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蛋羹細滑柔嫩,每一口都是香噴噴的。

經歷過食物不止單調,而且短缺的日子,時諾吃飯總是很認真。

一碗蛋羹,小半碗異星球深海魚籽,都是營養豐富的東西。

修·埃爾維斯面前是同樣的早餐,他神色懶懶的,對這兩樣食物不太感興趣,不過還是陪着時諾一起進食。

時諾吃完,擡頭帶着一點期待:“中午吃肉片蘑菇湯嗎?”

昨天挖回來不少雪地蘑菇,都放進了保鮮箱中,只是昨天回來太晚,沒有來得及嘗,晚飯只吃了速食面條。

“嗯。”修點頭,他對食物挑剔,但不會反駁時諾的任何提議。

時諾收了兩人的碗,端起往廚房走,上次買回來的肉片肉質很好,只剩下最後一小袋,今天午飯正好吃了,不然在冷儲櫃放太久也不新鮮。

現在米夠吃,不用再節省,中午主食吃米飯。

他一邊洗碗一邊在心裏盤算,新鮮蔬菜已經沒有了,野菜幹不想吃,之前吃太多,口感更好的蔬菜幹還有很多,挑一樣泡發炒着吃,冷凍區還有不少大塊的肉。

修喜歡吃肉,可以切幾個土豆和紅蘿蔔炖肉塊。

一道湯一道炖肉,再炒一個蔬菜,他們兩個人吃足夠了。

洗完碗,時諾打開儲物格,從裏面拿出一袋青白菜幹,盆裏接好熱水,把青白菜放進去泡。

冷凍區的肉不着急拿出來,做飯前半個小時再取,放進速解器中就可以及時化凍。

他切了幾個自己挖的紅皮紅心土豆放進水裏浸泡,紅蘿蔔也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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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忙碌完,一擡頭就和抱臂靠在廚房門口的修對上視線。

時諾手一頓,被不知道盯了多久,他莫名窘迫,也看不懂男人有些晦暗的神情。

他有點無措,讷讷開口:“埃、埃爾維斯先生,怎麽了?”

又是這樣。

修·埃爾維斯眉頭輕蹙,他終于發現,時諾面對他時,總是很忐忑,很小心翼翼,也總是用敬稱,像是很怕他。

而對龍宿,卻絲毫沒有膽怯和畏懼,也不設防,無論說話還是笑容,都比對他更坦誠,更放松。

“你很怕我?”他直直看過去,等待回答。

時諾一僵,這是事實,他沒有膽量反駁,同樣的,深藏于內心的畏懼被當面點出來,他越發窘迫、不安,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害怕是一回事,被點破內心想法,仿佛将他懦弱至極的內裏徹底刨出來,赤裸裸展示在外面,令他十分難堪。

本來臉皮就薄,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天然就畏懼的強壯Alpha,這樣無所顧忌問出來,時諾只剩下眼神躲閃,回答不出來,也不敢看對方。

答案一目了然。

修·埃爾維斯不解,他從未對時諾動過粗,連力氣都是收着的,可時諾卻怕他。

他突然想起,似乎從第一次見面,時諾就是戰戰兢兢的,明明他們之前從未見過,他也從未傷害過對方。

“為什麽?”困惑讓他詢問出聲。

對性格軟弱內向的時諾來說,他更習慣蜷縮起來,這樣剖析自己內心,将自己所有的不堪訴說給別人聽,像是一種淩遲。

偏偏質問的人是他最想依賴的Alpha.

“我、我不知道。”時諾磕磕巴巴的。

看見自己伴侶眼裏的淚水,修·埃爾維斯頓住,他沒想過弄哭時諾。

熟悉的冷冽蓮香纏上來,下一秒,時諾被攬進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

一只大手按在他後腦,将他臉頰按進熟悉的胸膛上。

忍着的眼淚啪嗒掉下來,很快打濕男人襯衫。

修想了一下,維持擁抱的姿勢開口:“不問了,你不想說就可以不說。”

時諾知道他不說反話,終于不再哭泣。

發頂被親吻,又被緊緊抱住,安撫起到了明顯的作用。

白發男人變得耐心十足,他抱起時諾往客廳走,攬着人坐在沙發上,用時諾最喜歡的方式接吻,唇齒相交,緩慢厮磨。

“以後不要叫我埃爾維斯先生。”

長久的親吻過後,時諾還在喘息,忽然聽見這句話。

生理淚水讓他眼前一片水霧,眨眨眼逼迫水花掉下,他還沒來得及擦拭,垂落的淚水就被舔走。

時諾耳朵變紅。

“你明明喊過我名字,修。”修·埃爾維斯神情嚴肅,其他都無所謂,稱呼這一點決不能退讓。

見時諾不說話,他眉頭深深皺起,說:“那我叫你時諾先生,你不覺得奇怪?”

他強調道:“我們是伴侶,已經徹底結合的伴侶。”

他一連串的話讓時諾有些措手不及,也沒有反駁的立場,只能木讷點着頭:“嗯,好、好。”

見他答應,男人眉頭舒展,唇角彎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緊緊摟着人,将下巴擱在時諾發頂,随手打開了投影儀。

一場“争論”就這樣揭過,沒有人再提害怕、恐懼的事情。

只是時諾一時有點不習慣,每次“埃爾”兩個字一出口,還沒說全,就被男人倏地盯住,很不滿看向他,他才想起該改稱呼。

第一次喊“修”的時候,是在對方神智混亂的情潮期,他沒想到,修竟然記得。

雪地蘑菇口感脆嫩,煮湯喝很鮮甜。

人極容易在口腹之欲上獲得滿足感,所有郁悶傷心的不好情緒,都随着冬天的熱湯熱菜下肚而消散。

夜幕降臨,時諾在Alpha信息素的安撫中睡沉了。

旁邊白發男人呼吸輕緩,等時諾睡着後,他才打開龍宿的腕帶式終端,将自己沉睡期間的所有記錄都調出來,一一查看。

龍宿那段時間的“記憶”全都圍繞時諾展開,所有收集到的資料和分析判斷,都是為了讓時諾高興。

這是他沉睡之前下的指令,龍宿執行得很好。

機甲視角裏的時諾沒有畏懼沒有膽怯,他想出去,會直接告訴龍宿,言語間沒有央求之意,仰頭看向龍宿的時候,總是彎起眼睛笑,仿佛讓龍宿帶他出門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而這些,龍宿沒有告訴他。

修·埃爾維斯神色漠然,盡量忽視掉心底那一抹揮之不去的不爽。

他想,是自己疏忽了,忘了給龍宿下達反饋指令,他的伴侶,在他沉睡期間的所有狀态和情緒,都應該讓他知道。

龍宿的記憶以視頻回放形式展開。

修看見雪地裏堆雪人的時諾,眼神忽然凝住。

他似乎見過這幅場景。

休眠時那些朦胧的夢逐漸變得清晰,和視頻裏的一切都對上了。

通過機甲身軀聞到的信息素香味和平時不同,夾雜着外界的寒冷冰雪,以及金屬的味道。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原來是真的。

Omega在雪地裏綻放的笑容,放松快樂地拍照合影,可他醒來到今天,時諾都沒有給他看過那些照片和視頻。

仿佛是和龍宿之間的一個秘密。

無論時諾還是龍宿,都沒有提起過這些。

嫉妒一瞬間從心底最陰暗的地方滋生,腐蝕、侵入心髒的每一個角落。

修·埃爾維斯快被妒火沖昏頭腦,一雙藍瞳幽光暗暗,唯一的理智是克制自己想要喊醒時諾的沖動,質問對方為什麽更喜歡龍宿。

明明龍宿也是他。

從最初的鑄造開始,龍宿最重要的智能核心就混入了他的基因,一切都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如同他的另一具鋼鐵身軀。

只是機器再高級再智能,終究無法全部複制人腦意識,龍宿有一定的自主智能。

他和龍宿有着難以斬斷的精神鏈接,在沉睡時,他意識有一部分因為基因影響,投射到龍宿的意志裏。

那一點意識太模糊,當時最重要的事是吸收轉化獸心的能量,他必須全力以赴,因此和龍宿的意識鏈接時斷時續,沒辦法一直以龍宿的視角關注時諾,讓他誤以為是夢境。

當他準備關掉龍宿所有資料,忽然發現一點端倪,在龍宿的核心機密文件中,多了一個不起眼的文件夾。

當他打開後,嫉妒像一條毒蛇,盤旋在內心最陰暗的地方,久久難以消失。

清晨曦光逐漸變亮,有人酣睡未醒,有人徹夜難眠。

·

冬季的第一個月就下了兩場大雪,晚上的溫度很低,早起變成一件困難的事。

時諾迷迷糊糊睡到八點的時候看一眼時間,覺得不餓,于是一閉眼,再次睡過去。

等他徹底清醒,已經是上午十點半。

這個懶覺比他想的要長一點,昨晚本來就睡得早,沒想到賴床賴了将近兩個小時。

睡在外側的男人不見了,應該在外面。

時諾有點詫異,修在秋天天氣冷的時候就不願意起床。

有可能是之前沉睡時間太久。

他這麽想着,打着哈欠下床洗漱,正刷牙,就聽見外面有動靜。

客廳,很久沒見到的白狼出現,三米肩高的完全體,壓迫感十足。

時諾看見在它面前,兩根大樹枝掉在地上,一個上面全是堅硬的圓形果,另一個挂滿橢圓形的果子。

“堅果,給你吃。”白狼開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給我的?”時諾下意識回問了一句,這場景,莫名有些熟悉,他想起之前龍宿堆大雪人時說的話。

絲絲寒氣從敞開的大門外透進來,讓人頭腦不自覺變得清醒。

時諾想起修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和他發生實質關系,堅果,是用來交換的。

心裏還沒冒出來的一點雀躍被重重按回去。

他看向那些堅果,小聲開口:“謝謝。”

沒有從Omega臉上看到歡喜,龍宿那天只是堆了一個雪人,連吃都吃不了,時諾卻很高興。

白狼眉頭皺起,很不解。

它轉頭看向窗外那個該死的雪人,怎麽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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