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25

程凡把電話裏客戶的要求備好，又開始整理原先準備的貨，跟負責倉庫的幾個小夥子一起，動作快了很多，等忙完後，程凡才有空過來招待他們。

蔣一天在程凡轉身的前一秒收回了視線，又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路成在前臺小姐姐那兒看到程凡，就過來招待區這邊，不客氣的抱怨，“你可算是忙完了。”

程凡笑，“等久了啊。”

路成心思轉了轉，提議道：“是啊，你這樣，待會請我們吃飯，平時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今天蔣總監也在這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程凡聽出了路成的意思，先沒開口，目光轉向另一邊，蔣一天放下了杯子，收回手之前拇指輕輕摩挲了下把手，蔣一天淡聲開口，“不了，我一會有事。”

程凡面上笑着，“既然這樣的話，就不打擾蔣總監了，今天沒有時間招待，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請蔣總監吃飯。”

蔣一天突然看了眼程凡，程凡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心裏湧上股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他不知道剛才眼裏的失落有沒有被蔣一天看到，也說不清自己想不想要蔣一天看到，但應該是沒看到，因為蔣一天面色如常的又轉回了視線。

心裏空了一瞬，程凡感覺到。

他調整了下呼吸，恢複如常，“那我送送你們。”

沒有留下這個蔣一天，路成也很失落，但也不好硬拉着，把人得罪了就徹底沒希望了。

蔣一天是開車來的，程凡把他送上了車，他上車之前，程凡沒忍住叫住了他，看到蔣一天目帶疑惑的看過來，程凡和聲笑道，“下次見。”

蔣一天停頓了一下，咬牙也沒法做到不理，沉沉回應了一聲，“下次見。”說完關上車門走了。

路成在身邊，他也不是什麽沒心沒肺的人，終于察覺出來一點他們之間不一樣的氛圍。

蔣一天開着車，看向後視鏡裏，程凡還站在路口沒走，聲音低低的，“我想吃土豆片了。”

但是這裏沒有，土豆片只有姥姥家那裏才有。

他第一次吃土豆片，是程凡帶他去的，當時一份沒吃飽，他又買了兩份想帶回家和姥姥一起吃，可是他忘記放番茄醬了，具體是什麽味道他忘了，只記得很辣很辣，但是他還是想吃，姥姥笑了他好久，姥姥的笑聲很大。

後來他終于習慣吃土豆片不放番茄醬了，但也再沒機會吃了。

程凡看着車開遠，直到看不見，突然覺得很疲憊，不想面對任何需要動腦子的事，打了個電話給助理說先走了。

“嗯，你不對勁啊。”路成問出了口，他和程凡從大學認識到現在，還沒從見他這麽不尋常。

程凡吐出口氣，“先去吃飯吧。”路成這個人特別會找好吃的餐廳，大學的時候經常拉着程凡去學校外面吃大餐，對于好吃的食物，不管什麽他都叫大餐。

不過今天路成的注意力不在面前的食物上，看着面前的人，路成直接問了出來，“你和蔣總監，是不是認識啊？”

程凡放下了筷子，“你怎麽看出來的？”

“挺明顯的，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過節，每次你一過來，蔣總監就變得特別高冷。”路成拍了下手掌。

“他不是一直都沒什麽話嗎。”程凡問，這兩次見面，他看出來蔣一天比從前沉默了好多。

路成回想，搖頭說：“不一祥，反正我每次去找他的時候，他就是很正常的，說話比較精簡，就算我敏感吧，這兩次不是帶他來見你嗎，就覺得他變成了那種臉色不好的高冷。”

程凡笑了一下，“你想多了，不過我跟他确實之前認識，高中同學，很久沒聯系，陌生了吧。”

但是你這表情不像只是高中同學而已啊，路成看着對面程凡這張臉想，但他沒再問。

每個人心裏總有那麽一兩件不願意說與人聽的經歷。

蔣一天暫時住在一所高檔小區的公寓裏，他洗了澡，穿着睡衣，頭發還濕漉漉的沒有去吹，坐在電腦前查詢着一個個網頁。

前段時間剛回國的時候，他就查了幾家之前留意過的國內還不錯的規模小一點的賣百貨的貿易公司，發現這其中做的最好的就是程凡的“天臺”，不過當時一眼注意到的時候還不知道是程凡的公司，只是因為這個名字。

後來又碰上路成，聽說了一點情況，答應飯局也是想觀察一下這類公司好了解情況，但沒想到這麽巧。

蔣一天往後懶散的靠着沙發，手指搭在扶手上輕輕的點着，輕聲自言自語，“程凡，我們還沒完。”

幾天後，程凡在辦公室喝茶，這幾天他特地跟前臺的小姑娘單獨要了幾個茶包，每天泡一杯喝，琥珀色的茶水澄澈，程凡靠着椅背，不忙的時候慢悠悠的喝杯茶果然很舒服。

一段靜谧的鋼琴旋律響起，程凡接起電話，“你好。”

“你好，我是路成。”電話那邊這麽說。

程凡樂了，“你有病啊。”

路成好像心情很好，聲音都帶着波浪，“欸，你今天不忙吧？”

“不忙，你有事？”程凡懶洋洋的，“那太好了，告訴你個好消息，前兩天蔣一天主動過來問我天臺的情況，我聽他那意思還挺滿意的，這不今天又主動約我，一會兒我就到了，估計他也快了，你準備一下。”路成的開心都要透過手機鑽到程凡面前了。

下一秒程凡猛的直起身，茶水險些潑到褲子上，“什麽？”

路成還在感慨，“真是沒白費我的努力，這些日子我連老大交給我的項目都先放一邊了，就為了你，可算是有點效果，你一會兒好好表現。”

挂了電話，程凡發了會呆，才想起來剛才路成說的蔣一天估計快到了，他站起來，辦公室裏沒有鏡子，他先整理了一下衣服褲子，才出門去前臺那邊，他記得前臺小姑娘特地買了個全身鏡放在那兒。

小姑娘正對着自己的小鏡子抹口紅呢，看見自家老板快步走過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趕緊放下口紅問道，“程總，什麽事。”

“沒事，你這個鏡子，我用一下。”程凡指了指她背後的鏡子，小姑娘不明所以，下意識點頭說：“你用。”

程凡過去照了一下，頭發沒亂，他今天沒穿襯衣，藍色衛衣和黑色牛仔褲，随意的不能再随意。

但是，有點像大學時的自己，應該，還好。

程凡這麽想着，回了辦公室，留下前臺小姑娘滿臉疑惑。

“程總今天不對勁啊！”她低下頭在手機群裏面開始描述，口紅都不補了。

這次是蔣一天先到的，路成發消息讓他先上去，蔣一天回憶了一下，上次是直接坐電梯就到了，不用認什麽路，就放心直接上去了。

程凡本來要在屋裏等，但是坐不住，又跑到門口招待區坐着，這樣他能從玻璃外看到蔣一天過來。

蔣一天穿着那天的長風衣，過來時隔着玻璃和程凡對視，但他聽不到程凡口中喃喃的“一天……”

程凡到門口去迎，蔣一天在他面前站定，這一次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是蔣一天回國後兩個人的第一次單獨相處，程凡剛剛已經泡好了茶，“一會路成來了，我們先等等他。”

蔣一天看到桌上熱氣騰騰的茶，也不客氣，過去坐下就開始喝，是前幾天他喝過的那種。

程凡看着他問，“我聽路成說，這次是你主動想要過來看看的。”

“嗯。”蔣一天應，“國內個體貿易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程總的公司我覺得很好，就想來請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