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第33章
◇ 第33章
每個周三早上八點半照例是案情分析的組會,這是付涵歸隊之後的第一個組會,不到八點一刻,組員都按部就班的坐在會議室裏。付涵挺滿意的,笑眯眯的走進來,對大家的工作态度表示贊揚,他不知道,莊楊前一天晚上,給每個組員都發了提醒信息。
付涵習慣性的指了指莊楊的方向道:“小莊,先說說情況。”
莊楊起身将方誠的照片貼在白板上,拿出記號筆簡略的在幾張照片上畫了畫。
“方誠,環島本地人,今年四十五歲,未婚,現居環島市愛民小區,名下有兩間律所,他在業內頗有些名氣,打過不少有影響力的官司,也是宋明這次案子的辯護律師。”
何序拄着下巴無語道:“涉黑涉毒板上釘釘,請問宋明有什麽值得辯護的?我不信這位大狀能牛到讓宋明無罪釋放,真當我們這群人不存在?”
傅沙将手裏的資料分發給大家,道:“我去律所了解過,這個方誠的代理費很高,是普通律師的3-4倍,但宋明的資金全部被凍結,他根本沒有能力請得起這位律師,所以我認為,方誠很有可能不是宋明請的。”
莊楊點點頭,接話道:“我了解的情況和傅沙差不多,這個方誠說是宋明的律師,但是他們只在看守所見過一次,而且根據我在方誠所在律所的私下走訪來看,方誠手上目前還有兩件回報率較高的案件,并且他的助手說,從沒看見方誠在為除了那兩件之外的案子做準備,換句話說,方誠也許根本沒打算為宋明辯護。”
付涵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皺眉道:“我聽說宋明改過口供,一個人認了所有的事?”
傅沙點點頭:“就在見方誠的第二天。”
付涵皺眉道:“看來這個方誠身上有貓膩,他根本就不是誠心來為人家辯護的,小莊,你帶人去查一下這個方誠的資金往來……”
莊楊道:“已經查過了。”
付涵一愣,心說莊楊動作真夠快的。
莊楊将手裏的文件投屏給大家道:“昨天下午我去銀行調取了方誠近半年的大額資金交易記錄,除了日常的客戶打款之外,還有兩筆近七位數的記錄。其中一筆是個海外賬戶,查起來有些困難,另外一個是國內的賬戶……”
莊楊拿出一張照片貼在白板上,介紹道:“賬戶的所有人就是這個人,叫傅彬。”
照片的主人是一位青年男性,染着一頭黃色的短發,帶着單邊的耳釘,右鎖骨上有一條很不起眼的紋身,帶着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蓬勃,看着像個文藝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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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楊看着這張照片,突然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付涵挑挑眉:“什麽來頭?富二代?還是方誠的客戶?”
莊楊笑着搖搖頭:“這個黃毛是環島藝術學院的美術生,前年畢業,有個畫室,算是個自由職業者,還真不是什麽富二代。而且這個黃毛他其實和方誠并沒有什麽來往,我去他開的畫室了解過,只能算是個勉強維持生計的工作,沒有什麽實質盈利。”
何序抓了抓下巴打了個哈欠:“那我一會就帶人去找這個黃毛例行詢問,這人看着年輕,估計沒什麽經驗,三兩句話的,沒準就套出點東西呢。”
何序頂着一張組裏長相最乖巧的臉,痞裏痞氣的說出這些話,傅沙看着有點違和,他記着自己剛調來的時候,何序的眼神清澈且愚蠢,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的,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可見工作的确會讓人進化成嗎喽。
宋明那邊仍舊大義凜然的獨自抗下所有,外圍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碼頭那邊近期上岸的都是些合法交易,像是一切都在停滞不前,莊楊覺着自己急需一個突破口來打開這種平靜的局面,這麽看來,這個方誠和黃毛的資金往來也許是個關鍵點,一個普通家庭背景,初出茅廬剛畢業的小朋友,哪兒來的這麽多錢。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有個內線的電話打進來,何序本來不想接電話,但直線距離,自己離電話最近。
電話另一邊的人簡略說了兩句挂掉,何序看着座機的聽筒愣了幾秒。
“付隊,莊哥……”何序皺巴着臉斟酌道:“我現在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莊楊露出‘你是不是活夠’的表情淡淡的看了看何序。
何序咽了口唾液:“好消息就是,那個傅彬,也就是黃毛,轄區派出所已經查到了……但是去晚了,他在昨天早上的淩晨兩點坐上了開往英國的飛機。”
付涵無語道:“你這算好消息?”
何序嘆了口氣:“您得結合壞消息來聽,壞消息就是,黃毛剛出機場不到一個小時,在打車去往酒店的路上,遭到街邊的流浪漢打劫,他和司機都被捅傷,現在人正躺在當地醫院的ICU裏,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莊楊是想到過如果這個傅彬身上真有什麽故事,會有人對他下手,但沒想到這群人這麽快,對比國內束手束腳而言,國外的确更自由容易動手,好在黃毛本人再怎麽折騰,他的社會關系都是斷不了的,這盤棋還能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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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是個難得的休息日,也是言炎用兩個白加黑班換來的,連着過了一個月的單休,她琢磨着再不喘口氣,人就快英勇就義了。
下班約了男性朋友逛街看電影,從商場出來的時候是夜裏十一點,言炎想着這個檔口去泡吧正合适,聽說城北新開了兩個酒吧,裏面的男模即會跳舞,身材又棒,視頻看的她賞心悅目,本着‘人不好色好什麽,難道how are you’的原則,言炎決定怎麽着也得去瞧瞧。
在路口叫了輛車,司機很快就接了單,還有五公裏,有點遠,言炎正想取消訂單,眼前突然開過來一輛白色面包車。
這個點兒街邊行人本來就少,除了遠處有兩聲狗叫之外,昏暗的路燈下面看不到一個人影。
眼瞧着那輛車在路邊匆匆停下,從車裏扔下一人後又迅速駛離視線範圍。
被扔下那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路邊,靠在一邊的樹幹上休息,低着頭,手在皺皺巴巴的外套裏摸索着,他在找煙。
被血染紅的手指動作娴熟的點燃香煙,那人發現了言炎的存在,眼神淡淡的看過來。
嘴角青紫,眼皮腫脹着,額頭上的創面微微張開,原本幹淨的短發都被滲血浸濕沿着側臉彙入,對方身上的黑色外套很好的遮蓋住了身上的刀傷,那人一臉風輕雲淡的看着言炎,露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容,點煙的手指卻微微顫抖,言炎知道,他疼。
言炎想,如果是在幾年前碰見他,絕對會和安宜一樣,站在他面前,說幾句事不關己的風涼話,然後頭都不回的走開,可是當自己逐漸長大,開始明白理解了那人身上承擔的東西,就再也無法做到置身事外的享受一切。
言炎冷靜開口道:“是不是想裝作不認識我?”
“你怎麽在這,大晚上還不回家?”泉冶抹了把臉上的血痂,皺着眉看向言炎身邊男性道:“你男朋友?”
言炎的身邊的男性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将她護在自己身後,略帶怒意的瞪着泉冶,頭微微側轉看向言炎,柔聲詢問道:“言炎,這人你認識嗎?”
這人你認識麽?什麽叫認識,麽?切。
泉冶有些不滿的努努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這位男士。身形高大,肌肉線條良好,長相招搖,眉眼裏卻帶着點腼腆,中規中矩的穿着黑色的高領毛衣,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說起話來很溫柔,有點禁欲的味道,的确是言炎會喜歡的皮囊,單看護着她的架勢,人品似乎也不賴。
但是。
但是現在幾點了,泉冶自顧自想着,這個點約小姑娘出來,能沒點龌龊思想麽。
言炎和泉冶一句話也沒說,四目相對,兩人都死盯着對方。
男性友人察覺出不對勁來,後知後覺的轉身看向言炎低聲确認道:“……你前男友?”
泉冶扔掉手裏的香煙不忿的向前一步看着這人道:“哎,你這麽晚約她出來你想幹什麽,我可告訴你,別想欺負她,別以為你長得……”
“對,這我前男友。”
“?”
言炎打斷泉冶的話,冷冷的看向那位倒黴的男性友人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和他聊聊,我們改天再約。”
男性友人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的站在原地幾秒,走開兩步又退回來。
“用不用我叫救護車。”他指了指泉冶道:“或者我能幫上什麽?”
言炎搖搖頭催促道:“你快走吧。”
男性友人又看了泉冶兩秒才若有所思的離開。
泉冶一瞧,這哥們兒還挺大度的,能容忍自己的女友和‘前男友’有聯系,要麽就是這人不是真心喜歡言炎,要麽就是把言炎當備胎,但無論哪個,泉冶都忍不了。
等男性友人離開,泉冶重重的靠着樹幹坐在地上,他是真的很疼,那個男的再多待幾分鐘,都怕自己撐不下去。
背後的樹幹上蹭上了自己身上的血污,泉冶非常有公德心的扭着身體用手心擦了擦,最後發現血這東西太難處理,根本就擦不掉,就此放棄。
“這男的長的是不錯,但是大晚上約你出來,他想幹什麽,言炎我可告訴你啊,別被這種皮囊好的人騙了,多長個心眼,長得好看的我見得多了。”泉冶舔了舔起皮的嘴角怕自己說的太重,又加了句:“當然了,你要是真喜歡他,也不是不行,就是別受欺負,有委屈告訴我,我幫你出頭,別自己憋着,我看他這長相,前女友也少不了,你沒事多留意留意周圍……”
“他喜歡男的……”
“哦,喜歡男的也不……”泉冶愣了愣,猛然反應過來:“那你不早說,我還真以為是你男朋友。”
言炎耳後的頭發又重新染回了藍色,泉冶覺着還是這個顏色順眼多了,但是他在這邊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言炎還是一言不發的看着自己,他知道,這小姑娘生氣了。
泉冶也大概猜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不怎麽好看,被人虐待了快二十四個小時,總歸不是什麽好模樣。這次的虧是自找的,明明有機會脫身,那會只是單純的想着看看是什麽人想對自己下手,沒成想被四個傻-逼輪番的拳打腳踢,煎熬了一天一夜,好在雖然帶着一身傷,但也從中得到了一點有用的消息。
以身犯險的事泉冶不是第一次做,媽的,就是過程有點憋屈,一直在挨揍。
泉冶在心裏盤算着怎麽能還回去,這都是後話,首先還是要處理一下眼前的事兒。
“你一個小姑娘這麽晚了趕緊回家去吧。”泉冶佯裝無所謂拿出一支香煙叼在嘴邊道:“我抽支煙就走,你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就行。”
言炎低着頭俯身抽走泉冶指尖的香煙,輕聲的說了句什麽,泉冶看似走神沒聽清,下意識的問了句:“你放什麽屁了?”
言炎冷冷的搖搖頭罵道:“我說,你現在這模樣去哪個醫院人家都會報警,不想多事你只能跟我走。”
泉冶張嘴想要拒絕,言炎毫不客氣一腳踹在他腹部的刀口上,後者吃痛悶哼一聲,擡眼沒好氣的看着她。
言炎吼道:“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立刻通知派出所。”
泉冶很想說,你剛剛說的可不是這句話,我都聽到了。
你說的是,哥,我到底怎麽做才能幫到你。
右臂被人不算溫柔的拉起架在對方有些瘦弱的肩膀上,泉冶不忍心将全身的重量壓在她一個小姑娘身上,只得忍着疼用一條腿受力,沒成想言炎壓根不領情,踢了踢他的小腿。
她不滿道:“平時在手術臺上一站就是十幾個小時,你小瞧我?”
泉冶沒領情,挑眉道:“你說我每年給你那麽多錢,你在醫院受罪幹什麽……,真給我裝職業情懷啊?”
言炎白眼道:“管好你自己吧,傻-逼。”
泉冶無奈的搖搖頭笑笑,反手握住妹妹微微顫抖的手心道:“……哥真的沒事,看着吓人,其實沒有多疼,真的。”
言炎抹了把臉,沒好氣道:“我可沒心疼你,你活該……”
好好好,我活該,我活該。
但是,別哭了好麽。
【作者有話說】
妹妹短暫出現,哈哈,我還挺喜歡妹妹的。大家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