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第31章

◇ 第31章

泉冶是被鳥叫吵醒的。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頭疼的要命,明明是遮光極好的窗簾卻還是能感受到那捋陽光,像是隔着骨組織直接戳進了自己的大腦皮層,連帶着太陽穴也一抽一抽的疼,泉冶閉上眼睛回憶着,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麽。

好像也沒做什麽,或者說,什麽也沒做成。

泉冶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和莊楊親切友好交流的畫面之後。

窗外的鳥們還在叽叽喳喳的聊天,頭還是很疼,泉冶咬牙掙紮着想翻個身,而後他感受到了身後那個人均勻的呼吸聲和對方摟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自己正窩在對方的懷裏,背和那個人的胸口緊緊的貼在一起,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搏動有力的心跳。

泉冶瞬間僵住,他現在知道為什麽會感到頭疼了,因為自己一直枕在莊楊的另一只手臂上,而對方的手正無意識的垂在他的臉龐。

泉冶覺得自己可能是睡懵了,出現幻覺,閉了會眼睛,再睜開,一切好像沒有變化。

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泉冶索性又向後靠了靠,和莊楊不帶任何欲望的相擁入眠,這種機會可難得,說不準這輩子就這一次,誰不享受誰是傻王八蛋。

泉冶立刻閉上眼睛裝睡,因為他自覺自己不是傻王八蛋。

莊楊似乎被泉冶的動作吵醒了,有些煩悶又意識不清的的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将人緊在自己懷裏,額頭抵在泉冶的頸後,微涼的鼻尖貼近那塊疤。

泉冶這次沒有躲開,而是吸了吸鼻子,他想,就算這趟旅程真需要自己付出生命,也沒什麽遺憾了,畢竟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等泉冶再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就剩下他一個人,拿出手機瞧了一眼,上午八點半,還不是很晚。

哼着歌回味着剛剛的溫暖,泉冶本以為莊楊已經離開,前奏剛唱了一半,正要進行到副歌部分,吊兒郎當的反穿着拖鞋走出去,莊楊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詫異的看着他。

真-他-媽的尴尬。

泉冶連忙接了杯水找補自己的窘迫,随口罵道:“莊楊你屬蚊子的?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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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楊好笑的看着泉冶道:“你以前也沒這大早上吊嗓子的毛病啊。”

以前?

什麽以前,這是第一次好嗎!

“我樂意。”泉冶白眼道:“老子樂意。”

莊楊沒說話,只是低頭笑笑。

泉冶的眼睛掃了一眼莊楊動也不動的右臂道:“你手怎麽了,斷了?”

“……被你壓麻了。”莊楊平靜道:“一時半刻沒緩過來。”

“……”

泉冶臉瞬間紅起來,将一大杯水都灌進肚子裏,一言不發的走去浴室沖了個澡。

這個天氣早上沖涼有點冷,泉冶披着毛巾打了幾個噴嚏,莊楊仍舊維持着剛剛的姿勢待在客廳,唯一的不同就是茶幾上多了份簡易的三明治。

泉冶擦着頭發歪着頭看着莊楊道:“莊警官失業了?”

“?”

“不失業怎麽還在這兒?”泉冶不解道:“不上班啊?”

莊楊沒有解釋,而是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過來先把早飯吃了吧。”

“?”

泉冶默不作聲的咬了口三明治,兩片幹巴巴的吐司,中間夾了點西紅柿和培根卷。水珠不斷地從還未擦幹的發尾滴落在身上,在家居服上留下些深色的斑點。

泉冶低着頭看着衣服上的水痕,他想,難道老天爺覺得自己這幾年過得辛苦,所以賞一道甜點,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嗎。

這二十四個小時過的有些玄幻,泉冶有點害怕。

幸福和好運還不如攥在手裏的流沙,流沙至少還能留下點碎屑,而這些奢侈的東西一旦消失,留給自己的只有痛,倒不如從未擁有活的灑脫。

莊楊很想告訴泉冶不用亂感動,三明治是外賣送的,可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他不想看到泉冶受傷的表情,那個樣子會攪的自己心煩意亂。

将手裏溫度剛好的水遞給泉冶,莊楊道:“我剛剛看了看梁信義手上的那份U盤,碼頭的貨運基本都是些生鮮和日用,賬目做的漂亮,能入手調查的地方不多,你看看這個……”

泉冶擦了擦嘴角面包渣接過莊楊的手機。

和莊楊說的一樣,賬目明細沒有什麽能一眼看破的地方,生鮮和日用每月的貨運時間不定,但總不超過兩位數,數量也不多,在市面上不算是什麽大買賣。

莊楊指着上面的條目道:“你仔細看看五月份至八月份。”

泉冶皺眉看了一會,搖了搖頭,他沒看出有什麽,除了這三個月基本都是生鮮,且貨運數量比之前的幾個月都要多出幾次。

莊楊點了支煙道:“每年的五月份到八月份是環島的休漁期,休漁期間養殖類和冷庫的生鮮出庫量會增大來補充市場,所以看起來碼頭生鮮貨運量多也正常,可是我們環島三面環水,自給自足已經足夠,為什麽進貨量反而增加。”

泉冶搓了搓手指擡眼道:“你是想說,這裏面加了別的東西?”

莊楊點點頭:“靠岸的船裏到底多了什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或許我們能從這三個月裏多出的貨運記錄裏查到些什麽,進而推算出他們的貨運時間。”

泉冶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梁信義已經被抓了不是嗎?”

“他什麽都不會再說了。”莊楊道:“況且有些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泉冶打斷莊楊道:“說到底,還是要查到十八公的身份才行,這是最快的辦法,而且找到他的辦法我也不是沒有……。”

莊楊意識到泉冶有事瞞着自己。

“你想做什麽?”

泉冶将身上的毛毯攏了攏,別開臉搖搖頭回了句:“沒什麽。”

莊楊輕笑聲:“你以前總是和我說,覺得我不夠信任你,讨厭我私底下調查你的身份,可是現在看來,你也從未信任過我對嗎?”

泉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上輕閉雙眼。

“從我答應做你的線人那天起,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可以把命都交給你,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你讓我閉着眼睛跳下去,我也不會多猶豫一秒。可是莊楊,在這件事上面……我想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莊楊漠然道:“哪怕付出生命嗎?”

泉冶輕笑兩聲:“當然不會,我很惜命的。”

莊楊看着泉冶的樣子不知怎麽的心裏悶悶的不舒服,像是有什麽東西抵在自己的胸口,一戳一戳的疼。

“你這麽拼命是因為你父母的緣故嗎?”

泉冶聞言愣了愣,上一次在酒店,自己對于父母的事情既沒有否認也沒承認,大概這種态度已經被莊楊看穿。

“也不是的,我沒有那麽偉大……”泉冶拿開蓋住自己的眼睛的毛巾,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燈:“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從沒想過走的這麽遠,只是一個人走着走着已經沒辦法回頭了,總有些則責任需要背負,那場大火既然讓我活下來,我不僅要給逝去的人一個交代,也要給活下來的人們一個結局。”

莊楊略帶怒意的看着他道:“自己說的灑脫自如,然後呢,用自己的一輩子去搏嗎,泉冶,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明白,想要做成一件事最重要的就是先保護好自己,自己的生命比什麽都重要,你真的以為變成一撮白骨清明節供人瞻仰是什麽榮譽嗎。”

泉冶愣愣的看着莊楊,他不明白自己剛剛那句話說錯了,為什麽他會這麽大反應。

“莊楊?”

莊楊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看向泉冶道:“泉冶,對于逝去的人而言,我們好好的生活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

我們?

還有誰。

後來泉冶一直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察覺莊楊這句話裏的主人公是誰。

莊楊嘆了口氣,他之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用想用‘偉大’之類的,庸俗又正向的字眼來形容泉冶,這個人躲在名為輕浮和吊兒郎的套子裏,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顧慮和情緒,游走在被人嫌惡的沼澤地裏,從未想過上岸,卻一早就為其他人備好了可以安然離開的船。

莊楊道:“你就從沒有考慮過自己嗎?”

泉冶沒聽清楚,确認道:“什麽?”

“給逝去的人交代也好,給活下來的人結局也好……”莊楊深吸口氣道:“你沒有考慮過自己嗎?”

這話說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當然考慮過。”泉冶眯起眼睛笑笑道:“我一早就和你說過,等這件事了結,我會給安宜一大筆錢,再送你們一套國外的大別墅,然後呢,我就舒舒服服的待在國內,包-養男模,一天上兩個。”

莊楊看向泉冶道:“你不去國外看看我們嗎?”

泉冶搖搖頭,回了句:“國際航班很累的,不去了。”

莊楊看着泉冶并沒有移開視線,後者感受到對方有些灼熱的目光,不自然的擦了擦脖子上的水珠,而後起身将毛巾放回浴室。泉冶的衣服因為頭發沒擦幹的緣故半濕着,他去卧室換了身衣服,等出來的時候,他發現莊楊仍舊在看着自己。

“……你一直看着我-幹什麽?”泉冶摸了摸側臉确認道:“我破相了?”

莊楊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直看着泉冶,好像大腦不受控的想看着這個人。

泉冶以為莊楊還在想自己剛剛的話,忍不住補充道:“哦,沒關系,你不用擔心安宜他會思念故土,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他要是真想我可以視頻的。你放心,無論他喜歡男人也好,女孩子也好,他都不會排斥和你做朋友的,安宜是個溫暖的孩子,他不忍心傷害身邊的人,要是真不合适,他會和你好好說清楚的。”

泉冶有時候覺得自己像一個小偷,用偷來的這段時光宣洩自己的情感,隐藏自己的愛慕,也背着自己的親弟弟和暗戀他的人上-床,這種事聽着已經夠惡心了,真到了那一天,泉冶實在是沒什麽臉去面對安宜。而對于弟弟的保護,除了因為自己是哥哥的責任,還有另一半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很罪惡,像一只陰暗的老鼠。

不過泉冶有時候也會自我安慰,我供你吃供你住給你好的生活,風吹日曬的我去抗,你又不一定喜歡莊楊、喜歡男人,我就趁着了結一切之前的這段時間裏偷點歡愉怎麽了。

泉冶挪動了下身體,歪着頭斜靠在沙發上看着莊楊的側臉道:“我更好奇另一件事,這幾年我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其實當時這個案子是你們那個楊局點名讓你進組的,他為什麽非要讓自己的親侄子來辦這個,周期長、高危且回報率低的案子,明明同期有更好的案子交給你,所以我想來想去,只能是莊警官主動要求的。”

莊楊摸了摸腕上的手沒有回答他。

要對逝去的人有所交代,也一直被迫留在過去的人,不單單只有泉冶一個人。

莊楊想,自己身上的故事非常渺小,泉冶實在沒有知道的必要,只會徒增煩惱。

——————————

莊楊走後泉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愣神,他回憶着是不是剛剛自己話說多了,不然怎麽莊楊走的時候臉色那麽難看。

難不成就是提了幾句安宜,莊警官就不高興了?

泉冶翻了個白眼,心說你-他-媽還真癡情。

不過這個态度泉冶早就習慣,沒什麽值得怨念的,只是覺得剛剛吃下去的半個三明治有些反胃消化不良。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煮個面條吃兩口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泉冶打開門瞧了一眼,顧逸在門外伸手比了個“嗨”。

顧逸這次的狀态明顯比上一次見好上太多,裏面穿了個白襯衫,打着規矩的領帶,外面是個薄羽絨服,胡子刮了,頭發也剪短用心的搭理過,就連腳上的皮鞋都擦的一塵不染,其實顧逸底子很好,就是平時在公司裏被那些氛圍渲染,不修邊幅,這樣稍微打扮打扮,像是個準備去提親的新郎官。

“嚯泉哥,這也是你家嗎?”顧逸探頭裏裏外外的打量着泉冶的住所道:“這兒比你那個公寓大多了,裝修的也有品味,您最近就住這兒嗎?”

泉冶低頭點了支煙随口答道:“嗯,先住這兒一段時間。”

顧逸看着泉冶茶幾上的香煙皺眉道:“您不是前一段戒煙了麽,怎麽又開始抽上了……”

“沒戒掉。”泉冶看了顧逸一眼,又補充道:“已經很少抽了……”

顧逸嘆了口氣,露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要愛惜身體哇泉哥。”

泉冶被顧逸這模樣逗笑了,點點頭熄滅了沒抽幾口的香煙。

“聽說旅行社面試通過了,所以現在是試用期嗎?”泉冶道:“試用期多久,一個月還是三個月?”

顧逸一本正經道:“三個月。”

泉冶點點頭:“還适應嗎,你脫離正常工作太久了,是需要點時間慢慢适應的,如果實在做的不開心或者是不感興趣再和我說,我們再嘗試點別的……”

“沒有沒有。”顧逸極力否認道:“新同事都對我挺好的,也很照顧我。”

瞧顧逸這意氣風發的樣子,泉冶也能猜到他肯定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顧逸從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泉冶道:“您要找的這個人我查到了,他叫方誠,是環島非常有名的律師,打贏過很多關注度高的官司,不僅是宋明十年前那樁案子的律師,和您想的一樣,現在負責他案子的律師,也是這位。”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來四十歲上下,黑色的墨鏡輕搭在帽檐上,手裏握着高爾夫球杆,松弛又自然的對着鏡頭微笑,看着很是紳士。

顧逸道:“泉哥,您是怎麽想到,這次為宋明辯護的律師還是那位方律師?”

泉冶打了個哈欠:“有人告訴我說,宋明在警局改過一次口供,而前一天晚上,他曾見過自己的律師。當然作為律師替宋明辯護無可厚非,可我猜這位方律師也有自己的主子,大概十年前的辯護是讓宋明保命,而十年後,則是讓宋明閉緊嘴,不要亂說話。”

況且宋明一早就答應了泉冶,只要安頓好自己的老婆孩子,十八公的真實身份他就會托人告訴泉冶。宋明的老婆孩子在一周前已經隐姓埋名入住新家,可關于十八公的身份對方卻遲遲沒有答複,一直到泉冶從莊楊口中得知,宋明推翻自己之前的口供,一個人認下了所有的事。

而唯一在那期間接觸過宋明的人,只有這位方律師。

“泉哥,您是要去找這位方律師嗎?”顧逸斟酌片刻道:“您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先去約他見面看看。”

顧逸心思太單純,怪不得以前當混混總是挨揍。

“我找他幹嘛?”泉冶無奈道:“我現在找他相當于自爆。這事兒你別管了,讓你幫忙找人已經很冒險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好好在旅行社為我打工,多賺點錢。”

顧逸本想再說點什麽,可他了解泉冶,這事兒根本沒得商量。

從兜裏拿出那張寫好地址的紙條遞給泉冶,顧逸道:“這上面的地址是方誠經常去光顧的茶社,這幾年,他差不多每個月都會去上一兩次,而這個月他一次都沒有去過,現在是月底,我想,如果按照時間來推算,他這幾天多半會出現在那裏。”

泉冶接過紙條,拍了拍顧逸的肩膀,說了聲:“多謝。”

臨走之前,顧逸還有點不放心,抵在門板上囑咐道:“泉哥,那些律師都人精似得,您可得多加小心,一不留神他們就會用所謂的法律武器來保護自己,傷害他人。”

泉冶笑笑,心說顧逸總結的還真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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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楊是最後一位到的飯館。

今兒晚上是付涵請客,難得鐵公雞大出血做東,何序這個漂亮大嘴巴把隊裏喘氣兒的,不當班值夜班的都叫上,湊了整整兩大桌人。

莊楊從泉冶那兒出來,回了趟家,和母親吃了頓飯,敘敘舊,等再出門的時候,已經遲了。

推開包廂的門,裏面的隊友們已經酒過三巡,每個人的臉上都紅撲撲的,看見莊楊進來,何序借着酒勁吵着讓莊楊先自罰三杯再說。

莊楊沒推辭,但就喝了一杯意思意思,雖然付涵提前報備過了,可是萬一真突發什麽任務,這屋裏得有幾個保持清醒的。

瞧着人齊了,付涵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拿了瓶啤酒給自己的杯子倒滿,酒杯高舉,開始激-情發言。

“這段時間都辛苦兄弟們了,在我不在隊裏的時間,大家風裏來雨裏去,我本人十分感謝各位的付出。當然,辛苦都沒有白費,我們也算是初見成效,該拔的釘子我們也拔了,就剩下幾棵時日無多的枯樹,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再接再厲,争取早日把那幾棵樹揚了,等到了那天,我去和領導請示,為我們争取點獎金和休假。”

漂亮話說完,符合将杯裏的啤酒一飲而盡,微微鞠躬感謝隊裏的弟兄。

何序一杯倒,酒量差,醉醺醺的靠在周然身上吐槽道:“淨說些好聽的,媽的,自打畢業分到這兒之後就沒見過休假長什麽樣,付隊,您心可真不誠,喝啤的算什麽,幹一杯白的才帶勁兒……”

他話沒說完,周然趕忙捂住這大嘴巴。

包廂裏嘈雜,付涵就聽了一半,皺眉看向周然确認道:“何序說什麽?”

周然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道:“哦,他說付隊英明。”

“……”

桌上的菜吃了三分之一,酒卻下了大半,付涵走出去張羅着再加點菜,等回來的時候發現莊楊坐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一個人待着,一言不發。

付涵拿出手機看了眼今天的日子。

“怎麽今兒來晚了?”付涵玩笑道:“明知道我請客還不早來一會。”

莊楊搖頭笑道:“回家了陪我媽待了幾個小時,路上也耽誤了。”

付涵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今天這個日子,你的确應該好好陪陪她。”他停頓幾秒,又道:“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消息麽?”

莊楊笑笑:“沒有,我也早就習慣了,倒也沒事,就是我媽,她一直接受不了。其實我們也不确定我爸去世那天到底是不是今天,只是把知道那個消息的時間當做是他去世的日子,一年一年的這麽過下去。”

“這麽多年你也一直沒有提起過,我看哪怕是咱們局裏的人,真正了解內情的也不多。”付涵喝了口桌上的啤酒道:“我也是這幾個月才七拼八湊的知道了個大概,原來當年那個姓談的警察,他的線人是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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