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第34章

◇ 第34章

言炎兼職的診所就在附近。

院子裏一共有兩棟樓,門診和住院部,雖然看着簡陋又樸素,但是比上次去那個看着像危樓似得好多了。

泉冶在車裏喝了一瓶電解質水和高糖的飲料,大腦歸位,精神集中,人舒服多了。

下車之前泉冶還打趣言炎是不是上次那個診所倒閉了,不出意外的收獲了對方一個大白眼。

言炎的辦公室幹淨整潔,門口放了兩株茂盛的發財樹。

在更衣室裏換了身衣服,言炎穿上白大褂,簡單的消毒之後戴上了醫用手套,泉冶覺着這小姑娘戴上口罩幹練的樣子,像極了恐怖電影裏面的殺人犯。

泉冶內裏的白色襯衫僅剩了兩顆珍貴的紐扣,大部分都被傷口的滲液浸透,并和它們融為一體,言炎大概掃了一眼,臉上的都是皮外傷,估摸着那些人下手知道輕重,身上幾處刀傷都沒到要害,卻都在最疼的位置,鎖骨的位置還被人戳了幾枚圖釘。

言炎拿了塊幹淨的毛巾遞給泉冶,冷臉到:“怕疼麽?”

泉冶咽了咽口水接過毛巾比劃道:“……分情況吧。”

言炎哼了聲,接話道:“我就是問問,你怕疼也沒用。”

“……”

毫不客氣的拔出幾枚圖釘,鮮血迅速的從那幾個小孔中冒出來,言炎用紗布死死的按住止血,而後動作麻利的扯開泉冶身上傷口黏連的衣服,雙氧水灑上去反複清創,再用紗布包紮好,臨了還不放心的打了針破傷風。

泉冶拿開蓋在眼睛上的毛巾,緩緩的豎起大拇指。

“……我想送您一副錦旗。”

言炎彎腰扔掉污染的手套道:“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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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冶吐出四個字:“在世女李逵。”

“……”

言炎懶得搭理他,脫了白大褂走到更衣室裏換衣服。

泉冶的衣服都被這小姑娘丢在垃圾桶裏,渾身上下只留了一條平角內-褲,他只得披着條毛毯縮在老板椅上,他琢磨着得叫人來送身衣服才行。臉上的兩處傷口都被言炎用裁剪好的敷料貼好,泉冶對着鏡子瞧了一眼,還行,傷口的位置不起眼,就算留下疤也不會影響顏值。

言炎換好衣服從更衣室裏出來,冷冷的将手裏的男士衣物扔給泉冶。

淺灰色的長款大衣,黑色連帽衛衣,還有一條同色系的運動褲。

泉冶愣了愣的看着身上的三件衣服道:“……你真交男朋友了?”

言炎白了他一眼,無語道:“廢什麽話啊,讓你穿就穿,不穿就光着出去……”

泉冶默不作聲的換好衣服,除了褲子有點短之外,其他尺碼正合适,他猜到了,這衣服肯定是言炎特意給自己準備的,但這姑娘嘴和自己一樣硬,你問她一定不會承認。

離開之前,泉冶借走了言炎的小汽車。

女孩子的車就是比男的精致,兩瓶氣味悠然的車載香水,座椅靠背上是兩只毛茸茸的草莓熊,就連方向盤都貼着一圈可愛的小兔子,泉冶想了半天自己的手應該握在方向盤的哪個位置。

正準備發動汽車,手機來了條微信。

【康莊大路】:見一面?

泉冶皺着眉琢磨着這‘康莊大路’是哪個傻-逼,冷不丁點開頭像一瞧,是莊楊。他不僅改了微信名,連頭像都換成了四通八達的立交橋。

這審美,真不敢恭維。

【清泉石上流】:您哪位?

【康莊大路】:……

【康莊大路】:你爹。

【清泉石上流】:……

泉冶罵了句髒話,嘴角卻微微上揚,他不着急找莊楊,先晾他幾個小時再說,讓這孫子也嘗嘗等待的滋味。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泉冶這會餓得要命,深更半夜的,路上營業的店面不多,只有一家面館的燈還亮着。

這面館泉冶熟,自己有一段時間為了能看莊楊一眼,開車從十公裏之外趕過來,但這位主人公不是每天都在周邊辦案子,更也不是每天都會光顧這家面館,為了碰那點小概率事件,泉冶索性每天中午都來,哪怕莊楊從來沒有注意到自己也在。

聽起來有點酸澀,可泉冶從來沒有真的在意過這件事,喜歡你是我的事情,為你辦事是我自願的,至于你會不會喜歡我,會不會記起我,你喜歡誰,都和我無關。

這個時間面館很冷清,老式的電視機上放着新聞重播,老板娘則趴在攤位上打着瞌睡。

泉冶推門的聲音将老板娘吵醒,後者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進來的人,立刻起身,臉上也挂着笑容。

“老板娘,怎麽今兒還沒下班?”

老板娘笑眯眯的将電視換了個頻道回頭道:“上個月我和前夫的案子終于判下來了,法-院判給我和女兒一套海城的房子,順帶着我就把女兒的戶口也弄過去了,她要去那邊上小學,我們也就要搬走了。”

“那得恭喜您啊。”泉冶接過老板娘手裏的牛肉面笑道:“房子是多大的,上學還方便嗎?”

“三十平米,一室一廳。”老板娘從冰箱裏拿出瓶冰鎮可樂遞給泉冶道:“小是小了點,但是我和女兒住足夠了,有校車,也方便,我挺知足的,本來以為什麽都得不到的……。”

老板娘和她前夫的糾紛泉冶了解大概,前夫白手起家全靠和老板娘夫妻二人的打拼,可等男方的生意越做越大心氣也越來越高,再加上有年輕漂亮的小三挑撥,以至于S良的老板娘離婚的時候,除了被渣男視為累贅的女兒之外,什麽都沒留給她。

那會還是泉冶建議老板娘走法律途徑,連夜找了相熟的律師代理案件,前前後後拖了一年半,終于是打贏了。

泉冶擡頭打量起這間面館道:“那這邊不做了?會再轉租出去嗎?”

“這門面原本也不是我的,到期就看房主怎麽安排了。”老板娘眯起眼睛坐在木凳上笑起來:“還是多虧你了,真應該好好謝謝你的,不是你的話,我都不知道還能得到房子……”

泉冶搖頭拒絕道:“本就是你應得的,我就找了律師,代理費也是你自己出的,不用謝我。”

老板娘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将手裏切好的牛肉拿過去,等靠近才發覺泉冶的臉上有傷。

“你這是怎麽了?”老板娘關切道:“是,是路邊摔了一跤嗎,怎麽搞的,要不要去醫院啊。”

泉冶輕描淡寫道:“嗯對,下車的時候沒留神,和電動車撞了,沒事,已經去過醫院了。”

老板娘點點頭,坐在泉冶對面,低頭問他道:“你結婚了沒有哇,我怎麽總看你一個人,沒交女朋友嗎,我們村子裏和你差不多大的男人都有好幾個孩子了,父母不催嗎?”

泉冶平靜的點點頭應下來,吃了口面條道:“催,也催,都是托夢催。”

“……”老板娘反應半天,說了句:“啊?”

但其實托夢也沒用,泉冶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下輩子再說吧。

臨走之前泉冶趁着老板娘在裏面刷碗的功夫,掃付款碼轉一千塊給她,數目不多,圖個吉利,祝她在海城的日子諸事順利。

至于告別的客氣話就免了,泉冶最讨厭離別,有什麽話等能相見的時候,再好好的說一說吧。

上車的時候泉冶看了眼微信,一片安靜,和莊楊的對話是在兩個小時前,算來算去,自己差不多讓對方等了近三個小時,莊楊的耐心非常有限,泉冶琢磨着自己別玩脫了。

等電梯的時候泉冶已經做好了被莊楊冷臉的準備,甚至已經腦補了自己熱臉貼冷屁-股的尴尬。

輕手輕腳的刷開房門,卧室安靜昏暗,只在玄關處留了一盞暖黃色的地燈。

泉冶不明所以的走進客廳,他發現莊楊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能容納兩人趟卧的沙發足夠舒适,莊楊歪着頭靠在抱枕上,似乎是因為頻繁翻身的緣故,身上的襯衫皺皺巴巴露出一片背部結實的肌肉。

泉冶站在沙發旁愣了一會,他很少有機會能安靜的欣賞熟睡的莊楊。

莊楊的背上有一條很短的刀疤,泉冶蹲在背後看了一會兒,他想起了一些事,R不住伸手撫上那條疤,可還未碰到那處瘢痕,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莊楊睜開眼睛警惕的看着泉冶道:“幹什麽?”

泉冶抽回手尴尬道:“看你背上有個年代久遠的疤,好奇而已,怎麽留下的,你不會小時候就很混吧,打架動刀子了?”

莊楊從沙發上坐起來,打開窗簾看了看酒店門前的幾輛車,理理自己的衣服,回憶道:“小時候家對面住了一個戀童癖的王八蛋,作案被我碰上,打電話報警的時候被他從後面捅了一刀。”

泉冶摸了摸鼻子,道:“你那會幾歲啊?從小就見義勇為,沒被評個三好學生嘉獎之類的?”

“還沒上高中吧,太小了,記不清了。”

泉冶點點頭,背對着莊楊喝了口溫水。

他很想告訴對方,你記錯了,那年你跳級上高二,我留級念六年級,但不是什麽大事,忘了就忘了吧。

莊楊看着泉冶的背影,長款大衣搭配連帽衫,雖然他有一張青春洋溢的臉,可很少會穿的這麽男高,倒是挺對味的。

“今天是男高風?”

“什麽?”泉冶愣了兩秒,随即反應過來彎起眉眼笑笑:“喜歡嗎?”

太久沒在一起厮混過,眼裏的qing欲逐漸濃烈,莊楊起身擡手攬住泉冶的腰,毫不掩飾的點點頭:“喜歡。”

泉冶暧昧的輕吻莊楊的喉結,低頭看着自己衛衣裏的那只手佯裝無意的側頭問道:“莊警官是喜歡男高風呢,還是喜歡這幅身體?”

可觸手所及并不是維持較好的肌肉,而是布滿細小紋路的紗布。

“……你受傷了?”

“下車的時候和一個電動車撞了。”泉冶握住莊楊停住的手掌低聲道:“你現在要是停下來,我可要去找包-養的男。模了……”

莊楊臉上笑意全無,他解開自己的領帶單手套在了泉冶的腕部,另一端系在了沙發的扶手上,他的動作很快,等泉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擺成任人宰割的模樣。

莊楊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點了支煙。

“為什麽不說實話?”

泉冶罵了句髒話,掙紮着擡腳踹到莊楊身上,卻被對方用大腿死死的壓牢,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器官也成了擺設。

“說他媽什麽實話。”泉冶罵道:“莊楊你放開我,你什麽時候喜歡玩強的了?”

莊楊抖了抖煙灰,微微看向窗外的方向,淡定道:“我喜歡用強的不奇怪,但你什麽時候開上粉色的車了,新噴的漆?”

泉冶目光有些躲閃,閉口不說。

莊楊倒也不急,手對着那塊滲血最明顯的敷料上狠狠的壓了下去。

“草……”

泉冶疼的悶哼一聲,下意識想屈腿躲避。

莊楊松開手,錯開臉看向別處道:“那輛粉色的車我在上次那個小診所門口見過,你既然說是和電動車撞了,為什麽不去醫院,去個衛生條件不達标的小診所,你又和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大夫是什麽關系,能夠熟到開着人家的車自由進出。”

泉冶看着莊楊手裏點燃的香煙,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莊楊嘆了口氣,放開泉冶被禁锢的小腿,松開領帶和沙發扶手的連接,後者立刻起身坐在他身上。

泉冶仍舊被綁住的腕部遞到莊楊面前,努努嘴命令道:“解開。”

這個姿勢兩人的距離很近,莊楊将泉冶臉上的傷都收入眼底,低頭解開了他手腕上的領帶,沒了最後一條束縛,泉冶擡腿正要離開準備開麥罵街,莊楊卻突然用力壓住他的膝蓋,将他按在自己大腿上。

“疼是可以喊出來的。”莊楊悶聲道:“安宜也好,你那個當醫生的妹妹也好,沒必要将他們的未來強加在自己身上,為什麽你總喜歡一個人犯險,或者你也可以回頭看看,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麽。”

泉冶愣了愣,他捏緊拳頭,錯愕的看着莊楊。

“……莊楊,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你你你最好說清楚。”

莊楊搖搖頭,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無奈的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和你說這些……”

泉冶迅速的從莊楊的身上下來,手心滿是汗,他走到浴室扭開水龍頭胡亂的抹了把臉。

莊楊跟着他走過去,站在他背後,透過浴室裏的鏡子看着他。

“不對勁,不對勁……”泉冶拿起白色毛巾慌張的擦了擦自己的臉,回頭看向莊楊道:“不對勁,莊楊,我們都不太對勁,不行,不行……”

你不能讓我誤解,你當做我們只是線人和警察的關系就好,不要給我希望。

真的不行。

失去那天太痛,我會瘋。

泉冶深吸一口氣看向鏡中的莊楊道:“能不能先出去,我想,我想洗個澡。”

他的謊言拙掠,身上那麽多傷口怎麽可能碰水,可莊楊沒有戳穿,他也需要一些時間去想想為什麽自己會說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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