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狗賭局
黑狗賭局
狄雲飛的臉色黑沉下來，死死盯着雷萬庭搖出的那一疊骰子，以及最上面骰子“二”的點數。
雷萬庭分明有實力直接搖出“一”點來，卻偏偏搖出一個“二”出來，這無疑是一種挑釁。
可狄雲飛卻拿這種挑釁一點辦法也沒有，說到底，還是他技不如人，才讓這個賭坊坊主如此嚣張。
雷萬庭見對面的人不搭話，嘲諷道：“狄捕頭不會是想耍賴，不認這一局的結果吧？”
“我…”狄雲飛确實有點這個想法，與其在接下來的賭局失了先機，不如他不要臉耍個賴，反正他又不在乎臉面這種東西。
“當然不是，我們認同這個結果。”蘇雲牧插了進來，對狄雲飛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話，“不知雷坊主有沒有想好第一局賭什麽？”
“嗯…”雷萬庭沉吟了一會，說：“今天時候不早了，請大人明日再來一趟這裏，屆時草民再告知第一局的賭局內容，如何？”
蘇雲牧說：“好，那就明日不見不散。”
離開千金賭坊，狄雲飛愧疚地不敢拿正眼去看蘇雲牧，“抱歉，都是我一時沖動，才…”
“沒事，”蘇雲牧輕輕揉了幾下狄雲飛的頭頂以作安慰，“賭局才剛剛開始，我們還沒輸呢。”
狄雲飛不吱聲，情緒看樣子很低落，任由蘇雲牧揉着自己的頭頂也不作反抗。
蘇雲牧用下巴指了一下陸小鳴，說：“這事要怪就怪陸小鳴，誰讓他多嘴不讓我攔着你的。”
陸小鳴火速争辯道：“我…誰知道那個獨眼龍這麽厲害啊，連那種奇怪的點數都搖得出來。”
蘇雲牧冷冷道：“就是你的錯，別狡辯了。”
陸小鳴委屈道：“少爺，你這樣也太不講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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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牧昂首挺胸，雙手叉腰，故作姿态道：“本少爺就是不講理的人，你個家丁有意見嗎？”
陸小鳴不慣着他，馬上就頂了回去，“當然有意見啊，少爺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寫信告訴老爺你逛青樓和賭坊的事。”
蘇雲牧說：“哇，你居然敢威脅我。”說罷就要動手去抓陸小鳴。
陸小鳴自幼一直跟着蘇雲牧，早就摸清了自家少爺是什麽路數，當然不可能被抓住，兩人就這麽一個躲閃，一個抓人起來。
狄雲飛被這主仆兩人的行為給逗笑了，知道他們是故意這麽做來開導自己的，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千金賭坊，眼中閃過一抹幽暗。
雷萬庭是嗎，這一次的事他先記着了，早晚他會讨回來的，走着瞧。
轉眼到了第二天，蘇雲牧三人如約來到千金賭坊，雷萬庭早已等候多時，他沒有立即說出第一局賭局的內容，反而找了幾名賭坊打手，然後帶着三人離開了賭坊。
蘇雲牧跟在他身後，不明白他的用意，“雷坊主這是要帶我們去哪？”
雷萬庭笑着安撫道：“大人請稍安勿躁，很快就到了。”
蘇雲牧問：“去的地方和賭局內容有關嗎？”
雷萬庭回頭一瞥，肯定道：“沒錯，大人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一陣七拐八拐之後，一群人來到了一家民居小院跟前。這座小院由半人高的籬笆圍成，院中一角落拴着一只大黑狗，此時小院中的房屋大門緊閉，主人似乎已經出門，并不在家的樣子。
雷萬庭指了指院中正懶懶散散躺着曬太陽的黑狗，說：“大人，那只狗就是我們第一局賭局的內容。”
“狗？”蘇雲牧不明所以，問：“雷坊主是在開玩笑嗎？狗怎麽能作為賭局的內容？”
“哎哎，非也。”雷萬庭笑了幾聲，又指了指黑狗的方向，說：“大人不妨再仔細看一看那只黑狗的肚子。”
肚子？蘇雲牧走了幾步，轉換角度觀察那只黑狗的肚子，這才發現那是一只已經懷了小狗崽的黑狗，而且看那肚子的大小，這一胎應該至少會生下五、六只小狗崽。
“你到底想賭什麽？”蘇雲牧沉聲問道。
“賭運氣。”雷萬庭把一手舉在自己胸前，手指一根根聚攏，緩慢握緊成拳，“我們就賭那只黑狗能生下幾只小狗，怎麽樣？”
居然是賭這個嗎？蘇雲牧略微吃驚于雷萬庭不按常理出牌的賭局內容。話雖如此，如果是賭這個的話，确實就不用太擔心有人會出千使詐之類的…
雷萬庭繼續補充道：“為了公平起見，我讓大人您先猜。噢，對了，如果我們猜的數字都不對，就看誰猜的最接近，這樣行嗎？”
蘇雲牧思索片刻，答應道：“可以，第一局就賭這個吧。”
雷萬庭朝着黑狗的方向擡了擡手，道：“既然沒有問題了，那就請大人先猜一個數字吧。”
蘇雲牧看着小院中黑狗的方向，又看了看身後的狄雲飛和陸小鳴兩人，他們一起朝自己舉着一只手，比劃了一個“五”的手勢，看樣子是想讓他猜黑狗能生下五條小狗。
“本官就猜能生出五條小狗吧。”蘇雲牧說出自己猜的數字。
“好。”雷萬庭僅剩的那只眼中閃過一抹陰冷，認真地觀察了一下黑狗，說：“那我就猜能生下四條吧，這樣最終無論生下幾條小狗，我和大人之間總能分出勝負來。”
這話倒是沒問題，但他剛剛感到了一絲毛骨悚然，是他的錯覺嗎？蘇雲牧從雷萬庭的表情中看不出異常，沒再細究下去，說：“接下來是不是就要等這只黑狗生下小狗了？”
雷萬庭微笑着點點頭，肯定道：“對，最多不過半個月，到時我再和大人一起過來看看究竟生下了幾只小狗。我的賭坊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雷萬庭拱手行了一禮，帶着千金賭坊的打手離開，把蘇雲牧等人留在了原地。
還需要半個月才能分出勝負嗎？蘇雲牧有些擔憂這個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些，雷萬庭會不會是在用這個拖時間…
“汪！汪！汪！”
沒等他細想下去，幾聲狗叫把他拽回了現實，那黑狗似乎被雷萬庭等人離開的腳步聲驚擾，朝着蘇雲牧三人汪汪大叫起來。
“我們也走吧。對了，記一下這個地方，後面你們兩人每天輪流過來看看這只黑狗吧。”此時的蘇雲牧終究是太年輕的緣故，不知道一個賭徒為了贏會是怎樣的不擇手段和心狠手辣。
而等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到了他應下賭局的第三天上午。
“少、少爺！”陸小鳴滿頭是汗、氣喘籲籲地闖進了蘇雲牧的書房，“大、大事不、不好了！”
蘇雲牧停筆擱硯，擡頭問道：“你不是去看那只黑狗了嗎？怎麽慌裏慌張的？”
陸小鳴來到他面前，扶着書案仍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利索，“那、那只黑狗…”
蘇雲牧頓感不妙，試探問道：“那只黑狗怎麽了？”
“死、死了…”陸小鳴總算把氣喘勻，聲音顫抖着說道：“我向那家房屋的主人打聽過，好像是昨晚有人下毒，給那黑狗吃了一個有毒的肉包子，今早發現的時候已經…”
沒等陸小鳴說完，蘇雲牧整個人拍案而起，大為震驚道：“怎麽會！難道！”他很快想出是誰有理由和手段這麽做，肯定是雷萬庭指使人幹的！
如果黑狗已死，必然不可能生下小狗，那麽小狗的數量就是零。而雷萬庭猜的數字是四，比蘇雲牧猜的五接近。所以第一局在黑狗死的那一刻，雷萬庭就已經贏了。
“可惡！真是喪心病狂！”蘇雲牧用拳頭狠狠地砸向書案，發出一聲巨響。
陸小鳴擔憂道：“少爺，你別弄傷自己，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沒等蘇雲牧回話，胖捕快李財小跑到了書房，“大人，千金賭坊派了一個人過來，說是有話要和您說。”
蘇雲牧聲音不大卻無比冰冷道：“讓他過來。”
一個賭坊莊家模樣的人來到蘇雲牧面前，行了一禮說：“大人，我們雷爺說了，第一局是他贏了，請您準備一下第二局的賭局內容。”
“什麽他贏了！明明是他耍詐！”陸小鳴一把拽住那個莊家的衣領，就要狠狠揍上幾拳。
莊家大喊道：“冤枉啊！我們雷爺還說了，要是說他耍詐的話，得拿出證據才行。”
“你！我才不管這些。”
“陸小鳴！住手！”蘇雲牧厲聲制止，并對莊家說：“你回去告訴雷萬庭一聲，本官會準備好第二局，讓他在千金賭坊好好等着！”
“是、是，小的遵命。”莊家掙脫開陸小鳴，正想離開，卻又想起什麽似的轉身，說：“大人，我、我們雷爺還有最後一句話，您、您要聽嗎？”
“說！”
莊家顫顫巍巍道：“就、就是‘這也是運氣的一部分’。”
“本官知道了，滾！！！”蘇雲牧惡狠狠道，終于還是沒能壓制住內心的那股怒火。
“聽到了沒有，趕緊滾！”陸小鳴發洩似的踹向莊家。
被踢了一腳的莊家不敢多作停留，趕緊連滾帶爬地逃跑。
蘇雲牧慘笑了一聲，整個人洩氣般的癱軟回了椅子上。他一手扶額，感嘆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居然會認為一個賭坊坊主什麽都不做，平白搭上了那幾條無辜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