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004章
泉冶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
他不怎麽會給人買禮物,尤其是還在上學的,在商場裏面逛了半天,最終花了幾千塊錢賣了一套飛機模型,臨走之前還去蛋糕店取走訂好的蛋糕。
泉冶的弟弟安宜是個高材生,今年航空機械專業博士在讀,還有一年畢業。
了不起的人生,鄰居口中的別人家孩子,家裏人的驕傲,國家的希望。
莊楊的白月光。
據說莊楊那會去校園辦案,一眼就看上了那個在學校演講的人,還一度承辦了那年學校周邊的巡邏任務,最終達到目的和安宜成為了朋友。
莊楊除了對工作有點耐心之外,将所有的耐心和溫柔,都給了安宜。
泉冶心理暗示自己,我不嫉妒,一點兒都不。
我倆床都上過了,他們兩個手都沒牽過,甚至莊楊連句暧昧的話都沒說出口過。
我贏,安宜輸。
泉冶提着禮物走進飯店的時候莊楊已經到了。
兩兄弟爸媽去世的早,沒有什麽關系近的親戚,生日只有簡單的三個人。
其實原本就只有兄弟二人,可泉冶還是将莊楊叫來了。
其實倒不是真的因為莊楊喜歡安宜或是怎麽樣,泉冶只是希望,自己真有那麽一天,能有個人照顧弟弟,畢竟一個人生活太苦了,自己體驗過了,不想讓弟弟再經歷一次。
泉冶将手裏的飛機模型遞給弟弟,笑道:“安宜,生日快樂。哥祝你順利畢業,然後咱們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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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宜穿了件白色毛衣,下面是條藍色牛仔褲和一雙白色球鞋,他本來長得就清秀,一張小臉白白的,身上自帶一股大學生幹淨的氣息。其實他和泉冶除了性別之外,長得一點兒也不像。
“謝謝哥。”安宜抿着嘴笑笑,看見飛機模型一臉開心。
莊楊這會兒也把自己的禮物拿出來,泉冶探頭瞧了眼。
“安宜,祝你生日快樂,我希望你能一直這麽開心。”
限量款的X牌鑽石挂墜,這一顆少說也要幾萬塊,從定制周期來看,莊楊一早就訂了,那麽大顆鑽石晃得泉冶眼睛疼,他錯開視線慌忙的喝了口清水。
泉冶不是酸,他只是覺得玩意送女孩子更合适,送男的有點……,當然了,如果莊楊送給自己……。
行吧,就是酸。
就是酸怎麽了!
媽的。
莊楊你瞎的,我這麽好的人你看不上,偏偏看上,行吧,安宜比我好的多,你眼光不錯。
“莊楊哥,這太貴重了。”安宜推辭道:“我不能要。”
莊楊溫柔笑笑:“沒什麽,你喜歡就好。”
“沒事兒,你就收着。”泉冶将禮物扔回安宜懷裏:“莊楊,以後每年就按這個标準來知道麽?”
最終安宜還是收下了那個精致的絨布盒子,輕聲說了句:“謝謝。”
飯店裏的海鮮是招牌,一些熱門的菜式幾乎每天都會售罄,要提前預約。泉冶是提前一周和老板預約好了那些菜式,什麽剛剛運進來的大螃蟹大龍蝦啊,叫不出島名産出的貝類啊,還有一些什麽某某人吃過的同款炖盅,反正菜單上标紅字的,泉冶定了個遍。
不到半個小時花裏胡哨的菜式擺滿了一桌。
泉冶對海鮮過敏,吃了渾身起小疙瘩,嚴重點會去醫院輸液,只能默不作聲的吃兩口青菜,聽着對面兩個人和諧的聊天,然後看着莊楊将那些繁瑣的殼類生物一個個耐心的撥好,貼心的放在安宜的餐盤中。
這桌晚餐,大概要幾萬塊,泉冶覺得還是眼前的飲料最好喝,他喝了兩瓶。
莊楊盛了碗熱湯放在安宜面前:“我之前聽泉冶說,那個航空模型比賽你獲獎了,說第一名會去國外交流學習。”
安宜低頭有些腼腆的笑笑:“就是個全國的小比賽,也算不上什麽獎。”他看了看正在用筷子戳盤子裏花生米的泉冶道:“其實我哥上學的時候也拿過好多獎。”
“嗯?”泉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木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回想着自己什麽時候獲獎了。
“我記得是運動會吧,一千米?”安宜道:“拿了高中運動會的第一名。”
安宜的眼底一片平靜,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像是不經意的在莊楊面前提起這些小事。
泉冶有些尴尬的擺好手裏的筷子,笑道:“是嗎,我都不記得了。”
“還有魔方比賽是不是,在大學社團。”安宜吃了一口盤子裏撥好的蝦,笑着看向泉冶道:“我記得那個是有口訣的,背熟了會拼的更快吧。”
泉冶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是,有口訣的。”
安宜嘆了口氣:“要是飛機模型也有什麽口訣就好了,我就不用每天熬夜了,那東西想上天還是要費點力的。”
他白淨的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清澈無比,像極了在和你閑話家常。
泉冶覺得自己有些吃撐了,好像水也喝了不少:“你們先吃,我去個洗手間。”
泉冶沒走遠,他也沒地方可去,只是在大廳找了個位置坐一會,他知道安宜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聰明的弟弟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莊楊對他的心,是不是還像小時候一樣,延續着即便我不喜歡的東西,也絕對不會給你的規則。
其實他也犯不上這樣,過生日,吃個飯而已。泉冶想,大概從來沒有人把自己當回事吧,莊楊是這樣,弟弟也是這樣。
稍微有點透不過氣。
自作孽不可活。
泉冶點了支煙,覺得自己自找的,活該。
晚餐結束,莊楊去停車場提車,泉冶看着捧着禮物的安宜,過去摸了摸弟弟的頭發。
“安宜,你這一年還不能回家住嗎?學校住得慣麽,冷不冷,床硬不硬。”
“上學就好好讀書,以後呢哥就坐着你參與維護的飛機出去玩,逢人我就去吹牛逼,那我得多自豪啊。”
泉冶今兒穿的非常低調,黑色的沖鋒衣搭配一條米色的褲子,頭發也沒怎麽打理,被風吹得散亂,平時他吊兒郎當管了,這會看着比平時柔和沉穩許多,還真有點當哥的架勢。
“你在學校別舍不得花錢,哥都打給你了,我錢多,別擔心,還有記得吃早飯,別熬夜。”泉冶喋喋不休的囑咐道:“等我有時間就去學校看你,六日有空就回家住,哥給你做飯吃,我現在學了兩道新菜,改天給你嘗嘗。”
安宜被風吹的縮着脖子,僵硬的退開半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雙手無意識的攥緊拳頭:“泉冶,戲過了吧。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你也要演下去嗎,你在莊楊哥面前表演了一頓飯的好哥哥,不累嗎。”
像是家人一樣溫情和諧的吃了頓飯,不過兩個小時而已,差點讓泉冶忘記了自己的弟弟有多讨厭自己,忘記了安宜有多想自己去死。
泉冶低頭點了支煙:“正演的過瘾,我這當哥的都沒說卡,你怎麽喊停了。”
安宜平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手裏剛剛收到的飛機模型被主人随意的扔在腳邊,他跨步向前,一手拎起泉冶的衣領。
小時候家裏人看中安宜,什麽好吃的好用的都優先給這個眉清目秀的弟弟,以至于安宜身體發育的非常好,即便是泉冶比他高,也從來打不過他,哪怕後來泉冶因為大學專業的緣故刻意的練過,卻還是打不過他。
泉冶只覺得耳邊有股厲風,他知道安宜想做什麽,他也沒有躲,只是不溫不火的叼着香煙,得意的看着安宜的拳頭在離自己只有幾厘米的時候停下來。
“安宜,我可警告你,你這拳敢打下來,下個月生活費自己想辦法。”
拳頭的主人咬着牙,腮幫子鼓的緊緊的,臉也漲得通紅。
如果安宜這輩子只能恨一個人的話,泉冶想,那個人一定是自己。
“泉冶,你就是個垃圾,你用錢威脅我?那些錢原本就是我的。”
泉冶無所謂的笑笑,依靠着旁邊的路燈:“你現在衣食住行哪樣不是我花錢,你上學的錢都是我出的,我是你哥,我就是讓你在別人面前扮演好弟弟的角色就行了,又沒讓你殺人放火,錢賺的這麽容易,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安宜紅着眼睛,滿臉的厭惡,拳頭仍舊攥的死緊,像是看見了肮髒的泥巴:“我每靠近你一次都覺得惡心。”
泉冶習以為常的擺擺手,俯身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好奇道:“因為我是同性戀嗎?安宜你是不是恐同啊,哈哈哈。”
“泉冶,你就是個變态。”
泉冶吐煙圈的時候想,大概安宜一直待在學校裏,沒有在社會裏混過,身上幹淨,心裏也幹淨,不然怎麽會找遍肚子裏的詞兒都沒有髒話罵出來呢,但是他一定學習很好,言簡意赅,幹淨的字眼砸在自己身上,像是剜走一塊肉似得。
安宜的身體有些發抖,泉冶有些無奈,明明罵人的是你,怎麽你比我還激動。
“所以你不是恐同,你是恐我。”泉冶深吸了口香煙,走過去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他比安宜高幾公分,一低頭就可以看見那人發紅的雙眼和緊閉的唇:“安宜,我在十二歲生日的那天晚上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只能喜歡男人,可你看,時光不能倒流,我也沒有辦法。”
泉冶突然想起來自己上次過生日是什麽時候了,他也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過什麽。
撓撓頭,泉冶有些無奈的笑笑安慰自己的弟弟:“就像是,那天晚上我不該回家,而你不該大半夜出來上廁所撞見我們一樣……”
【作者有話說】
前期有點小鋪墊。
0927:不是真白月光。別怕。本來不想這麽早告訴大家的,看大家都有點憤怒,我就先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