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20-122
第32章120-122
120
那天晚上我一晚上沒睡着，也沒和他說這件事。
我在想這件事到底什麽地方讓我難過，到半夜我想明白了。
我還是沒忘記那年高鐵站擁抱在一起的他們一家人。
叔叔阿姨幾乎沒提他們養他供他讀書有多難，但我能想到。一個普通的甚至有點窮的家庭，讓他們的孩子在私立重點中學念書，從小到大不會因為自己的出身自卑，到了北京能吃好穿好，能安心地讀研究生，這些都不容易。
我一直都對這件事很茫然，年輕的時候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本事，那憑什麽把別人的孩子帶走？現在好像有點資本了，又發現在家庭、父母這樣的字眼下，錢似乎不值一提。
我們沒辦法永遠和他們站在對立面上，總是有人要讓步。今天對我讓步的其實是他的爸爸媽媽。
到了白天我才補了覺，晚上又跟着睡了會兒，起來去接他。
我知道他航班號，每次不管他出差去哪裏，都會交代他助理把他航班發給我。
到機場的時候離他們飛機落地還有大概二十分鐘，我上線刷了一會兒某音和某博。
這個還是刷子讓我做的，他說現在做店需要流量，不只是東西好就行，所以我聽他的又聘了個小姑娘來做自媒體營業。
其實現在網店具體經營的事情我已經很少在管，主要是上新的時候自己把關，圖紙送進工廠以後盯着他們做樣品，查貨也是自己來，其他事情我都重新找人來做。
這個店本來就是我換工作之後很偶然重新開起來的，算一個驚喜，掙到的錢也算我和他除開車貸以後平常開銷裏能提高我倆生活質量的一部分。
今天上線的時候我特意看了眼粉絲量，和剛剛開號時已經天差地別了，怪不得最近掙的錢也多不少，我大半夜在我們群裏發說春節之後給你們漲薪，這個點竟然還有人沒睡，發了一連串放鞭炮的表情。
群裏嚎完他們飛機到了，我周圍站了很多來接機的人，四五個都帶了一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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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是可以的話我肯定每次都給他帶花來。
我盯着人出來的地方，沒一會兒看到一群穿大衣的，他們領導我認出來了，往後一看就是他。
他助理跟在他身邊得跑才能追上他，我都看笑了。
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在說話，他一直偏着頭。
我給他打了個電話，看着他接，我說你要不然猜猜我在哪兒，他聽到我手機裏和機場重合的廣播聲，一擡頭就看見我。
他和他同事說了一聲，那群人都往我這裏看了一眼，他朝我走過來，問：你怎麽來了？
我說我來接你，大半夜的，還是想來接你。
他擡了下手，可能是想抱我一下，最後又收回去了。
我們一起走出機場上了車，他跟我說以後不用來，公司都有車送。
我說我知道啊，但是你不想見我嗎？
他說想的，但是怕你太累了。
但我看得出他有點猶豫，我說你說吧怎麽了。
他說他們公司有人在說不太好的話，我不想聽他們評價你。
我還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正好遇到紅燈，我手擡起來抵着方向盤撐了下，說：對不起，下次不自作主張了。
我當時應該語氣很差，而且有點陰陽怪氣，我覺得我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腦子就有點炸。
我知道他肯定沒有惡意，也是站在我這邊的。這麽多年我早就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但那天我是因為最近煩的事兒太多。我發現人一有事兒了對着陌生的人還能笑能扮開心，發脾氣反而沖着自己在乎的人。
說完我就後悔了，他也沒說話，我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他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聲音很累地說：我也有問題，今天不想吵。
我覺得這件事還得說，現在他這句話讓我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但是又說不成了。
我知道他很累。
回去路上他就睡着了，到了車庫我讓他多睡了十分鐘才叫他，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還皺着眉。
我摸了摸他額頭上的汗說到了，低頭親了親他，他擡手壓着我後背，我們吻得深了一點。
我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他說不是你的問題。
他眨眼的時候眼皮都擡不起來，我很心疼地捂了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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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也開始正式上班，我們工作都很忙，現在他所在的部門接入了國際項目，就代表他很多時候需要作息颠倒地去配合客戶的時間。
馬上是情人節，我和刷子還有幾個小姑娘一起做了一個活動方案，那天他正好在家，掃了一眼我們的，還提了幾個建議，我覺得都挺好，就都用了。
他抱着我問我今年情人節想怎麽過，我問他你有時間嗎？
他額頭抵在我後背，說吃頓飯的時間是有的，之後的會我也可以推掉，我們一起過節吧好不好。
我當然不會說不好。
他問我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禮物，我想了會兒，說：我們就不用買禮物了吧？其實什麽都不缺的。
他說好吧。
那天早晨他還要去公司，在車上我看到他爸爸媽媽給他打電話，但他沒接，第二次響的時候我接了，他看了我一眼，不情不願還是出聲：媽，怎麽了？
阿姨問他之前那個電話怎麽不接，他說在開車沒顧上。
阿姨和他說他的表姐要結婚了，下個月，問他能不能抽時間回去，他開日歷看了眼，那天是周末。
他：如果沒有工作我會回去的。
阿姨：那你帶點東西吧。
他說好。
這件事講完了，但阿姨沒挂電話，他想開口的時候阿姨又說：你還和他在一起嗎？
他說是。
阿姨問真的不行嗎？你表姐結婚很多人會來的，你再看看。
他在紅燈前停了車，越過中控抓住我手：如果您要這樣的話我就不會來了。
我輕輕拍了一下他手背，他才說：好吧，我會盡量回來的。
他媽媽聽起來很難過，但還是挂了電話。
打完這通電話他心情不好，他跟我說晚上等着他來接，我們倆在車裏親了一下我才下車，讓他開車小心一點。
今天情人節，公司裏也給每個人都送了朵玫瑰，不管是有對象的沒對象的都挺開心。
我聽到他們聊談戀愛的事兒，說話的都是年紀輕的那幾個，聊着聊着有人問到我：怎麽沒見哥把嫂子帶出來過？
我心裏想其實你們看見過挺多次了。
我只說她工作很忙。
他們又問我晚上你們會一起過嗎？
我說會的。
有個男生湊過來問我你買了什麽禮物？
我笑了下，說我們商量好的，不送禮物。
他還煞有介事地說：不能不送的，你不知道，這些女生都是你問的時候說沒什麽想要的，其實還是希望收到禮物。
旁邊一個女生認可地點點頭：而且有時候收禮物，你不知道是什麽，拆開的時候會有驚喜的感覺。
他們說這個，我想了想，其實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每年除了對方生日，都沒有怎麽互相送過禮物。
可能是我們倆在儀式感這個問題上都挺糙，除了我愛你之外別的情話也不會說，從前我愛你都說得很少，這兩年不知道為什麽他愛說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日歷，情人節這一天是粉紅色的。
我忽然想到大學那年五二零，恍然發現原來節日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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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接我的時候我就問了他這個問題，他說以前他會覺得很不一樣。
我說我沒發現你這麽覺得，他笑着擡手摁了下我頭發：現在沒有了。
他給我一個盒子，說是禮物。
我沒想到他還會準備，打開來看裏面是一條項鏈，我沒拿出來。
他看我沒動也湊過來看了眼。
那條項鏈鑽很大，但很明顯是女生的款式。
他伸手摁了盒子拿走，說這是讓他助理幫買的，忙忘了沒告訴他是給男生選。
他坐在駕駛座上垂着腦袋，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很低。
我估計他很長時間沒這樣特別沮喪地、擡不起頭地說過話。
我說沒關系，靠過去把他腦袋抱過來。
他閉上眼很長地呼吸一下，說有時候我覺得我做錯了一些事情。
我問他是什麽。
他說我不知道。
我很想說，我也覺得我做錯了一些事情。
如果他問我是什麽，我也會說我不知道。
我有點不知道我們之間是怎麽了。
不是以前那樣經常因為雞毛蒜皮小事而大吵大鬧不可開交，沒有那麽激烈的情緒，好像這幾年我們都學會體諒對方，不在本來就很忙的工作和生活裏添一些太沒用的堵。這種感覺更像是有話說不出來，是有話不會說，說之前想很多。
我低頭和他靠在一起，抓着他後背的衣服說沒事的。
但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事，或者說事情什麽時候發生了。
他擡起頭我們就接了個吻。
他說，我很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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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越說愛你，越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