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014
自從那天程凡請蔣一天吃過土豆片後，他就發現一到周末，蔣一天總會有一天過來便利店買零食，然後坐在吧臺發呆，或者打游戲，一開始程凡以為他是太無聊過來找自己聊天的，可是如果他沒先開口，蔣一天能坐那兒半天不說話，吃完零食就走，招呼都不打的。
這麽來了兩次，程凡就看明白了，少爺要面子呢，不過他當做沒想明白，又一個周末，蔣一天買了包奧利奧餅幹，沉默的開始邊吃邊玩手機，程凡好笑的看着他，只要沒客人，程凡就望着前面窗口吧臺坐着的蔣一天。
你說明明是個少爺，怎麽長得更像姑娘大小姐的，白皮膚黑眼睛的，還特別傲嬌，不先跟他說話，他就不會主動過來說話。
蔣一天雖說也沒特別注意程凡那邊，但是要有人不停的盯着你瞧，傻子都能感覺到，但是他沒轉頭，看過去就輸了，他才不會主動看過去。
雖然不懂這有什麽意義，但他不管。
今天程凡沒有先開口，蔣一天吃完餅幹就走了，真沒意思，學校留的作業一點都不難，還初三，他感覺身邊同學老師每天備戰一樣的狀态，他只覺得無聊，又不是高考，題又不難，周末作業很快就寫完了，想來找程凡聊天，但是他不會找話題，程凡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聊什麽。
但是這段時間變了，程凡看到他來竟然不理他了，可是又一直盯着他，盯得他有些發怵，但是他勁兒也上來，你不說我也不說，看誰先開口。
他們兩個就跟玩游戲一樣，誰先開口就輸了。
連着幾天，程凡都想說話了，憋不住了。
這少爺也真是倔，天天忍着被盯，愣是不開口不看他。
也……也太可愛了。程凡莫名覺得。
這天星期五，蔣一天拎着姥姥給他的袋子，這次他要買好多零食，因為明天他生日，姥姥給了他錢，讓他想買什麽買什麽，他就想來程凡這買一大堆東西，結賬的時候他也盯着他看，看看誰能盯。
但是今天人有點多，蔣一天為了盯他，排在了最後，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沒脾氣了，想到剛才程凡忙碌的樣子，終于還是開口了，語氣很生硬，“結賬。”
程凡倒是驚訝了，沒想到少爺先說的話，看着蔣一天的臉，程凡竟然覺得心裏軟乎乎的，他笑着問，“今天怎麽買這麽多？”
蔣一天聽程凡笑了答應他了，就自然了很多，語氣也不僵硬了，“我過生日，姥姥讓我多買點想吃的。”
程凡睜大眼睛，“你生日啊？”蔣一天點頭，“明天，明天是我生日，四月七號。”
程凡點頭，笑着說，“我記住了，禮物明天給你。”
“我不是想要禮物。”蔣一天說。
“過生日不都要有禮物嗎。”而且你肯定想要啊，少爺嘛，程凡想。
蔣一天想到明天有禮物，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注意到的時候趕緊壓下去，盡量平靜的說，“嗯，那明天見。”
“好嘞。”程凡笑。
他看蔣一天拿着老太太們才會用的購物袋，裝的滿當當提着走，步調懶散，但奇怪，程凡就是看出來他的背影透露着開心。
少爺真可愛。他想。
四月七號，蔣一天本來是很開心的，可是在姥姥偷偷給他爸他媽打電話讓他們給外孫說句話結果又被告知工作忙沒時間他還知道了後，開心期待的心情指數瞬間下降。
連自己親爸親媽都不在乎了，他還過個屁的生日。
王姥姥也氣的夠嗆，這父母當的也太不負責了，但看着自己外孫失落的樣子，她也心疼的緊。
王姥姥過去安慰自己外孫，小心的沒提他父母的事，“一天啊，走，跟姥姥出門。”
“不想出去。”蔣一天氣悶得慌
王姥姥拍他，“快點收拾，有好東西給你。”
蔣一天被自己姥姥拍了一下，又聽有好東西，只好跟着姥姥出去，王姥姥帶他來的自家的小面包店，王姥姥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外孫到店裏放着的冰箱前，慢慢拉開門，“當當，王姥姥牌生日蛋糕，一天喜不喜歡？”
蔣一天瞪着面前冰箱裏的大蛋糕，只有一層，但是配料很多，有他喜歡的藍莓和車厘子，反正好多種水果，淡黃色的奶油，蛋糕邊邊還劃了波浪線，中間寫着：“一天十五歲生日快樂，永遠健康快樂！”
王姥姥第一次做這種正式的生日蛋糕，但畢竟小蛋糕做了幾十年，大蛋糕上手也不難，她笑着說：“等會咱們做個紙盒帶回家，晚上姥姥陪你吃蛋糕。”
蔣一天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讓姥姥聽見自己在憋眼淚，“哦。”了一聲。
王姥姥教他做紙盒，一開始還很有耐心，到後面了就忍不了的把蔣一天推到一邊，“哎喲算了算了，指望你做不知道到什麽時候去了，姥姥自己來，快點疊好咱們回家。”
蔣一天被嫌棄了也不在意，“嗯”的一聲，乖乖到一旁站着看他姥姥做紙盒包裝。
回家路上，蔣一天拉住他姥姥，“姥姥，晚上不做飯了。”
“不做飯吃什麽啊，光吃蛋糕拉肚子的。”王姥姥說。
蔣一天說，“我想吃土豆片。”
“哎喲。”王姥姥笑了，“一天又想吃這個啊？”知道姥姥是想起上次自己忘放番茄醬被辣的眼淚都快出來還要接着吃的糗樣，不過他不會不好意思了，因為那天姥姥已經笑了他一晚上了，他現在接受良好。
“我記着了，一定會放番茄醬的。”蔣一天“哼”了一聲。
是外孫生日，王姥姥什麽都依着，拐了個路口去買給外孫買土豆片。
回家之後，王姥姥還是煮了點粥，煮的很稠，免得半夜上廁所，晚上光吃土豆片不行，上次她也煮了粥，幸好煮了，蔣一天吃完土豆片又喝了兩碗粥才緩過來。
蔣一天在家裏等着程凡給自己送禮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程凡會給自己什麽。
太期待了，以前過生日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到了晚飯點的時候，王姥姥在高壓鍋裏稍微熱了下土豆片，然後盛粥，這時客廳電話響了，蔣一天聽出是自己的手機，趕緊過去點了接，以為是程凡的。
“一天啊。”電話那邊傳來聲音，是他爸。
蔣一天臉頓時垮了，聲音也冷下來，“幹嘛？”
蔣爸在電話裏說：“最近我在外地出差，忙忘了，剛剛你媽媽給我打了電話，說她給你寄了禮物，可能過兩天才到。”
蔣一天說：“不稀罕。”
蔣爸不高興了，聲音變得嚴肅，“一天，教養呢，你媽媽也在忙，別說氣話，她是愛你的。”
蔣一天冷笑，“哦。”
蔣爸也知道忘了兒子生日，孩子生氣也正常，又安慰了一句，“兒子，別放心上，等我有空了就來看你，生日快樂，我還有事，先挂了啊，跟姥姥好好的，別惹她生氣。”
蔣一天應都懶得應，直接挂了電話。
王姥姥聽出那邊是誰的電話了，放下碗跟外孫說，“一天啊，快來，你的土豆片熱好了，姥姥又給你加了點番茄醬，快來吃。”
蔣一天聽見他姥姥的聲音，氣散了一半，“來了。”應了一聲就要過去，這時門被敲響，蔣一天順便過去開門看看是誰。
程凡手捧着一束鮮豔還滴着水珠的茉莉花，站在他面前，白色的茉莉花的香味濃郁，他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好幹淨。
程凡開朗的笑着對他說：“一天啊，生日快樂，祝你一天兩天都那麽開心！”
很簡單的笑容，很簡單的祝福。
蔣一天心想完了，憋不住了，下一秒他就扁起了嘴，趕緊捂住眼睛低下頭。
程凡被他的反應震得愣了好半天，直到屋裏的王姥姥聽見自己外孫的哭聲走過來看，“哎呦喂，怎麽了啊還哭上了。”看着門口捧着一大束花的程凡又笑了，“凡凡這是幹嘛呢，拿這麽一大束花過來。”
程凡還是沒反應過來，求助的看向王姥姥，“這是，送給一天的禮物，但是他…”
蔣一天特別想憋住，可這眼淚一開閘就收不住了，煩死了，裏子面子全沒了。
王姥姥聽到禮物，又看着還低頭抽噎的外孫，也明白自己外孫這個反應。
她先招呼程凡進來，“凡凡也別在外面站着，快進來，有蛋糕吃。”
程凡進來，頭一次有點手足無措了，跟着王姥姥把蔣一天拉到沙發上。
王姥姥輕輕拍了拍蔣一天的背，“有什麽好哭的，凡凡給你送禮物，你在他面前哭一通，多丢臉啊，整的凡凡都快哭了，你看，你快看。”
程凡還抱着花，聽到這話趕緊笑笑，“我沒有，王姥姥。”
蔣一天已經哭完了，就是臊得慌，還是低頭捂着臉。王姥姥讓程凡哄哄，她接着去廚房拿碗筷了。
程凡聽蔣一天沒動靜，又把花送到他面前，“別傷心了，你聞聞，茉莉最香了。”
蔣一天還是沒動，程凡湊近了點，小聲問他，“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你才不好意思。”蔣一天頓時擡起頭，瞪向程凡，沒注意到程凡已經離他很近了，兩人的臉貼的很近。
程凡就這麽看到了蔣一天的臉，原本很白的皮膚被捂的通紅，特別是眼睛，眼角還濕着，眼睛裏紅着，瞪着他挺兇的其實。
但是，程凡不是因為這個愣住了，而是再一次覺得，蔣一天可真漂亮。
蔣一天本來是瞪着他的，他以為程凡會笑話他，但他看見程凡的表情是很簡單的笑容，眼神也幹淨的不帶一點嘲笑，不過程凡好像呆住了。
蔣一天沒動，程凡也沒動，兩個人就這麽奇怪的對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