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14
打破這個奇怪場面的是王姥姥。
她聽客廳裏一直沒傳來聲音，過去一看，倆小子互相瞪着玩呢，王姥姥被逗笑了，叫他們過來吃飯。
“你們倆玩什麽游戲呢，別玩了，土豆片再不吃又冷了啊。”
程凡回過神，把手裏的茉莉花遞過去，“給你。”蔣一天抿唇把花接過來，嘴裏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姑娘，還送花。”
程凡說：“誰說非要姑娘才能送花啊。”
再說了，你長得就挺像姑娘的。程凡心裏偷偷想。
“哦。”蔣一天撓撓頭。
程凡笑了，回頭跟王姥姥說：“王姥姥我先走了，家裏等着吃飯呢。”
“你就走啊？”蔣一天看他。
“啊，我媽做了飯。”程凡說。
蔣一天有點不情願，但是還是說：“行吧。”
“謝謝。”
送程凡到門口的時候，蔣一天說。
程凡還是那麽笑着，“不謝。”
王姥姥找來一個空瓶子，把茉莉花的包裝拆了，仔仔細細的插進瓶子裏，嘴上還說着，“這個凡凡真會送禮物，從小就這麽讨人喜歡，以後交了女朋友都不擔心會吵架，多會哄啊。”
“啊？”蔣一天聞言誇張的大叫一聲，把王姥姥吓了一跳，“交女朋友？”他又喊着問。
王姥姥拍了下他胳膊，“幹嘛啊，吓你姥姥好玩啊？”
蔣一天眼睛瞪得特別大，“程凡要交女朋友？”
王姥姥樂笑了，“誰不交女朋友啊，你以後還不是要處對象，但是現在不可以啊，現在要專心上課考試。”
蔣一天撇嘴，“我才不談對象，有什麽好談的。”以前在學校他們班裏好幾對談戀愛的，聽他們鬧騰的今天談明天分，後天和好過幾天又分了，時不時吵個架，不夠麻煩的。
談戀愛有什麽好。
但程凡以後要談……
有什麽好談的。
想到以後程凡也會送花給別的女孩，蔣一天感覺很郁悶。
這花是我的，蔣一天想着，過去把王姥姥剛擺好的茉莉花抱進懷裏。
“欸，幹嘛，把花弄焉兒了要。”王姥姥過來要把花拿走，蔣一天不讓他姥姥拿，側過身子躲，“不給，這花我的。”
王姥姥無奈，“真煩你這孩子，你抱吧，不管你了。”
王姥姥走了後，蔣一天一直抱着懷裏的茉莉，鼻腔裏都是茉莉的香味，心想程凡說得對，茉莉是最香的花。
程凡吃完飯幫着程媽洗碗，刷碗的時候他聽着水聲，又想起剛才看到蔣一天哭的樣子。
蔣一天哭了也要面子，要低着頭捂着臉，但這樣的姿勢落在程凡眼裏，心裏卻莫名其妙的泛起心疼，少爺哭了呢，還是因為自己。
自己給他送的花。
程凡仔細想想，覺得有點奇怪，可又不知道哪裏奇怪。
嗯……他這個人就奇怪了。
覺得心疼的是他，覺得奇怪的還是他。
自從過了這天生日，蔣一天倒是不別扭了。可能是因為在程凡面前哭了一場，就不擺架子了，有空了就去便利店找程凡。
“都快考試了，你怎麽還要來打工啊。”蔣一天趴在吧臺上，側臉枕着胳膊問程凡。
程凡剛才跟老板換飯休息，這會兒坐在吧臺和蔣一天一起，他說，“我跟老板說過了，下個星期一直到中考結束就不來了。”
蔣一天打了個哈欠，現在他在程凡面前慢慢放開了自己，語氣帶着些不滿，“你幹什麽非要出來打工啊，我上次看你卷子你成績又不差，要是專注學習的話，這段時間都能進步好多了。”
程凡在啃面包，沒說話，只是笑笑。
沒聽見程凡說話，蔣一天“切”了聲，自言自語說着：“不說不說吧，随便你。”
過了一會他又轉過頭問對方，“明天早上去吃豆皮吧？”
程凡笑，“現在就可以去吃啊，路口還有賣的。”
蔣一天直起身，推推程凡讓他起來，“那走吧，別吃面包了，我請你吃豆皮。”
走出便利店，蔣一天又想到件事，“下星期你要是不打工了，要不要去天臺寫試卷看書？”
程凡點頭，“可以啊，現在天兒不冷不熱，舒服，到時候我拿張小桌子上來。”
蔣一天開心的彈了個響指，“那行。”
看見蔣一天這樣，程凡心裏也升起了一種很簡單很期待的開心。
這樣的日子很安靜，很安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多月，程凡和蔣一天各自坐在小凳子上，程凡舉着個大蒲扇扇風，一開始蔣一天看見這個扇子的時候，堅決拒絕用它來扇風，但是程凡不聽，這麽扇了幾天之後蔣一天又習慣了。
兩人剛剛做了一張試卷，此時安靜的搭在桌上休息。
“我還是在這兒寫試卷舒服，學校裏太煩人了。”蔣一天懶洋洋的說，天氣越來越熱，他人都變得懶散起來。
程凡點頭，“我也是。”
蔣一天看着他，問他，“我怎麽從來沒見你和同學一起，朋友呢？”
“我們都不在一個學校，你怎麽知道我沒和同學一起。”程凡說，被蔣一天帶的，他也有點懶了，說話都提不上勁兒。
“廢話，別人放學都是兩個兩個一起走，就你，每次碰到都是一個人，不應該呀，我以為你有蠻多朋友的。”蔣一天說。
“有啊，在學校裏。我就是喜歡一個人走。”程凡說。
蔣一天轉頭看着他，手撐着臉不動了，“那你怎麽還和我一起在天臺學習啊，之前還老帶我吃土豆片。”
程凡開玩笑說，“你不一樣啊。”
誰知蔣一天竟然很認真的問他，“哪裏不一樣？”眼神裏帶着很單純的疑惑。
程凡頓了一下，說：“你跟學校裏的同學不是一種人，我沒碰到過你這樣的，而且咱們也算是鄰居啊，見面老不說話也不好。”
“哦。”蔣一天得到回複，又問他。“我這樣是哪樣？”
程凡扇風的手停住了，慢慢皺起眉，像是在思考，斟酌用詞，“呃……很直白，很單純，挺簡單的。”
“哦，那就是沒心沒肺呗。”蔣一天總結了一下，瞪着他。
程凡無奈了，“什麽啊就沒心沒肺，我說你沒心沒肺了嗎。”
“那沒有，行吧，我就當你誇我了。”蔣一天懶得想，又開始眺望遠方起來。
程凡繼續扇風，蒲扇扇起的風不大，但舒服，“本來就是誇你。”他說。
“不過你也是啊，沒朋友。”程凡想起來說。蔣一天反駁他，“誰說我沒朋友，你是鬼啊。”
程凡一愣，樂了好半天。
“過幾天就要考試了，好快啊。”蔣一天又說。
“是啊，能考好嗎？”程凡說。
蔣一天豎起大拇指，頭還是沒動，“能，肯定能。”
程凡彎起嘴角，“那是。”
中考結束後，蔣一天又開始天天念叨程凡考了多少分，怎麽還不出成績之類的，程凡問他，“你怎麽對我的分數這麽好奇，你自己的呢？”
蔣一天的坐姿很随意，說的更随意，“我估過分，還行，沒什麽能好奇的空間。”
“那你要去哪個高中？”程凡問他。
蔣一天想了想，“姥姥說這裏最好的高中是二中，估計就是這兒。”而且按他爸的性格，他考不上，他爸都會砸錢給他送進去，本來還想跟學校的老師問一下，結果他爸一個電話打來。讓他直接別操心，等着收錄取通知書就行了。
既然這樣他就不管了，但他能保證的是他爸并不需要砸錢。
程凡點頭：“不錯啊，二中我就不确定了，不過我成績應該還行。”
“行啊，你能行，我看過你試卷。”蔣一天說，當時那一個月他和程凡一起寫試卷，然後互相改，對對方的成績都是有點數的。
“借你吉言。”程凡笑。
程凡不需要擔心，中考分數公布之後，他看了一下分數線，确實是可以上的了二中。
不過沒想到，比他更開心不是程爸程媽，而是蔣一天。
他沒見過蔣一天露出過這麽大的笑容。
程凡坐在王姥姥家的沙發上，聽蔣一天笑，“我就說你可以，太好了，我們可以上一個學校了，再也不用見到學校裏的傻逼了。”
王姥姥不在家，家裏聲音最大的就是蔣一天。
程凡被他帶的心情也有點奇異，這人之前說中考沒什麽挑戰，現在又因為他能上二中，高興成這樣。
“原來你天天這麽念叨，就是想找個跟你一起上學的。”程凡說。
蔣一天眼神亮亮的，“你不想嗎？這樣就有人能跟你一起上學，放學了要是可以在一個班的話還能做同桌，上課就不無聊了，下課還能一起玩，多好啊，你不想嗎？”
看蔣一天這樣激動高興的樣子，程凡也很高興，跟之前幾次一樣，和蔣一天在一起時的開心，都是簡單而純粹的，是充滿希望的期待。
還真是沒辜負蔣一天的期待，他們都收到了二中的通知書，報道那天一起去的，正好都在一個班。
蔣一天和程凡在一起的時候，明顯更像個小孩，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還得意的跟身邊人說。“我說什麽來着，咱們肯定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