜華的身體,被迷谷攔在洞口。他們拿小五沒辦法,便傻傻地在洞口守着。”白真一五一十地說,“哦!難怪小狐貍說東華會帶人來青丘,想必是要迎夜華回去的。”他才恍然大悟。
九重天,大殿
天君震怒:“素錦,你身為守鐘仙娥,未能恪盡職守、及時上報天庭,害夜華與擎倉一戰,孤立無援,竟以元神生祭東皇鐘……你,可知罪。”
素錦雙手纏着鎖鏈,哭着解釋:“奴婢、奴婢……奴婢見當時那麽多上神都在,奴婢不想與他們添麻煩,奴婢這一身修為也沒什麽用……”
“昔日你族人,為了天族,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也毫不猶豫地去了。而你,真是半分也不像你爹娘,本君算是對你失望透了。”天君冷冷地看着她,決議重懲之。
素錦方知大難臨頭,哭着更加大聲,“天君,求你饒了素錦這一次吧。!”
他沒有搭理素錦,轉過身去,沉聲吩咐:“依天族律法,貶素錦下九重天,入六道,經百世情劫,方能再世為人。”接着,兩個天兵便将萬念俱灰的素錦拖走了。
天君仿佛蒼老了十幾萬歲,他一一看向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将請求的目光放在了東華的身上,“白淺上神身份尊貴,本君派去的人并不敢與她為難。不知帝君可否屈尊去一趟青丘,助本君的兩個兒子将夜華帶回來。”
“若水河畔那一戰,本帝君也在,當時……”東華嘆了口氣,“罷了,既然天君如此說了,我就陪兩位殿下去走一趟吧。”
樂胥急忙要求道:“臣妾也去。”
央錯皺眉,拒絕了她的要求,“有東華帝君和我們,你就不用去了。”
“不,我倒是要看看那個素素,那個白淺,她究竟怎樣才肯把我孩兒還回來!那是我的……我苦命的孩兒……”樂胥堅持己見,一想起夜華所受的諸多苦楚,便是悲從中來,更加地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