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綜藝開始!

第9章 綜藝開始!

“怎麽了這是?”哭得濕涼的臉頰倏地被溫暖幹燥的大手籠住,梁嘯川不知何時進來,他擦眼淚的效率比月聞江高多了,只是他的手更粗粝一些,因此他極力放輕動作。

同時轉向月聞江,與面對月栖意的态度截然不同,他雙目眯起,緩緩道:“你別告訴我,是你惹他哭的。”

他此刻神情冰冷,仿佛要在得到肯定答案後就掐死月聞江。

自月栖意同他說覺得月聞江長得像他之後,梁嘯川看這臭小子便越發不順眼。

同時他也越發覺得似乎真是如此,月聞江長得似乎真有些像自己。

這一發現令梁嘯川的危機感愈發深重,尤其是目睹月栖意對着月聞江默默流眼淚時,這種危機感夾雜着不爽達到了頂峰。

月栖意情緒稍稍平複下來,拽拽他手指道:“沒有,我想劇本呢。”

不待梁嘯川再度發難,他繼而道:“困了,回家吧,你背我回家。”

梁嘯川喜歡他跟自己提要求,向自己索取什麽都好。

于是顧不上拾掇月聞江,利落地背起他,刻意道:“行啊,背我老婆回家。”

說背回家就背回家,老宅與永定南街離得不遠,梁嘯川讓老廖接月聞江坐車走,他背着月栖意步行回去。

以當下的氣溫,梁嘯川在室外久待一會便要熱出汗,可他仍然擔心月栖意哭過會着涼,給人披了件風衣才往外走。

夜風軟軟黏黏的,月栖意眼睛不舒服,便閉上眼輕聲道:“梁嘯川。”

他手還有些冷,于是将手貼住梁嘯川脖頸,聽見男人道:“怎麽了?”

月栖意慢慢道:“我覺得,有點對不起聞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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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說得梁嘯川火氣瞬間上來了,倆眼一瞪正要開口,月栖意又慢吞吞道:“因為我發現,我可能沒辦法愛他。”

梁嘯川一愣,幾乎要笑出聲。

他極力壓住上咧的唇角,回頭觀察了下月栖意,确認沒有傷懷哀愁、只是有些迷茫之後,就更放下心來。

“你愛他幹什麽,”梁嘯川托了托他的膝彎,道,“臭小子看着就煩。”

他随即反應過來,遲疑道:“剛剛不是想角色呢吧,是為這事哭的?”

月栖意不回答,算是默認。

四下無人,路旁燈盞呈現出一團一團毛茸茸的橘金色,如同暮春時耀眼的陽光染上月栖意發頂時的色澤。

梁嘯川視線落在那些燈光上,頂頂上牙膛,道:“別為他掉眼淚啊,意意,我真會把他扔出去的。”

半晌沒聽見月栖意動靜,也沒挨月栖意的打。

梁嘯川放輕聲音道:“意意?”

四面的悄寂似乎驟然明顯,只剩後頸處的呼吸軟軟的,蘊着幽微香氣,與垂落的發尾一道拂過神經末梢。

梁嘯川禁不住心尖發癢。

他改口喚道:“……老婆?”

月栖意含含糊糊發出一點氣音。

倘若梁嘯川是條大狗,此刻已經瘋狂搖起尾巴來了。

迎着月光,他唇角揚起,放慢步伐,邊走邊哄道:“睡吧,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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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已到,《大小富翁》第一期錄制時間轉眼即至。

出發前,徐姨像要送小寶寶第一天上幼兒園一樣,一時檢查行李有無缺漏,一時又問月栖意這種真人秀放大生活細節、會不會有壞心眼的人挑刺罵他,一時又說“寶寶去旅行怎麽還要賺錢呢,賺不到真的讓我們寶寶睡帳篷嗎”。

是的,這檔綜藝除了拍攝衣食住行,嘉賓們還要通過各個環節積累財富,有錢別墅靠海,沒錢露宿野外。

月栖意一一回答:“沒有少帶,梁嘯川都收拾好了。”

“隔着屏幕罵我我也聽不見嘛。”

“睡帳篷不會冷,要去的地方暖和。”

徐姨聽完更憂愁了。

節目組的車都到了,徐姨無視旁邊一手兩個超大行李箱的梁嘯川,一直捏月栖意的衣角說穿薄了(氣溫二十六攝氏度以上),又說床頭的小狐貍玩偶沒帶(已經帶了三只玩偶實在塞不下了),又說梁嘯川不跟他一輛車,寶寶路上不舒服怎麽辦(随行醫生十分專業)。

月栖意被她抱了又抱,才磨磨蹭蹭上了車。

他們這個年齡段多為獨生子女,四組嘉賓除了周存征那組是親生兄弟之外,其餘三組俱是堂表兄弟姊妹。

梁嘯川帶了他二叔家的堂弟梁季南,和月聞江同歲。

梁嘯川表示他只有精力照顧月栖意,再三詢問梁季南能不能像個男子漢一樣自我管理。

梁季南萬分篤定,大聲道:“可以!”

繼而道:“大哥,我必須要和你一組嗎?”

他試探道:“我想和小意哥哥一組,我會煮雞蛋可以煮給他吃……大哥!大哥!我錯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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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月栖意才上車,梁嘯川的電話便打過來。

月聞江正自告奮勇給他扣安全帶,月栖意騰出手來便接了,詢問道:“怎麽了?”

梁嘯川的語氣因不得不分隔兩車而略顯焦躁:“電話一直開着吧,有事我第一時間知道。”

月栖意開了半車窗,日光烘得周身暖意融融,他微眯起眼,小幅度舒展了下四肢,緩緩道:“等下再打吧,我想睡一會兒……”

梁嘯川眉頭皺起,道:“又睡?”

月栖意每年入夏都如此,倘或沒有學業或工作,便總是窩着睡覺。

梁嘯川下班後回去,總瞧見他卧在庭院貴妃榻上,裹着毯子,窄窄長長的,像短視頻裏的那種一條液體小貓。

身上總落了一層淺粉潔白的花瓣,可見睡的時間不短。

偏偏還睡得很沉,平底鍋在邊上蹲着,低着個大腦袋,也不曉得舔了他臉多久,整條狗歡實得像打了雞血,而月栖意毫無所覺。

梁嘯川強行擠開平底鍋,把液體小貓撈起來,月栖意只咕哝兩聲,便趴在他肩頭繼續睡。

梁嘯川總覺得月栖意不像由于困倦疲憊才一直久睡,疑心與他父母、尤其是他母親有關。

問徐姨,徐姨讓他別問。

問祝雙姮,祝雙姮說這是自家家務事,他個外人沒必要知道。

可月栖意入睡的時間委實遠超正常範圍,梁嘯川只得轉而向徐姨道:“他這麽睡對身體也不好,您看着點他,讓他随便幹點什麽、看點什麽啊。”

徐姨覺得這是個天大的難題,為難道:“寶寶說他困,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端個果盤的工夫他就睡着了,那我怎麽喊他起來呀,他睡得那麽香那麽乖的呀。”

今年尤甚,梁嘯川難免覺得是月栖意要減重所致。

不說別的,就每日每頓都用食品秤把油鹽稱出來再放,就夠梁嘯川受的。

他每次做飯前,一看見月栖意拿着倆小量杯、擺上那該死的秤,他就頭疼。

尤其那什麽角色還要病态感,月栖意還不能鍛煉。

梁嘯川看着他越發薄得像一片紙,兩扇蝴蝶骨隔着軟薄的皮肉清晰可見,像要生出翅膀。

可那是月栖意的工作,月栖意一定要工作,他怎麽辦?

月聞江正目不轉睛地觀察月栖意睡覺的樣子,手機便振了振。

有電話不意外,意外的是電話來自梁嘯川。

“包那最外邊夾層裏頭有吃的,意意醒了之後讓他吃點。”梁嘯川言簡意赅。

“知道了。”

梁嘯川突兀地笑了下,悠悠道:“我想明白了,我以後不跟你計較,我當個好長輩。”

他回憶着月栖意那句“我可能沒辦法愛他”,便覺得天氣真好、花花草草都順眼不少。

幾秒後,梁嘯川驀地道:“……你叫什麽名兒來着?”

“……”月聞江“啪”一聲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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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制地在青市小南山,海拔數百米的小矮山,山邊即為海,立于山頂可俯瞰青市整片城區。

四輛車分別被帶去單獨的小隔間,直播從下車的一剎那開始。

二十分鐘前節目組讓嘉賓們戴上眼罩,此刻眼罩一摘,月栖意眼前仍然是昏黑一片。

他尚未确定是房內未開燈,還是……于是有七八秒鐘遲滞地站在原地。

手忽然被人握住。

月聞江語氣猶疑:“哥哥?我帶着你走吧。”

月栖意便曉得是他出現了短暫失明。

故而他點頭,道:“那你慢點走。”

其實只是從門口走到牆邊,幾步而已,但月聞江第一回做——以前梁嘯川根本不給他當導盲犬的機會——因而慎之又慎。

【我天呢怎麽一開始我就有點那個了。】

【懂,我也】

【看不見真的好那個】

【先聲明我不戀盲,我只是戀意】

【老婆我也想牽你的手……我會慢慢走的。】

月栖意摸到一層滑而涼的平面,與此同時,頂上音箱裏響起節目組錄制的機械音:“請各位玩家擲出骰子,決定初始資産。”

月栖意抓住骰子,向前抛出。

一聲落地輕響。

【組別:月栖意、月聞江,初始資産10000元】

月栖意頗感意外。

錄制時間是兩周,一萬元滿足基本生活所需應當很足夠。

然而下一秒——

【組別:周存征、周存衡,初始資産100000元】

【組別:梁嘯川、梁季南,初始資産500000元】

【組別:程佳滟、程佳然,初始資産1000000元】

月栖意:“……”

随着報出的金額越來越大,他的視野也逐漸恢複。

眼前是面置物架,除了骰子外,還有一部手機。

他們的随身食物下車時便被收走,通訊設備的使用要求則是只能用于接聽重要來電或回複重要消息,直播期間不得有其餘用途。

月栖意解鎖手機,上頭安的APP占不滿一頁,名稱言簡意赅——通訊、購物、點餐、出行、資産管理……顯然是節目組自行研發。

月栖意想到四組玩家的資産數額,啓動了點餐APP,随意選擇其中的一家餐廳——

【藍紋芝士切角:3000】

【鮮蔬沙拉:2200】

【冰淇淋球:880】

又查看另一家——

【鮮牛肉炒飯:6900】

月栖意:“……”

通貨膨脹,讓他變成了朝不保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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