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罪羊(一)

第0011章 替罪羊(一)

紅發男被老人一棍子打得直抽氣,一邊揉腿一邊惡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只是蹲下身,用手裏的棍子戳了戳地上的山羊,仔細檢查一遍後搖搖頭,轉身喊來幾個年輕人。

幾個年輕人身上都穿着一樣的水手服,在老人的指揮下搬起山羊,沉默地離開船艙。

老人提着燈跟在他們後面離開。

“唉不是。”紅發男放下腿一把扯住老人的衣擺,“老頭,你去哪兒啊?”

老人并未回話。

倒是一旁那位水手,聽見紅發男的話後回頭看他一眼。

水手的瞳孔顏色很淺,在手提燈的照耀下透露着詭異,紅發男被他看得背後發毛,鼓足勇氣上前和他對視。

離得近了,紅發男才明白這詭異從何而來。

水手的瞳孔居然是橫過來的。

怔楞間,船艙外從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聽着很奇怪,像是一只被硬殼包裹住的腳踩在了木板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多時,一位身形高大的高大男人出現在船艙門口,沒提手提燈,擡手摁下牆上的開關。

突然的光亮刺激了衆人的眼睛。

祝乘偏過頭,眯着眼适應了幾秒,緩緩将眼睛睜開。

門口那位男人的長相很特別,額頭方正兩腮很寬,下巴又出奇的尖,耳垂肥厚向下墜着,下巴蓄着一把濃密的胡須。

“祝乘。”

身旁的池聽突然喊了他一聲,聲音刻意壓低,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問他:“你不覺得他的臉很熟悉嗎?”

被池聽這麽一提醒,祝乘恍然大悟,萦繞在心頭的疑惑解開:“是山羊。”

男人的長相和山羊極其相似。

長得像山羊的男人将老人和水手推出去,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一雙眼睛打量着船艙裏的幾人,開口,嗓音粗啞:“我知道各位很着急,但這幾天海上的天氣惡劣,再着急,也只能在三天後抵達目的地。”

三天,祝乘瞬間就明白過來,這是他們完成任務的時間。

男人說完,轉頭看向紅發男:“上船之前已經提醒過各位了,不要接觸山羊,到時候出了意外,我可不敢保證各位還能不能活着回家。”

被威脅了的紅發男此刻倒是老實下來,乖乖回到角落裏當鹌鹑。

男人呼出一口氣,神色疲憊:“昨天,我們又損失了一位船員,被人發現的時候,山羊正在啃他的屍體。”

老人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回到了船艙,在男人身旁站定,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皺巴巴的卡牌遞給男人,又顫巍巍地離開。

“再堅持三天,我們就能返回陸地,結束這趟枯燥的旅程。”男人說着,清點完手中的牌後挨個分發。

确認每個人都得到牌後,男人揮了揮手,留下了今晚的最後一句話:“離天亮還早着呢,都回房間休息吧,我親愛的船員們,別把門給鎖上了。”

說完這話,男人轉身離開。

紅發男将卡牌翻來覆去地看,另外的兩女三男中,有四個人對着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一個長發女生試探着發問:“這是什麽啊?”

紅發男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你都來這兒了居然不知道這是什麽?”

他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女生閉了嘴,躲在另外幾人身後。

紅發男不再看她,自顧自地拿着牌先一步離開了船艙。

有個看上去像是老手的男生好心地為她解釋,果不其然又是一陣尖叫和哭泣。

男生安撫了他們幾句,哭聲漸漸小下來。

祝乘沒理會他們,他兀自瞧着手裏的牌,扭頭看池聽:“你的牌是什麽?”

池聽将牌遞給他,上面寫着“違規”。

祝乘皺眉:“這範圍也太大了吧。”誰知道是因為違反了哪一條規則而被NPC殺掉。

池聽低低笑了兩聲,自然地湊過去扒在祝乘身上:“你的呢?”

“喏。”祝乘把牌翻過來給他看。

酒。

“這兒看上去不像有酒的樣子。”池聽蹭着他的肩膀,懶洋洋地說。

祝乘将卡牌翻過來,背面印着一對羊角。

上一個世界,卡牌背後的圖案是玫瑰花。

“請問......”

就在祝乘對着卡牌上的圖案進行研究時,那個給新人講解規則的男生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們:“我們能和你們一起嗎?”

他身後的幾個人眼巴巴地望向這邊。

“嚯,”祝乘小小地吃驚了一下,“你一個人要帶四個?”

男生不好意思地撓頭:“他們幾個都是新人,沒什麽經驗,我就想着把他們給帶上,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哦對了,我叫宋淇,方便知道你們的名字嗎?”

說着,宋淇朝池聽伸出了手。

池聽将腦袋偏到一旁,看不上并不想和宋淇交換名字。

宋淇伸出去的手就這麽擺在那兒,他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尴尬,求助地看向祝乘。

祝乘推了推池聽,沒推動。

為了不讓人家一直尴尬,他伸手同宋淇握了下,很快便松開。

“我叫祝乘。”祝乘指了指賴在自己身上的家夥,“他叫池聽。”

“哦哦,好的好的。”宋淇看上去頗為局促,“那個,關于組隊的事......”

“不好意思啊。”

說這話的人是祝乘,他對宋淇抱歉地笑了笑:“我們不習慣和這麽多人一起做任務。”

宋淇張了張嘴,表情茫然:“為什麽?”

“因為——”

“因為人多很麻煩。”

池聽打斷祝乘的話,有意無意地掃過宋淇身後的四人:“人一多,事就多,拖到最後都會死。”

他最後一個字咬得極重,帶着點嘲弄。

誰知道宋淇壓根不按套路出牌:“哦,沒有關系的,反正人都是要死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表情真摯,絲毫不顧及身後幾位新人的感受。

祝乘被他的回答噎住,一時之間居然找不到話來回他。

池聽比他淡定多了,沖宋淇比了個大拇指,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推着祝乘離開。

他們待的那間船艙在最底下,往上走就是男人為他們準備的房間。

狹小的過道上還有船員在聊天,有幾個見到他們過來了也不讓路,仍和身旁的人聊得起勁。

池聽冷着臉擠開他們,在船員想發作時一個眼神望過去,那幾人不敢說話了,嘀咕着背過身去。

踏進房間前,祝乘聽到了他們的幾句談話。

“三層還有山羊麽?”

“多的是,你要是想去得挑船長睡覺的時候,不然被他抓住了,一定會把你的頭從脖子上扇下來。”

“他可沒資格說我,畢竟第一只死掉的山羊.....”

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幾個船員聊了些其他的,打着哈欠同對方道晚安。

房間不大,擺了兩張床,一盞手提燈放在兩張床中間的床頭櫃上,和電燈比起來,它的光就是一團模糊的黑影。

房間沒有窗戶,但空氣中那股似有若無的腥味惹得祝乘忍不住蹙眉。

“你想睡哪張?”祝乘看向池聽。

角落裏放了個小書櫃,池聽随手抽出一本翻了幾頁,側頭望着祝乘:“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祝乘在檢查床鋪,聞言額角跳動兩下,面無表情地拒絕:“不可以。”

“為什麽?”池聽扔下書,将自己扔到其中一張床上,“明明上一次我們都是一起睡的。”

那是因為洛芙兒姐姐的房間裏只有一張床!

祝乘扯住被子甩了甩,一只膝蓋跪上去,俯身檢查床底。

池聽跟着趴下去。

兩個腦袋擠在一起,盯着黑黢黢的床底張望半天,确定沒有人躲在下面也根本躲不下人後才放心。

池聽動了動,擡手就把祝乘壓在了床上。

祝乘試圖起身,無一例外都被壓了回去。

他幹脆放棄,任由池聽對他上下其手。

前面還好,只是碰碰臉戳戳手臂什麽的,結果這人得寸進尺,居然去扒他衣服。

祝乘捂住衣角,一張臉上滿是慌張與不解:“你幹什麽?”

池聽一只手還拽着他上衣:“你肚子上的傷要包紮。”

祝乘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不用包紮吧?”他坐起來,擡手向裏摁了下,嗯,不疼,也沒有血。

看來在“換命”的世界,換命者們身上的致命傷口會被暫時消除掉。

池聽還是拽着他衣服不放,一副犟種樣。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陣,房間的門先動手了。

先是嘎吱一聲打開後,一陣風灌進來,接着,門又自己合上了。

放在現實世界高低得吓死幾個膽小的人,但這兒的一切顯然不能用一般的科學現象來解釋。

門合上後,祝乘翻身下床,謹慎地打開門向外探出半個身子。

過道上的船員們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祝乘等了一會兒,退回去,正準備上門栓的時候停住了。

剛才那個船長說,不能鎖門。

池聽趴在床上,眼皮不停地往下掉。

糾結了半天祝乘選擇聽話,畢竟這是第一晚,貿然得罪NPC只會有不好的結果。

他關好門後回到床邊。

池聽看上去已經要睡着了,見他回來後翻了個身,拍拍自己身邊的位子。

“才十二點。”池聽又拍了拍,“陪我聊會天吧,祝乘。”

被他那雙眼睛一看,祝乘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沒有人會拒絕一個長得好看聲音又夾的帥哥對你發出同床的邀請。

祝乘坐下後池聽也跟着坐起來,雙手撐在身後,歪頭看他。

他很突兀地開口:“這次的任務是讓我們活着抵達目的地。”

“嗯。”

祝乘覺得有些奇怪:“這是NPC直接下發的任務,線索會不會少了點?”

“不。”池聽擡手指着角落的書櫃,“線索在那裏。”

順着池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和第三層船艙裏一模一樣的羊角圖案正靜靜地印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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