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第50章(下)
◇ 第50章(下)
莊楊知道泉冶想說什麽,索性根本不給他說出來的機會。
将手裏的眼鏡還給泉冶,莊楊拖着引流管反鎖病房的門,他本來想抽煙,拉開床頭抽屜的時候才發現裏面偷偷藏的那包早就被護士姐姐丢出去了。
打火機都沒留下。
嘆了口氣,莊楊問泉冶:“你眼睛怎麽弄的?”
泉冶戴好平光鏡,他不怎麽習慣戴這個,總是會從鼻梁向下滑,一只手壓住鼻托,回莊楊道:“睡覺,壓得。”
莊楊對于泉冶的回答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泉冶拉開床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借着屋內的黑暗看着莊楊的臉。
他道:“要住幾天?”
莊楊掰着指頭道:“最多住到明天晚上,後天上午還要回隊裏。”
泉冶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又在抽屜裏尋把水果刀出來握在手裏。
“是徐彥那邊有動作了嗎?可是你的身體更重要。”
“都是小傷,也不礙事。”莊楊面色平靜的擡手打開止疼泵道:“根據方誠提供的名單,我們已經查到有一對兒可疑的兄妹入境,他們兩個以中間人為營生,現在在環島中心的一家酒店入住。派去監視的同事說,這兄妹倆從入住的第一天開始,就頻繁的預定環島市的其他酒店,在同一時間段裏至少有三家的數間房,早中晚都有,他們兩個人則會在預約時間內随機挑選一家換住,有時候甚至在裏面住幾個小時再換下一家。”
泉冶将手裏削好的蘋果放在莊楊桌上,那紙巾擦了擦手。
“這兄妹是在試探,看看有沒有被人盯上。”泉冶想了一會,道:“三五家的酒店倒是可以,但如果他們兩個預定十家,二十家,你們從哪兒抽調人手去布線?”
莊楊笑笑:“徐彥在這周三有一個學術交流會,而這對兄妹在周三預定了環島市的五家酒店,其中一個和這個交流會是同一家。”
Advertisement
泉冶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周三是幾號。
莊楊接着道:“而從我們得到的會議時間表來看,大會主持的前兩節都是徐彥,而兩節中間有二十分鐘的茶歇時間,這個時間段見面的概率很大。”
泉冶拿過莊楊的手機看了看,擡眼道:“你們怎麽确定他們一定會在後天見面?”
“這兩個人預定了一張後天下午的飛機回M國。”
泉冶搖搖頭:“沒準是個障眼法。”
“不會的。”莊楊道:“這對兄妹在M國有一單生意出了問題,之前經手的貨被人截胡,那是一筆大單,他們一定會回去處理,耽誤不得。”
泉冶愣了幾秒,他很快反應過來莊楊話裏的意思。
“被截胡的消息其實是假的,是你們作假詐他們,想逼着盡快和徐彥搭上線,好回國處理自己的單子。”
莊楊點頭笑笑道:“他們現在人在國內,我們想在通訊方面做手腳很容易,與其在家等着他們的行動,不如先發制人,把底牌按在自己手裏。”
這還真是莊楊的作風。
泉冶拿起桌上削好半天,已經開始氧化的蘋果自己吃起來。
莊楊盯着泉冶手裏的蘋果表示無語:“我以為你給我削的。”
泉冶從鼻子裏哼出兩股氣兒來:“想多了吧您。”
兩個的距離有點近,泉冶一擡眼正看到莊楊腮幫子的青紫。
“怎麽弄的?”泉冶玩笑道:“醫鬧的時候你拖着病軀去勸架,被打了?”
莊楊點頭,順着泉冶的話答道:“對,沒攔住,對方覺得我多管閑事,打了一拳。”
泉冶嘆了口氣道:“……是言炎吧?”
莊楊笑笑沒說話。
泉冶将蘋果核扔在垃圾桶裏,他大概能猜到這小姑娘動手的原因,這個脾氣以後怎麽搞事業,找男朋友,不過想想也挺好,至少自己過得舒服,不吃虧。
況且屬于言炎的路有很多,相夫教子絕不會是她精神層面的産物。
臨走的時候莊楊問泉冶:“明天還來嗎?”
“不來了!”泉冶擺擺手打了個哈欠:“媽的,見你和偷情似得。還有穿個病號服領口開那麽大幹什麽,能看不能碰,半身不遂似得躺在這兒,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再不來了,我自己回家睡大覺去。”
莊楊擡腳踢了踢對方的屁股蛋笑道:“醫院不是法外之地,別過分腦補,您得自重。”
那個嘴硬的人在離開的時候還削了一個新鮮的蘋果留給自己。
莊楊想着以後一定要讓泉冶改掉這個嘴硬的毛病。
泉冶回到車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忘記将早就買好的手鏈帶給莊楊。
鬥大的燙金logo幾乎要晃瞎他的眼,泉冶想了半分鐘再上去一趟的可行性,最終還是作罷,他琢磨着要不下次見面的時候再給他。
當然這種不切實際的思想只維持了一分鐘,泉冶将盒子扔進車內抽屜中,他覺得,自己沒有機會再見到心平氣和的莊楊了。
——————
後天一大早,泉冶剛睜眼睛就收到了尤屹的定位信息。
【以儆效尤】:速來。
【清泉石上流】:傻逼吧你。
【以儆效尤】:看在早高峰的面子上,給你一小時。
【清泉石上流】:……
泉冶罵罵咧咧的洗漱換好衣服出門,臨出門的時候還照了照鏡子,眼睛連腫了兩天,今天終于恢複原貌,都怪尤屹長得太漂亮,和他站在一起總覺得矮一截。
這樣的人,為什麽要混在那個地方呢,泉冶想不通。
約定地點個極為普通的早茶店,店面不大,在環島市開了很多年,當地人早上最喜歡光顧的地方之一,往往開沒到營業時間,上班牛馬就在門口排起長隊。
尤屹坐在二層。
泉冶上樓的時候才發現,整個二層,只有尤屹一桌,他在客流量這麽大的店面中包了個半場,至于麽,搞這麽大排場。
尤屹摘下自己被蒸汽熏到起霧的眼鏡,擦了擦,和泉冶解釋道:“這家店的老板我認識,提前留了位置給我。”
泉冶心說,對對對,我信了,我真信了。
等着上菜的時候泉冶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
泉冶不用打開也能知道是誰。
言炎和安宜怕是這會正被顧逸強行塞進大巴車送往機場,雖然在自己的诓騙之下,兩個人除了有效證件之外什麽都沒帶在身上,可自己給他們的那些錢,足夠衣食無憂的在國外生活一輩子了。
泉冶是真的希望,他們再也不要回來。
如果實在想念故土,就等個三五年再回來看看。
接連的幾條微信弄得泉冶有點煩,他将手機關機,拆下裏面的手機卡,換上了另外一張。
尤屹喝了口面前的茶調侃泉冶:“批發手機卡?”
泉冶挑眉回他:“你沒有?”
“有。”尤屹笑笑:“想問問你是在哪家店買的,有沒有便宜點的店,你可以推給我。”
“……?”
泉冶塞了個小籠包在自己嘴裏,問尤屹:“你找我來是為了和談通訊業務的?”他看向對方的身後:“不是說帶小沈來麽,人呢?”
尤屹指了指正在上樓,向兩人方向走來的人。
膚白貌美,露出大片緊實小腹的修身短袖衫,配了一條稍微用力就能扯下來的低腰牛仔褲,一股濃烈的女士香水味瞬間充斥鼻腔。
那個人一步三扭胯的走過來,緊貼着人坐下,一只手無意的搭在泉冶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不懷好意的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暴露在外的小腹上。
“泉哥,咱們好久不見了。”那人柔媚的對泉冶笑笑,沒有骨頭似得靠在他懷裏,道:“怎麽上次喝酒喝一半您就抛下我走了,我就是去上了個廁所,出來的時候你就不見了,真是的,害的人家等了好久。”
泉冶推開眼前這個起膩的陌生人,擡頭問尤屹:“……這是你說的小沈?”
尤屹也愣了,端着茶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突然明白那天馬叔為什麽要往死裏打自己了。
“草……”尤屹罵了句髒話:“我他媽算是知道我為什麽會被馬叔打的那麽慘,泉冶,你真是要害死我了。”
泉冶手機掃碼給那位‘小沈’轉賬了幾千塊錢打發他走,一邊攔住要離開的尤屹,厲聲問他:“我一直都想找你問清楚,你給我介紹男模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麽了?”
尤屹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神色複雜的看着泉冶。
“那天晚上你喝了很多酒,幾乎斷片,我是想看笑話的,後來讓剛剛那位小沈送你回去,等我再返回酒吧的時候,發現小沈還在那兒沒走,他當時和我說,你被另外的人接走了,我沒有多想,以為是那個條子帶你回家了,後來你和我在電話裏提過幾次小沈,我還說你們怎麽又聯系上了……”
泉冶咬了口面前的包子,擡頭看着尤屹鏡片下那雙漂亮的眼睛。
信他就有鬼了。
“別演了,你其實早就起疑了。”泉冶挑明道:“我答應和你見面,是因為我們的目的一樣,你刻意的找來這位小沈,就是想旁敲側擊的暗示我對嗎,是高估了你自己,還是低估了我。”
尤屹笑了笑,他沒想到泉冶腦子這麽靈光,一點就透,也或許是自己演技太差,沒過關,看來還要再練練。
“早看穿我了就早說出來,害得我演這麽久。”尤屹懶散的靠在椅子上問泉冶:“現在得知真相的你有什麽打算?”
泉冶問對方道:“有套牌車嗎?”
尤屹笑笑,心說真是巧了,剛剛走的那位小沈來的時候開的就是量套牌車。
結賬的時候,泉冶還是忍不住提醒尤屹一句話。
“之前聽那些條子說,在你身邊也安插了人布線,你要不要早點給自己做打算,離開那裏。”
尤屹笑道:“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想我死的人可以排滿這條街,所以我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多了一個,少了一個,而我還是可以茍且的活下來。所以,閻王爺的生死簿上給每個人都規劃了終點,在此之前,你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圍着那東西打轉。況且我爸當年用五千塊錢買下我,他總要榨幹我最後一滴血才會放我走的。”
尤屹點了支煙銜在嘴邊,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總想着可以從哪兒出現一顆子彈了結自己的生命,活着的時候肉體不夠自由,那就讓靈魂自由一些吧。
告別了尤屹,泉冶上了那輛對方早就備好的車。
看着駕駛室裏的狼狽,泉冶粗略的判斷,這輛車,不出意外,至少是五手車。
出發之前,泉冶還是不放心,換上自己之前的那張卡。
由于在昨天夜裏自己将言炎和安宜全部拉黑删除,只能依靠古樸的短信進行交流。
【言】:你王八蛋!
【言】:接電話!為什麽不接電話!
【言】: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走的!做夢吧你!
【言】:你他媽睡覺別閉眼!
我就閉眼睛。
【言】:我會記恨你一輩子!
泉冶将最後這點聯系的途徑也删除拉黑之後,給顧逸發了條信息。
【清泉石上流】:人接到了嗎?
【顧逸】:放心吧泉哥,都上飛機了,嘿嘿。
泉冶沒回顧逸,而是把他也拉黑删除,最後,将手機卡抽出掰斷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這次再有人想聯系上自己,除了漂流瓶,只有信鴿了。
【作者有話說】
可能磨磨唧唧這幾章大家看煩了。
but前面不交代清楚了我怕後面寫不下去嗚嗚嗚。或許會有點影響觀感,騷瑞奧!
馬上整改!讓泉冶動起來!吼吼!
嗚,真想讓他倆在番外do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