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晨歸:拔劍!

第9章 晨歸:拔劍!

晨歸摁着丹賦聖的肩膀,迫使他老實坐在椅子上。

晨歸不允許丹賦聖逃避問題,必須把那場夢說清楚,方便官方追查。

丹賦聖沒有反抗,他把夢境的背景,發生的時間,都交代了。

他似乎真不準備管他的下屬了。

“那時候我還很年輕,才561歲。”丹賦聖追憶往昔。

一百多歲的白愉聽到這兒就有些忍不住了,五百多歲的修士放到現在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大能,這能算年輕嗎?

“我知道你們把那段混亂的時間稱為‘千年之亂’,不過我發動這場混亂時已經860歲了。”

好吧,五百多歲确實挺年輕的。

“那時候的我剛深入南境沒多久。”南境就是如今魔妖兩族的地界。

“那場夢的場景我記得,那個孩子是我從死人堆裏挖出來的……”

那時候人與魔族妖族的關系是水火不容的。

很難分清這類針對是由哪方挑起的,因為雙方都有自己的說法。

但有一點是明确的——人族贏了。

丹賦聖所在的宗門對魔與妖并不排斥,可是每年能收入宗門的魔族和妖族弟子都是有定數的。

而這已經是人族最開明的宗門了,這個宗門所在的國度也是對妖魔二族最溫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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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的……

好一些的将魔妖二族賣為家奴或玩物,嚴苛一些的國度不允許妖族和魔族進入,一經發現,就地格殺。

哪怕丹賦聖帶着師門信物,哪怕他從小就生活在人類宗門,他也經歷了無數次埋伏。

埋伏他的有人有魔。

當時的魔族和妖族也很混亂,他們沒有人類的秩序,強者圈地為王,行事偏激。

那時候的丹賦聖被山下的生活震撼到了,他理解不了這場争鬥。

他甚至問過師父,明明魔族和人族是能夠結合的,他們甚至能孕育出混血的後代,可為什麽魔不算人呢。

師父說魔就是人,人也是魔。

而那個孩子,就是被人創造出來的魔。

“丹烈。”丹賦聖說,“我撿到他的時候他十二歲,他自己硬要改姓。”

“是您手下的統領之一?!”白愉記得這個名字。

玉獒就更熟了:“那個死人臉啊!”

“對喽。那時候他家36口人全死在了庾國修士的手裏。”丹賦聖聳肩,“因為他的小叔叔愛上了人類……這對人類來說是奇恥大辱。”

“丹烈恨人類,恨愛上人類的那位小叔叔。在他眼裏,人才是魔。”

“可丹烈在記錄上已經是死人了,您手下那十一位統領都死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覺得那場夢的背後是他。他記得……太清楚了。”

白愉低頭把丹賦聖說的話寫成報告,一字不漏。

寫完之後他又問:“您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屠殺庾國皇室的嗎?”

古庾國的修行者就是庾國最高統治者,規則的制定人。

“啊?不是。”丹賦聖靠在椅背上,“雖然我說這種話有些奇怪,但我其實能明白他們為什麽這樣做。”

白愉微微挑眉。

“庾國緊挨南境,南境還有個名稱,叫死地。”丹賦聖輕輕嘆了一聲,“人族與魔妖二族積怨已久,庾國的嚴法之下,是無數的血債。”

白愉沉默了。

“對于魔妖兩族也是,不斷地摩擦,從未停止的殺戮。無數走偏的修士針鋒相對。”丹賦聖指了指白愉,“你是人魔混血對嗎?”

白愉下意識點頭。

“你看,都能生出後代來,我們本來該是一樣的東西。”丹賦聖看着白愉的雙眼,“可是當時的人與妖魔,正懷抱着彼此滾向深淵。”

“我曾經也認為,只要整合了魔族與妖族內部混亂的勢力就能結束這一切,我們就能和人類面對面坐下來解決這個問題。”丹賦聖勾了勾唇角,“你猜我成功了嗎?”

當然沒有,不然千年之亂哪裏來的?庾國怎麽消失的?

白愉背脊發涼。

“如果你們找到了丹烈的位置,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我可以幫忙處理,算是善後。”丹賦聖笑着說,“他既然不準備改,那就死吧,抱着他的怨念進墳裏去。”

“也許是他解開了你的封印。”玉獒說,“把他關起來呗,幹嘛下殺手?”

“殺了比較穩妥。”丹賦聖摸了摸玉獒的狐貍腦袋,“怎麽了?狗兒你舍不得了?”

“你不覺得你太冷血了嗎?”玉獒和丹烈的關系不怎麽樣,他知道丹烈也是丹賦聖養大的,可丹賦聖說殺的時候都沒糾結一下,他甚至懶得表演。

“我是舍不得啊,可是我覺得現在挺好的,那些小孩說話也有意思,我還能打工掙錢。”丹賦聖猛搓玉獒的狐貍腦袋,“我不想回去,他如果想把我帶回去,我就只能殺他了。”

丹賦聖松開玉獒的腦袋,他可憐巴巴地看向晨歸:“我都交代了,師弟你能放我回去工作了不?”

晨歸表情複雜:“這些事,師父知道多少?”

“師父啊……”丹賦聖拖長了音調。

【你想做好人?你想仁德?想原諒……呵呵,好啊,那你就等着亡族滅種吧。】

【人只會聽人說話,很遺憾,徒兒你現在不算人吶。】

“難說。”丹賦聖搖搖頭,“太難說了。”

晨歸垂眸,丹賦聖見他狀态不好,伸手捧了下他的臉:“別想太多,想太多也容易走彎路。”

“哦對了!”丹賦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伸手指向玉獒,“他知道有舊人會來找我!他可能和那些人有聯系。”

默默靠在丹賦聖腿上的玉獒僵住了。

他花了兩秒時間用來反應,等他反應過來後便一個大跳遠離了丹賦聖:“你這個王八蛋!!活王八!!”

“我們知道跟玉獒先生溝通的是哪些人。”白愉尴尬地笑了笑。

玉獒還在罵:“你真是想也不想就出賣我了!丹賦聖!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越想越氣,張嘴就要給丹賦聖來上一口。

丹賦聖跑,玉獒追,最後丹賦聖挂在晨歸身上了。

玉獒站在晨歸身邊,沖丹賦聖汪汪直叫。

起初白愉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等他把工作彙報完,他終于想起了一件事——玉獒不是狐貍嗎?他為什麽在狗叫啊?!

他震驚的表情太過明顯,晨歸意識到了他的疑惑,他解釋:“丹賦聖撿到玉獒的時候,玉獒還很小。”

“嗯?”

“據說是當時丹賦聖發現玉獒不會狗叫,急壞了,他怕自己養的小妖怪長大之後被同類排擠,他就努力了一下。”

“努力什麽?”

“幫玉獒糾正發音,最後玉獒能熟練地汪汪叫了。”晨歸重重地嘆了一聲。

玉獒很長一段時間裏也認為自己是犬,後來他遇到狐族之後才發現不對勁,他好像跑偏了。

白愉想起了官方調查出來的一些東西。

玉獒的學生們對玉獒的評價頗高,他們認為玉獒清冷疏離,他們猜測過玉獒的原型,有猜鳥的,有猜蛇的。

就是沒人往狗和狐貍的方向去想。

玉獒很儒雅,而一般的犬族都是熱情的。他拒人于千裏之外,沒有狐族的妖媚。

妖族多少會受原型性格的影響,所以玉獒不可能是狗和狐貍的。

現在看來……玉獒只是一開始跑偏了,後來又沒法徹底扳正過來,于是卡在中間不上不下,再加上他擔心自己成為學生的情劫,他的氣質便開始往高冷的方向偏移。

“啊!”丹賦聖忽然痛呼一聲,玉獒跳起來咬住了他的胳膊。

然而玉獒很快就松口了,他被丹賦聖的呼喊吓到了。

玉獒驚疑不定地盯着丹賦聖:“不至于吧,你不可能被我咬疼吧?”

“确實不至于。”丹賦聖拍了拍被玉獒咬到的地方。

“那你叫個屁!”

“你好兇啊。”丹賦聖把晨歸摟得更緊。

晨歸在顫抖,丹賦聖知道晨歸想把自己扔出去,但晨歸又怕上次的事件重演,畢竟白愉還在這兒,白愉不會放任丹賦聖摔地上的。

“師弟!我害怕!”丹賦聖哽咽,“我都說了我不想回去,他們硬要綁架我繼續做魔主,我害怕。”

晨歸默默打開了結界。

丹賦聖看着消失的玉獒和白愉,他哽咽了一下:“謝謝你師弟,你真好。”

“我思考了一下。”一柄小劍從晨歸的袖口飛出,小劍的體型慢慢變大,最後飛入晨歸手中。

“嗯?”丹賦聖松了些力道。

“我果然還是該殺了你。”晨歸一劍刺向身後,他刺到了丹賦聖的身體,可下一刻丹賦聖就化為黑色煙塵消散。

“你對你師兄太殘忍了。”煙霧消散,又在不遠處聚攏。

丹賦聖摸了摸被劍刺到的部位,盡管那裏并沒有傷口:“師兄也是會難過的哦。”

晨歸用劍尖指着丹賦聖:“你說得對,丹烈如果放不下,他就不該活着。”

“嗯哼。”

“那你呢?你真的放下了?”晨歸皺眉。

“你一直以為你師兄在撒謊嗎?”丹賦聖看起來很受傷。

“不然呢?!”晨歸知道自己的思維不夠靈活,以前師父和大師姐在的時候,他們都能戳穿丹賦聖的謊言。

晨歸不行,他看不出丹賦聖什麽時候在撒謊。丹賦聖忽悠晨歸那真是一忽悠一個準。

丹賦聖所謂的悟道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難怪師父讓他殺了丹賦聖,如果說丹烈留不得,那丹賦聖就更不該存在了。

“這次就算我拼上自己這條命也得殺了你!”晨歸握緊劍柄。

“你一定要殺我?”丹賦聖問。

“一定!”晨歸咬牙。

“那行,你殺吧。”丹賦聖嘆了一口氣,他确實不在意生或者死。他沒有求死的欲望,他不喜歡找死,但真死了他也沒招。

“拿起你的武器!”晨歸指着他。

“我才不跟你死鬥。”丹賦聖覺得沒必要,他和這個腦子缺根筋的師弟沒什麽深仇大恨。

晨歸不動了,他只是狠狠地瞪着丹賦聖。

丹賦聖等了一會兒,晨歸還是沒有動彈。

丹賦聖嘶了一聲:“你接受不了我不反抗?”

“你有毛病吧,我不反抗不是正好嗎?你都不會受傷。”丹賦聖見晨歸身體僵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猜對了,“你要跟我拼命?你不能接受單方面的屠戮?”

“哇!你這腦子!”丹賦聖再次被震撼到了,“難怪你發個評論都能折騰出56波人罵你。”這也太好欺負了。

晨歸糾正丹賦聖:“是232波人。”

丹賦聖沉默,晨歸還在一臉認真地瞪着他。

“師弟,實在不行咱別學人家心狠手辣了。”丹賦聖對師父的感情很複雜,他現在覺得那老頭忒不厚道,死之前不知道給這缺根筋的死板孩子留個監護人嗎?

這一把力氣,腦子又不會拐彎,被騙到黑煤窯裏做苦力了怎麽辦?

“拿劍!”晨歸催促他。

“我不。”丹賦聖雙手環胸。

“丹賦聖!”晨歸咬牙。

“诶,叫你師兄幹嘛?”丹賦聖走到晨歸面前,“來來來,砍!你師兄現在不躲,看到脖子了嗎?朝這兒砍。”

丹賦聖微微歪過頭,把脖頸露了出來。

晨歸:“你………”

“我?”丹賦聖故作疑惑,“要師兄給你交代點遺言不?”

結界解開了,晨歸提着劍,怒氣沖沖地進了房間。

站在原地的白愉和玉獒疑惑地看向丹賦聖。

丹賦聖不打算解釋前因後果,只是在晨歸輕輕關上門之後喊了一句:“你看看我那個大盒子裏的泥成型了沒?”

幾秒鐘後,晨歸怒氣沖沖地開了門:“成型了!”

“你還要一個人待一會兒?”丹賦聖問他。

“不然呢?”晨歸看起來更加憤怒了。

“那你給我弄一小坨出來,我試下手感,我得拍視頻發給我的金主。”丹賦聖現在也是有工作的。

晨歸冷哼一聲,他輕輕關上門,随後他又把門打開了:“我要戴手套嗎?”

“戴吧。”雖然修行者本身不染塵埃,可形式還是要走的,丹賦聖的客戶是普通人,他們很在意這個。

“知道了……”晨歸說完之後又頓了頓,他補充道,“魔頭!”

說完他迅速關門,在門鎖即将扣上的瞬間,他又降速。

“呃,這是?”白愉不解。

“他現在很生氣。”丹賦聖稱贊,“不愧是名門正派啊,生氣都那麽有涵養。”

“魔頭!你不準亂誇!”房間裏傳來了晨歸的聲音。

丹賦聖:“我就誇!”

晨歸沒聲了。

白愉等了一會兒,他眼見晨歸推開門把小盒子遞給丹賦聖,然後重新關門自閉。

嗯?等等!然後呢?

不讓誇之後呢?

結束了?

後面不該跟一句“你再誇我就把你……”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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