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亮神明

第17章 月亮神明

【啊啊啊老婆的抱抱,我真的嫉妒了。】

【老婆跳得好輕,像飛起來了。】

【賺了好多呀有飯飯吃了,寶寶加油】

【旁邊有人看起來好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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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帳篷區時,月栖意才想起來行李還沒開過,床鋪要整理,必需品要取出來備用。

而他已經連手都擡不起來了,本就稀薄的電量完全耗盡。

至少得拿出床單和被子……

月栖意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摸索着碰到行李箱開關。

“哥哥你甭管了,”月聞江拉上帳篷拉鏈,道,“你去洗澡吧,我鋪床。”

這帳篷遮光性極佳,內部瞬間漆黑一片。

帳篷內間有野營用熱水器,月栖意摸到角落的小夜燈打開,正要找睡衣和洗浴用品,一回身,一切所需都在手邊。

月栖意:“……”

月聞江一面找床單,一面道:“這倆袋子正好在最上邊兒,哥哥,你看看有沒有少的。”

月栖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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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的保姆中的戰鬥機笑死我了。】

【老婆還有洗澡的力氣嗎要不我來幫你洗吧(路過)(闖進浴室)(摸摸)(老婆根本無力反抗)】

【讓老婆做這些雜事本來就是暴殄天物啊,公主幹嘛還要自己鋪床】

【而且做家務可以提高小孩的動手能力,提升思考能力和責任感(上網搜的)】

【點了。】

時間來到二十二時整,中央鐘樓“铛铛铛”三聲悶響,直播關閉。

月栖意正要去洗澡,忽而聽見外頭道:“意意,睡了嗎?”

是梁嘯川。

月栖意說還沒,擡手拉下一點帳篷拉鏈往外看。

未料夜風正勁,帳篷浴室那端只是虛掩着,現下這個小口招了穿堂風,那股氣流“咻”一下穿入紗網,月栖意猛然閉上眼。

“怎麽了?”梁嘯川立刻拉開帳篷鑽進來,捧住他臉,嗓音發緊,“眼睛疼?”

月聞江也跑過來急道:“媽媽,你怎麽了?”

“沒有……緩一緩就好了,”月栖意閉着眼,問梁嘯川,“你怎麽不回去呢?”

“回去幹什麽,回去住別墅?”梁嘯川渾不在意道,“你住這麽個小帳篷,我怎麽回去。”

他一錯不錯地觀察月栖意的眼睛,緊張道:“能不能睜開?我看看?”

方才那陣劇烈的刺痛漸漸消退,月栖意嘗試着睜開眼睛。

紅了點,好在沒繼續流淚。

梁嘯川仍不放心道:“我找随行大夫來看看。”

月栖意拽住他,道:“不用,小題大做。”

他要洗澡,趕梁嘯川出去。

這隧道帳空間很大,可兩個人擠在小角落裏面,近處唯有一盞小夜燈散發着橘色光暈,将月栖意瞳仁映得流光溢彩,頰邊的小絨毛像小貓的胡子。

和月栖意共處一個狹小空間令梁嘯川感到一種安撫般的快慰,他完全忽略掉邊上還有個拖油瓶。

“今天累夠嗆吧,”梁嘯川低聲道,“給你解解乏?”

月栖意起初沒聽懂。

可梁嘯川一雙眼烏沉沉,目光如有實質,密密匝匝籠罩住他,一句話說了一半嗓子便啞了,吐息也灼熱粗重起來。

這可是帳篷,即便有空間分割,可作為內部隔斷的是布料,不具備任何隔音功能,甚至做不到百分之百不透明。

月栖意:“……不用。”

月聞江作為一年級小學生,完全狀況外,還接話道:“媽媽,我剛看到包裏有花茶包,他們沒收走,給你泡點兒?喝了也能解乏。”

月栖意:“……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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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疲憊得腦袋變糨糊,可躺下後月栖意卻完全睡不着。

夜燈熄了,帳篷內伸手不見五指,隐隐聽見外頭鳥雀啁啾,振翅時有輕微的“啪啪”聲。

他悄悄翻個身。

“媽媽,你還沒睡嗎?”

月栖意一驚,問道:“聞江,你怎麽不睡覺?”

月聞江答得理所當然:“我等你睡着我再睡。”

他挪到月栖意身畔,躍躍欲試道:“媽媽,我給你按摩吧。”

說着他便上手輕輕按揉月栖意的太陽穴。

月栖意靜了靜,詢問道:“聞江,你晚上和然然說了什麽?”

月聞江動作一停。

他同梁嘯川說時可以不慌不忙,面對月栖意他卻不能。

但他也不會對月栖意有所隐瞞,必須如實告知。

月栖意聽罷并未直接表露出責怪之意,而是繼續問道:“如果我以後真的去給然然當哥哥,那麽你真的會和她決一死戰嗎?你比然然大,比她更有力氣,然然一定打不過你,那麽你要讓她死嗎?”

月聞江悶聲道:“那大不了我站着讓她打,如果她打不死我,那她就不能再讓你當她哥哥。”

月栖意伸出手臂抱住他,嗓音輕軟如羽毛:“聞江,如果将來你殺人不是為了保護自己或者保護別人,那麽對方死掉的時候,媽媽也會立刻死掉。”

“你殺別人,就是殺死媽媽,你明白嗎?”

月聞江完全不意他會這樣說得如此決絕慘烈,當即難以置信道:“媽媽……”

月栖意早已不忍,他本就至純至善,小孩展露出戾氣會令他無措,于是他閉上眼,繼續不容逃避道:“聞江,你想殺死媽媽嗎?”

月聞江急切地、語無倫次道:“不想……不想!我再也不會了媽媽,再也沒有下次了!你千萬別這麽說……”

他怎麽會想殺死媽媽?

在他看來這是生他養他的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近之人。

他仰望月栖意如同仰望月亮或神明,可月亮或神明并非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因此他會去做刀做槍做牆壁,寧可自己粉身碎骨,也想保護月栖意無半分閃失。

月栖意輕舒一口氣,伸出小拇指道:“那我們拉勾。”

月聞江光速勾住,仿佛怕晚一秒月栖意便反悔并對他心灰意冷。

他不在意任何人不喜歡他、對他失望,只有媽媽是例外。

想到梁嘯川說自己小時候也這樣,月聞江不由道:“媽媽,梁嘯川說他也這麽幹過,那你也這麽和他說嗎?”

月栖意回憶了片刻,道:“差不多吧。”

梁嘯川原本橫得很,氣焰都要沖上天了,誰敢親他的好朋友……他的小貓妹妹,他就要殺殺殺。

然而幼兒園小朋友月栖意抱着小Teddy Bear,然而臉上一絲笑都沒有,不給戳臉也不給拉手更不給親,對梁嘯川道:“如果你要殺其他小朋友,不管是誰,你就先殺了我吧。”

吓得梁嘯川這輩子都不敢了。

耷拉着尾巴灰溜溜跟在月栖意後頭,眼巴巴看着人家的手也不敢拉,一路低三下四地告饒,間或硬邦邦道:“……那你說,他親你是不是挺可惡的。”

翌日還要去跟那親月栖意的臭小孩道歉。

月栖意取過手機解鎖,才發現段平堯在兩小時前給他發過消息。

【段平堯】:小意,現在有時間嗎。

【段平堯】:關于這趟出去,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這大半年,段平堯對外說是出國,實則是有三個月在國內,為月栖意去辦了一樁事。

左右睡不着,月栖意遂回道:“我剛剛看到,平堯哥,我現在過去嗎?”

【段平堯】:我去接你。

月栖意出了帳篷,卻瞧見梁嘯川坐在一兩米開外的樹下,指間紅光時隐時現。

見月栖意出來,梁嘯川一怔,掐了煙道:“沒睡?”

月栖意外頭是風衣,裏頭卻看得見睡衣領口,他道:“睡不着,去和平堯哥談點事情。”

“段平堯?”梁嘯川登時眉頭緊鎖,道,“有什麽事要黑燈瞎火說?沒安好心。”

月栖意輕輕踹他小腿一下,道:“你快點上山睡覺去吧,難道把季南自己留在那嗎?”

被小貓撓了一下,梁嘯川反倒樂在其中,道:“都說了不回去,梁季南有工作人員看着呢。”

見月栖意恹恹的,顯然是失眠,梁嘯川托起他手腕,一壁輕按他腕間神門穴,一壁道:“我就說給你解解乏。”

月栖意使勁踹他小腿一下。

“小意。”節目組住所不遠,段平堯來得很快。

他上前來想拉月栖意,同時道:“去我那說吧。”

梁嘯川并未阻止——因為他跟在後頭,連帶跟着出來的月聞江。

段平堯狀若無意道:“小意,你有沒有覺得,梁嘯川太幹涉你的私生活了?”

梁嘯川冷笑了聲,道:“我哪兒幹涉了,我是擔心我老婆半夜單獨跟不三不四的男的出去不安全,給我老婆當保镖呢,你們說你們的,我可不會偷聽。”

段平堯身形猝然僵住,半晌後他轉向月栖意,恍惚道:“他說什麽?”

月栖意這才想起,段平堯尚不知他與梁嘯川結婚的事。

公布婚訊那日他似乎收到過段平堯的來電與消息,然而當日來電與消息委實太多,他回複得頭昏腦漲,甚至都忘記自己是否回複、回了什麽。

熟識十餘年,他沒打算瞞着段平堯,遂道:“對,不過是為了省去一些麻煩,過些時間會去辦離婚的。”

段平堯似是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意,你怎麽會相信他,相信他會和你離婚?”

在月栖意眼中,段平堯從來都是情緒穩定的代名詞,甚少見他明顯動怒或大悲大喜,歇斯底裏更是沒有。

正因如此,當年拍攝《夢生河》時,段平堯展現出來的情緒爆發力甚至一度令月栖意感到陌生——如此癫狂扭曲,如同換了個人,以致于他懷疑段平堯患有人格分裂症。

但當時他迅速推翻并自省:這正說明段平堯深具表演天賦,或許能在演藝事業上有所建樹。

而此刻夜正深沉,他辨不清段平堯神情,但男人聲線嘶啞,甚至明顯發抖,居然有些近似于拍《夢生河》時的狀态。

月栖意訝然道:“平堯哥,你怎麽了?”

月聞江自打看過《夢生河》之後對段平堯的印象就極差,比他對梁嘯川的印象還差。

因此他跑到月栖意跟前擋着,警惕道:“媽媽,你別怕,我保護你。”

月栖意:“……”

一米三的小孩,到底想怎麽保護他?

“我老婆”已是猝不及防,這一聲“媽媽”在段平堯耳中不啻于平地驚雷。

他霍然轉向月栖意道:“……媽媽?他不是你表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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