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Chapter 61

Chapter 61

索恩這時才突然回神, 還沒仔細思考他的行為會為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動了,他抗拒的試圖用力不讓自己的頭被達米安搬過去。

他不想讓達米安看到自己這幅鮮血淋漓, 狼狽卻弱小的模樣。

失去了雙眼的他能做什麽?與蝙蝠家叫板?恐怕在這個食骨之地連活下去都很困難, 哪怕這樣,他也不想讓達米安見着自己的難堪。

或許只是想在前男友面前表現得自己不需要他依然能活得很好的模樣。

然而索恩的腦袋的力氣怎麽比得過達米安手的力氣, 達米安輕而易舉地便将索恩的頭轉了過去。

然後他愣住了,索恩那張俊俏的臉上是從眼眶裏落下的血跡, 幾乎覆蓋了全臉,肉沫已經幹在了臉上, 有一些稍微大塊的肉沫是過去達米安無數次在心中誇耀過的銀灰色。

此刻它們不再是完美的圓形待在它們本該在的眼眶中,而是破裂的碎片黏在索恩的臉上。

那雙本該容納灰色眼眸的眼眶被眼皮蓋着, 眼皮陷了下去,呈現一種詭異的凹形。

索恩下一秒便垂下頭去,濕漉漉的發絲并不能擋住他下陷的眼皮。

達米安沉默着,剛才醞釀的憤怒在見着索恩這幅慘狀後便消失殆盡, 轉化為一種複雜的情緒,但沒過多久,憤怒再次燃燒了起來, 只是這并不是對索恩的憤怒。

達米安輕輕地用手指碰了碰索恩的眼簾, 索恩便瑟縮着退後, 險些摔下去。

“誰做的。”達米安壓抑着憤怒, 語氣輕輕地問索恩。

他不會把無關的怒火發洩到索恩身上, 要是問達米安這些年有什麽成長, 大概便是不會在輕易遷怒。他變得更加冷靜理性, 同時在索恩眼中也更加致命的吸引力。

“...我不知道。”索恩沒有撒謊, 他不知道他的眼睛是如何爆掉的。

但一旦開口有了傾訴對象, 可以不必忍耐,不再是一個人獨自承受所有痛苦,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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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就很難再閉上嘴,他就像倒豆子那樣把一切都告訴達米安,像是要把過去獨自背負的苦悶都傾訴出去那樣。“...原本都很正常,我只是尋着走到這裏,端掉了一群□□分子,他們在舉行什麽儀式。”

“月亮被夜鷹遮住,我聽到有狗吠聲,漆黑一片,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麽,就..用魔法點燈,然後..然後就...”

“很疼,我就感覺到眼睛很疼,醒來之後就發現眼睛睜不開了。”索恩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快,語調也越發嘶啞夾着他自己或許都沒察覺的委屈。

他擡頭看向達米安應該所在的方向,那張鮮血淋漓的臉上,達米安硬是看出了緊張與害怕,而索恩卻什麽也看不到,他甚至不知道達米安穿的什麽衣服,現在是什麽表情。

“..我是不是,真的瞎了?”

其實對自己已經瞎了這一想法,索恩基本已經能夠确定,他完全感受不到眼部以及眼部附近的神經,除了疼痛以外,他再醒來之後第一時間便是撫摸失去知覺的眼睛,摸到的只是凹下去的眼皮和血。

這只能證明他的眼睛确實出現了某種事故。

而他依然抱着可笑的想法,希望達米安能說出讓他安心的話,哪怕索恩知道那是騙人的。

“你的眼睛會修複的。”而達米安也确實說出了索恩現在最想要的,他只是求個心理的安慰罷了。達米安說:“我會陪着你。”

索恩勉強扯了扯唇角,他應該笑的,可是他感覺不到任何稱得上‘喜’的情緒,反而是越來越多的苦澀堆積在他心中。

他想要為達米安開路,遠離他,讓他收獲屬于他自己真正的人生,而不是把長久的青春浪費在他身上,達米安值得更好的,他已經花費了父母為自己偷到了35年時間中的大半部分與達米安相處。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事實卻是,自己的狼狽模樣被達米安看見,現在甚至虛弱到只能借助達米安的幫助。瞧瞧你吧,你所想的與發生的,總是背道而馳。

達米安想帶着索恩回到蝙蝠洞,索恩拒絕了,确實,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來看,整個哥譚,也只有蝙蝠洞內有機會能治愈他的雙眸。

可索恩清楚知道,他的雙眸并不是物理原因所導致的失明,可能與魔法有關。

所以達米安只能順着索恩的指引帶着索恩回了索恩現在的住所,這是達米安第一次踏足索恩的居所,沒人知道裁決天使住在哪兒,魔法是遠超越科技,與科技完全不同的存在。

只要索恩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蹤,沒人能找得到他,這便是裁決天使在哥譚數百年時間未曾被人發現過居所,而被認為是都市傳說的原因。

達米安随着索恩鑽進這從外看起來已經算得上老舊的建築,記憶在他腦中逐漸回籠。

這個地方是老裁決天使的居所,也就是索恩在十歲之前與父母居住的地方,同時,也是達米安與索恩第一次正式見面的地方。

對于第一面,達米安已經記不太清了,他只記得索恩被藥倒在地上,而那時自己胸腔裏滿是對索恩的嫉妒與不屑,嫉妒索恩會進入他的家庭分享布魯斯的愛,不屑是因為索恩竟然會中這種低級招數。

哪兒會想到他們的未來,蝙蝠洞是他們最好的避風港,也是愛情萌芽的避風港。在索恩消失,失去蹤跡的那一年,達米安也不止一次的想過。

他對索恩真的是愛嗎?還是親情?那确實是愛,索恩對達米安來說是不一樣的,當然,他們之中也存在親情。

達米安先是用藥水為索恩清理眼部的傷口,如果傷口不及時進行消毒的話,那會引發非常嚴重的炎症。在跟着索恩的語言指引下,達米安找到了醫藥箱。

他扶着索恩坐在沙發上,先用毛巾把索恩臉上的血漬擦幹淨,再用小鑷子把毛巾上每一片眼球的碎片放進保存的福爾馬林溶液裏。

達米安将索恩臉上留下的所有眼球破片收集起來也不過是一小只眼睛的碎片,其他碎片可能因為索恩眼睛爆開而濺落在了地上,那些碎片是回收不了了。

也就是說,他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索恩那雙漂亮的灰銀色雙眸了。而這些只是表面的,更重要的是,索恩失明了,他再也無法看到自己。

同時一個黑暗的想法也在達米安心中閃爍,索恩失去了眼睛,等同于喪失了大部分行動能力,而哥譚的壞蛋們,祈求着裁決天使的幫助,可同樣也巴不得索恩死。

現在索恩只有自己了。

他永遠屬于自己。

當然這個黑暗的想法也只是在達米安心中停留了一瞬。他取出消毒棉,接下來要為索恩的眼部進行消毒。

達米安戴着醫用手套的手指剛觸碰到索恩的眼皮,索恩便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樣,腦袋一甩便甩開了達米安的手,當然達米安也不敢用力。

達米安無聲地嘆氣了一聲,對他說:“我必須得知道你眼睛現在的狀況,或者回蝙蝠洞用更加專業的設備檢測。”

達米安清楚索恩會選擇什麽,他也清楚,他這樣的行為相當于是在脅迫索恩二選一,可這招對索恩會起作用的。

索恩皺了皺眉,唇瓣微啓又閉合,最終什麽也沒說。

達米安再次觸碰索恩的眼皮,索恩這次只是抖了抖渾身僵硬了起來,但沒有再表現出抗拒,達米安輕輕的掀開索恩的眼皮,他能夠感覺到索恩屏住了呼吸。

達米安也屏住了呼吸,那肉色的薄片下是一片血色,那本該裝着眼珠的眼眶內是一片紅到黑的血洞,連接着眼睛的神經像是被什麽切斷一樣,斷在其中。

達米安眼眸閃了閃,用消毒液沿着傷口消毒,再抹上藥粉敷在索恩的眼上,索恩疼的倒吸了口氣,忍不住掐住自己的腿,或許是眼部像是萬針戳刺的疼痛太大了,讓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掐腿的疼痛。

達米安低頭看了看索恩掐着自己腿的那只手,什麽也沒說,繼續為索恩的眼部進行消毒。

最終達米安扯出一卷繃帶将索恩的雙眸綁緊,避免雙目與細菌和空氣接觸造成感染,傷口經過處理後,達米安又為索恩眼部注射了一針微量止疼劑,疼痛感便逐漸消退,維持到了一個較為穩定的狀況。

止疼藥是會上瘾的,達米安只敢為索恩注射一些,藥物敷在血淋淋的傷口上那疼痛可不是一般的難以忍受。

倒沒有之前那般疼痛,現在是索恩一個可以承受的疼痛範圍,可疼痛減退之後,更加難以忍受的便是精神方面的。

先是黑暗,他無法再看到一點光亮。

他記得康斯坦丁曾對他說過,黑暗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忍受的東西,與地獄無異。索恩倒是曾下過地獄,因為一個委托,下到底下去找地獄的另兩個主人。

那裏是無盡的沙漠與烈焰,而他的母親曾也因為召喚過異物死後下到地獄,她經受了什麽索恩大概猜到。

地獄的怪物、惡魔沒有任何人能觸碰到索恩,索恩身上那屬于上帝的強大光明的力量讓他在地獄暢通無阻。

黑暗可比地獄可怕多了。

失明後的索恩依然與平日的索恩沒有太大的區別,他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達米安問的大多數問題,他都會選擇沉默不語,只是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動作,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雙眸被繃帶纏住,僅露出來的嘴唇讓達米安無法猜測他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讓大米來照顧‘失明’的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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