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屋

第0023章 鬼屋

門口的工作人員身穿黑色長袍,面上扣着一副面具,特意塗了紅顏料和黑色紋路,眼珠那塊掏了個洞,露出工作人員的血紅色美瞳。

似是為了配合的鬼屋的整體氛圍,連工作人員裸露出來的那截脖子都塗了顏料。

此刻,這位盡職盡責的工作小哥緩慢舉起了手裏的票,開口:“您的票,歡迎加入恐怖捉迷藏。”

祝乘接過他手裏的兩張票,道了謝後扭頭找人。

不遠處的指示牌下,岑珩站在那兒,眼神飄忽,見祝乘看過來立刻擡頭望天。

今日太陽有點大,岑珩倔強地盯着看了三秒,三秒後腦袋一低就開始打噴嚏。

祝乘晃了晃手裏的兩張門票,好笑地看着岑珩:“過來啊。”

“那什麽,我突然覺得鬼屋也沒那麽好玩,”岑珩咽了口唾沫,“祝乘,要不咱回去吧?”

祝乘挑眉:“是誰一直念叨說想來這兒練膽子,想體驗一下雙人半價的鬼屋有多恐怖的?”

眼看岑珩還是不動,祝乘幹脆擡腿朝岑珩走去,伸手就抓住了岑珩的一邊衣角。

岑珩如臨大敵,手腳并用抱住了旁邊的大樹,舌頭都捋不順還在為自己的膽小找借口:“我,我,我就是覺得,不太值,你看啊,它都是半價了,能有多恐怖,是吧?”

眼看祝乘收回了手,岑珩趁熱打鐵:“所以啊,我們還是回去好了,等什麽時候它原價了我們再過來體驗。”

說着,他轉身就要往回跑,卻不想被祝乘一把抓住了衣領子。

“別啊,”祝乘煞有介事地說,“半價多劃算啊,又能壯膽又不恐怖,還省錢,來都來了不體驗一把那多虧啊。”

岑珩被他拖着往鬼屋大門走,隔着一段距離,鬼屋裏的音響聲和尖叫就傳到了岑珩耳朵裏,聽得岑珩手都在發抖。

他哭喪着臉,在門口工作人員的注視下顫抖着腿踏進了大門。

鬼屋裏燈光昏暗,天花板上吊着一些東西,空氣裏有一股腐爛潮濕的味道,地上鋪了些紙,一走就發出“唰唰”的聲音。

周圍還堆滿了道具和假人,看得出老板真的有在用心營造一個鬼屋應有的恐怖氛圍。

一進去腳踝就被抓住了,岑珩僵着身子,低下頭。

長發紅衣女鬼的臉上全是劃痕,青色的眼珠向上翻起,冰涼的手心觸碰到岑珩,後者當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女鬼咯咯笑着,刻意扭曲了聲線:“抓到你喽。”

“啊啊啊啊!”

岑珩怪叫着甩開女鬼的手,腳步趔趄地奔向祝乘。

祝乘甚至來不及紮好馬步就被岑珩撞了個猝不及防,悶哼一聲,捂着胸口做吐血狀:“你這是謀殺......”

“她她她!她抓我腳了!”

岑珩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死死貼着祝乘,說什麽也不要走在前面。

祝乘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紅衣女鬼還未離開,趴在地上嘴裏還在繼續念臺詞:“接下來,輪到你來找我了。”

說完,她一個翻身下腰,四肢并用地爬走了。

目睹了全過程的岑珩眼珠子瞪大了:“她,她,她,她還會——”

“還會爬。”祝乘好心接上了後半句,拍拍岑珩的胳膊,“放心吧,她不會來抓你了,因為,該我們去找她了。”

“等等等等!”

眼看祝乘就要往前走,岑珩一把拉住他,語氣裏多了幾分不可置信:“你該不會真要去找她吧?”

“不然?”

祝乘指了指牆上用紅色油漆噴出來的箭頭:“這明顯是有劇情的啊,不跟着劇情走,你覺得那些鬼會放過我們?”

音響恰到好處地響起,頭頂的燈光閃爍,一只破布娃娃從天花板的暗格處落下,正好落在岑珩臉上。

娃娃紮着辮子,一只眼睛掉出來,頭部和頸部連接處的關節嘎吱作響。

她撲在岑珩臉上,冰冷的機械孩童音從身體裏發出:“我藏好了,你準備好了嗎?”

說完,娃娃的腦袋直接落到了地上,臉部朝上,沒有光澤的玻璃眼珠和岑珩對上。

三秒鐘後,岑珩飙出了他此生最完美的一個高音:“鬼啊!!!”

他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聲音碎在衣角帶起的小旋風裏:“救命!救命!!媽媽!!”

他嚎叫着,連滾帶爬沖進了鬼屋深處。

祝乘眼睜睜地看着好友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低頭,娃娃的腦袋還在腳邊。

娃娃的身子還吊在眼前,祝乘彎腰拾起那個腦袋,嘗試将腦袋安回去。

“咔嚓”一下,娃娃的腦袋複位,祝乘滿意地拍拍手,避開腳下的假肢假血,沿着岑珩沖出的那條路找了過去。

他很快就找到了岑珩。

岑珩撅着屁股将自己藏在一塊黑布後面,雙手合十雙眼緊閉,嘴裏叽裏呱啦念着“不要抓我”。

祝乘掀開布,成功又将人吓了一跳。

“好了好了,”祝乘安慰他,“你跟在我後面,抓着我肩膀,我帶你去找人,找到了我們就出去,行不行?”

岑珩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擡手就抓住了祝乘的肩膀。

于是接下來的這段路就變成了祝乘負責找線索、趕鬼和安撫好友情緒,岑珩負責大叫。

又敷衍走一個工作人員,祝乘目送對方從牆上的洞離開,半晌,幽幽開口:“岑珩。”

“什麽什麽?”岑珩緊閉着眼,“劇情推到哪一步了?”

“推到女鬼的凄慘身世了。”

“是不是快結束了?”

“嗯。”

“那那那,那我們快走吧。”岑珩催促到。

“走不了。”

聽見這話岑珩聲音都劈了:“為什麽?有攔路鬼?”

“沒有鬼。”

祝乘深呼吸幾下,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是你踩着我腳後跟了,我走不了。”

他明顯感覺到身後的鞋尖踩着自己的鞋跟,抓着自己肩膀的兩只手還掐住了自己的肉。

不要生氣,祝乘,他這樣安慰自己,岑珩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抛下他。

岑珩聽完他的話,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踩了人家的鞋子後連忙撤開腳,谄媚讨好地彎腰幫祝乘提了提鞋後跟。

祝乘全程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最大的情緒波動就是在經過一處血水池塘時,被池子裏的NPC甩了一臉水,氣得當場就要把人從水裏揪出來,被岑珩及時攔下。

“祝乘。”他喊了兩聲。

祝乘跟着箭頭指示的方向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當做回答。

“你怎麽不怕啊?”

又有一個NPC跳出來抓住了祝乘的胳膊,黑紅的手印印在衣服上,NPC“桀桀桀”地笑着,圍着他二人就開始跳舞,邊跳還邊突臉。

岑珩根本不敢擡頭看,抓住祝乘的衣角。

這家夥是沒有“害怕”的情緒嗎?

“為什麽要怕?”

祝乘踢開腳邊的東西:“假的為什麽會怕?”

NPC圍着他們跳完舞後,突然一個鞠躬,甩着那一頭假發離去。

岑珩當然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但被人點出來多少有點尴尬,梗着脖子為自己挽尊:“就算是假的,也很吓人啊,萬一混進來一個真的怎麽辦?”

祝乘“噗嗤”笑了出來,彎着眼睛笑得扶住了牆。

“你真是......”

笑夠本了,祝乘直起腰,開玩笑似地說:“放心好了,萬一混進來一個真的,你就飙高音吓死他。”

“滾。”

岑珩不服氣地往前走了幾步,眼尖地看見角落裏的一只手,跨出去的步子在空中畫了個圈,重新站回祝乘身邊。

頂着祝乘戲谑的目光,岑珩挺直了腰背:“我這是......及時止損,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祝乘笑得更大聲了。

離出口沒多遠,岑珩膽子大了點,不再躲在祝乘身後,自己拿了根小木棍亂揮,好幾次差點誤傷祝乘。

他一邊用木棍對着空氣戳戳戳,一邊找話題和祝乘聊天以緩解內心的恐懼:“叔叔阿姨這幾天不是來陪你了嗎?你今天怎麽還有空來找我?”

“他們......”

祝乘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他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他們嫌我那兒太冷清了,說要回去陪烏龜,前天就走了。”

這話半真半假,看烏龜是假,人走了是真。

那晚上祝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等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水杯好好地放在床頭櫃上,杯蓋是擰緊的,沒有奇怪的紅色液體溢出。

他還沒從前一晚的夜襲中緩過神來,走到次卧正要敲門,卻發現門鎖是來開着的。

被褥整齊地鋪在床上,幹淨得不像有人住過。

如果不是冰箱裏還有昨晚吃剩的菜,祝乘都要以為祝安和楊晴也是他的幻覺。

祝安給他發了消息,說是老家有事要先回去。

祝乘那個時候還沒醒,等看見消息,兩口子早就走了。

他坐在沙發上,對着黑屏的電視機看了一下午,又在廚房等了幾個小時。

無事發生。

那些怪物沒再出現,仿佛昨晚真的只是祝乘做的一個夢。

“陪烏龜?”

岑珩的重點抓得很奇怪,祝乘點點頭當做回應。

岑珩沒說話,祝乘覺得他也被這個理由震驚到了。

離出口還有幾步,跟在他身邊的岑珩一句話也沒說過,祝乘只當他是害怕,習慣性地就開始安撫人:“馬上要出去了。”

沒有回答。

祝乘察覺到不對,即将邁出門檻時停下。

他側頭,身旁空無一人。

“岑珩?”

回應他的是鬼屋的音響和紙張摩擦的聲音。

滋滋......

電流聲響起,下一刻,頭頂的燈毫無征兆地熄滅。

整個鬼屋陷入一片黑暗,祝乘警惕起來,後背貼上牆壁,沿着牆根緩慢地向出口移動。

奇怪的是,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祝乘卻怎麽也走不到頭。

惡作劇麽?祝乘想着,試探性地擡起手抓了抓。

他抓到了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大小和剛才那個布娃娃的腦袋差不多。

黑暗裏,那顆腦袋的眼睛裏泛着詭異的紅光,正咧開嘴對着祝乘笑。

腳邊傳來涼意,祝乘低頭,正對上紅衣女鬼那張布滿傷痕的臉。

不同的是,這張臉上的傷痕看上去很新鮮,不像是單純化妝或者道具能做出來的效果。

女鬼的青色眼珠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她張了張嘴,舌頭拖到了地上。

她說,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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