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13
蔣一天看着他們走遠了，才說：“他們罵的什麽？”
“罵人的話，你不用管。”程凡說。
蔣一天也不想理解，他其實沒事，歇會就好了，現在他已經恢複好了。
“我沒事了……”蔣一天看着他，有點遲疑。
程凡沒再說這些，又拍了拍他的棉襖，對他說：“走吧，去店裏坐會。”
蔣一天現在也不想回家，就跟着去了。
程凡跟老板說了一聲，帶他去了員工休息間。
“你把衣服脫了。”程凡說着，邊找東西。
蔣一天問，“幹嘛？”
找到了。
程凡拿着濕巾紙，對他說，“擦幹淨啊，你身上好多地方都是髒的，回家怎麽跟王姥姥說啊。”
蔣一天只好把棉襖脫了，看程凡把他衣服一挂，開始擦灰的地方，他也扯了一張擦褲子。
程凡邊擦邊問，“你怎麽回事啊？”
蔣一天不爽，但是程凡剛幫了他，只好說，“前幾天在學校打了一架，那人認識外面的混混，這幾天來找事。”
程凡嘆了口氣，家裏的少爺第一次出遠門，正好趕上不知趣的人才了。
“學校裏什麽人都有，特別是初中的孩子，認識的人雜的很，沒必要太生氣，不然就像這幾天被纏上了。”程凡擦完一遍，又檢查一下，“而且我們都快升高中了，快考試了，課都上不夠，還要分心思在不值得的事兒上嗎。沒必要，過好我們自己的，不跟傻逼計較。”程凡把角落裏不易發現的灰擦好，繼續挂着等晾幹。
蔣一天看着他，冒出一句，“你還會罵人啊。”
程凡也看着他，幾秒後笑了出來，“誰不會啊，太氣人了。”
蔣一天突然有點別扭，“你氣什麽。”
程凡抽過他手裏用完的濕巾，扔到垃圾桶裏。
“你不氣啊？平白被找麻煩，每天事兒不夠煩的。”程凡看着他，還是真有點氣，萬一那幾個混混沒那麽好糊弄，下次只會更變本加厲，那就不是蔣一天一個初中生能解決的，萬一真受傷了，受更重的傷了，讓王姥姥知道了該多擔心。
而且少爺這樣的優等生估計以前除了上學寫作業，根本沒見識過這些事情，按照之前他和這人的相處，這人，挺簡單的。
這麽簡單的人，不想讓他那麽快就經歷很多。
程凡也找了個凳子坐下，蔣一天看着他，突然問，“你怎麽想到那麽喊的？”
程凡看他有點猶豫，幫他補了下半截話，“跟個大媽一樣。”
蔣一天停住，程凡笑了，有點無奈，“還真是，我就是跟大媽們學的。”
“嗯？”蔣一天好奇了。
程凡說起了一個小故事，那會是他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小區裏有陣在傳，附近不知怎麽的來了個流氓，天天尾随着年輕小姑娘在小區外面晃悠，也不幹嘛，就只是跟着，搞的幾個小姑娘門都不敢出了。
樓裏面總是會有幾個性格火爆做事爽快熱心的中年大媽，聽說了這事兒就開始每天下午晚上的在小區裏巡邏，這麽幾天後，外面沒有陌生人鬼鬼祟祟了，小區裏恢複了安寧。
結果沒過幾天，差點就出事兒，有個小姑娘晚上下班回家，走着走着不對勁啊，就趕緊加快腳步回了小區，以為這就沒人跟了啊，可是她還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這小姑娘越來越慌越來越慌，被後面的人發現她知道有人跟後，就直接在一個拐角把人拖了過去，小姑娘哪能掰的過一個壯漢，絕望的從喉嚨裏發出“嗚嗚”聲，這流氓壓着姑娘的嘴正要做點什麽的時候，被幾道手電筒燈照住了眼。
原來是那幾個大媽們又商量着好幾天沒巡邏，今天沒事就出來轉轉，就這麽巧的碰上了，大媽們逮了好幾天終于逮到了流氓，激動的手都在抖，也不怕這壯漢，先扯着喉嚨喊着“哎喲！真不要臉啊！耍流氓啊，流氓跑到家裏來了哦！個逼玩意兒啊，不要臉的搓啊，流氓啊！”
幾個大媽一起喊，這聲浪，把旁邊兩個樓的人都吸引住了，一個個窗戶邊都冒出頭，大媽們見有人應，喊的更起勁了，手上把這壯漢抓過來綁着，還有報警的，有把小姑娘拉過來安慰的，有又罵又喊的，這流氓愣是掙紮不過來，那個晚上可謂是熱鬧，後來社區派人過來問詢，大媽們又是自豪的扯着嗓門手舞足蹈的複述那個場景。
程凡就是這麽聽說的這事兒。
蔣一天聽完，沉默了半天才說了句，“真牛逼。”
程凡又回想了一次，表示贊同，“對，牛逼啊。”
大媽們的戰鬥力真吓人。
兩人坐着，直到一陣“咕嚕嚕”聲響起，程凡拍了拍肚子，才想起來，“啊，我還沒吃飯啊。”
蔣一天想了一下，剛才那條小巷前面的路口，就是兩排對着的早餐店，為了幫自己他才沒吃上飯，蔣一天說：“我賠你頓飯吧。”
程凡沒客氣，應了，“行，就在這吧，買個面包就行，來不及出去吃了，一會我得接着上崗了。”
蔣一天穿上棉襖，看起來跟早上出門的時候一樣幹淨，蔣一天放心了，出去在貨架上挑了個面包，回休息間給程凡吃。
程凡一看就笑了，“你真會選，這是店裏最貴的面包之一。”
蔣一天說：“我就看包裝還行，沒注意價。”
程凡還是笑，“謝謝了。”
聽到這句話，蔣一天有點遲疑，等程凡把面包吃完要出去了，他終于開口，“程凡。謝謝。”
程凡回頭，雖然他也只有十五歲，但笑的就感覺是那種，清朗溫和，“不謝，一會你到吧臺等我吧，下午我下班，請你吃土豆片。”
蔣一天點頭，心裏頭那點別扭也沒了。
蔣一天看了眼休息間，沒弄亂什麽，也出去了，買了幾包上好佳結賬到吧臺那坐着吃，程凡看見他買的幾包小零食，笑的合不攏嘴，蔣一天漸漸被他笑的有些惱，懶得理他，也不看他，坐那望着窗外開始吃零食。
四點半的時候，程凡準備着走了，蔣一天就把吃完的零食袋子拿上出門，到對面的垃圾桶那丢了等他出來。
程凡很快就出來了，小跑着過來，臉上帶着笑意，“走吧，走過去能趕上第一夥吃到。”
蔣一天被他帶的也有些興奮，邊跟着他走邊問他，“還要搶嗎？”
“不用，但是一想到可以在一開攤就吃上，還是有點動力的。”程凡說，“而且這個點算早了，等會五六點人越來越多，那就要排隊等了。”
蔣一天點頭，“那走快點啊。”說着就提起了速度，走到程凡前面去了。
程凡樂着說，“挺快的了，走前面你知道路嗎？”
蔣一天又慢下來，“不知道，我是聽你說的激動了。”
程凡好哥倆的拍拍他肩膀，“放心吧，不會辜負你的激動。”
蔣一天跟着拐了幾個路口後，被帶到了地方，這家店在這條街算是上檔次了，因為這是個開放式的店，粗略看一眼有很多種類，黑色白色炸的發漲的豆腐，很有食欲顏色的腌肉串串，還有好幾樣素菜，旁邊還有油餅，這個店旁邊有賣酸辣粉的，有賣熱幹面的，還有賣梅菜扣肉餅。
蔣一天光看着，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程凡看着他覺得好笑的很，“之前就說請你吃土豆片，這次主要是吃這個，下次有機會再帶你吃別的。”
蔣一天“嗯”了聲，開始在腦子裏計劃一會除了土豆片還吃點什麽。
程凡過去點了兩份土豆片，兩份臭豆腐，又問他，“你還要點什麽？”
蔣一天已經想好了，指了幾個菜，程凡一樣要了兩份。
程凡結賬的時候，蔣一天進店裏找了個位子坐着，等程凡過來後，聽他問，“你想吃豬肉餅嗎？”他指了指旁邊正在做餅爺爺的攤位。
蔣一天沒吃過豬肉餅，點了點頭。
“好嘞。”程凡又過去買了兩塊剛炸好的。
坐下後，程凡說，“我覺得點多了。”
“我也覺得。”蔣一天說，他想了想，“那就當晚飯吃吧。”
程凡看他一眼，問，“王姥姥要是做了飯呢？”
“我出來的話，姥姥都會等我回來再做飯，我一會買點吃的帶回去吧。”蔣一天說。
“王姥姥等你不會餓過勁嗎？”程凡問。
“不會，我又不會很晚回去，都是飯點。”蔣一天看他，“小時候的習慣，不管怎麽玩怎麽鬧，該吃飯的時候都必須回家到餐桌上坐着。”
程凡笑了，“你說的好有怨氣啊。”
蔣一天想了下自己的語氣，好像是有點，他嘆了口氣，“你點的這些，我以前都沒吃過。”
他們點的土豆片好了，程凡過去端來，兩碗土豆片，兩碗臭豆腐，其他吃的都放在一個盤子裏淋上醬汁，蔣一天端着的時候一聞，本來三分餓的肚子立馬變成了十分。
兩人坐下，程凡才說，“你那邊也沒有土豆片啊，快嘗嘗吧，你那碗我放了好多番茄醬，應該沒多辣了。”
蔣一天拌了拌，光聞着味道就知道很好吃了，确實不辣，而且番茄醬混着醬汁的味道居然很不錯，他把臭豆腐和其他的菜都拌着醬吃了。
真好吃啊。
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土豆片。
原來土豆片這麽好吃，怪不得程凡老是跟他念叨。
不知不覺蔣一天把自己那份都吃完了，竟然覺得沒飽，就一口豬肉餅，一口喝着剩下的醬汁。
然後他看見程凡笑的都吃不下了。
對此場景蔣一天已經快免疫了，可以很平靜的問他，“你笑什麽？”
程凡笑夠了，“你怎麽還喝醬啊？”他問。
“不能喝啊，挺香的啊。”蔣一天說。
“你沒吃飽？”程凡問。
蔣一天點頭，說，“等會我再買一份，多買點，回去和我姥姥接着吃。”
程凡又樂了起來，蔣一天不管他，這人估計笑都要笑飽了。
等豬肉餅吃完，蔣一天按照剛才程凡點的又買了兩份，說好了打包再過來接着等。
程凡不笑了，不過眼睛裏還殘留着笑意，整個人看起來，按照奶奶們的說法，更俊了。
“你真的喜歡吃啊。”程凡說。
“對，你不也喜歡嗎？”蔣一天也說。
程凡笑着點頭。
“是的。”
“分享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