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共同話題

第36章 共同話題

“師父?咱們是不是太過縱欲了?”丹賦聖坐在山頂上,他手裏拿着糖餅,而猶清真人放在他面前的雲鏡裏正在上演一出仙凡戀的戲文。

他們在用秘法觀察一個普通的戲臺,猶清真人耗費靈力就為了這麽點樂子。

“你喜歡看嗎?”猶清真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

“喜歡。”丹賦聖點頭,“但是宗門其他同門都在潛心修煉,只有咱們這兒最不正經。”

“你別管他們,自己喜歡就成。”猶清真人靠在巨石上,他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跟剛睡醒似的。

雲鏡裏那位“仙人”的原型明顯就是猶清真人,仙人正氣凜然,目光如炬,一揮手便能斬殺千萬厲鬼。

再看身邊這位猶清真人,就跟脊椎被抽掉了似的,緊靠在巨石上,眼神迷離,似是剛睡醒。

“寶貝徒弟,你這個年紀沒必要禁欲。”猶清真人摟過丹賦聖的肩膀,“禁欲的确是修行必經之道,但咱也得講究方法。”

“若無欲無求便能通天徹地,那咱們最厲害的時候應該在娘胎裏。”猶清真人把糖餅從丹賦聖手中拿過,随後他又把糖餅塞丹賦聖嘴裏,“欲這個東西太有意思了。”

“你只有吃過甜的,才能真的明白苦是怎麽一回事兒。甚至甜過頭了你還能從甜裏品出苦。”猶清真人解釋,“師父我告訴你說‘甜過頭了會發苦,所以甜不是個好東西’,你能聽明白嗎?”

尚且年幼的丹賦聖咬着糖餅搖搖頭。

“禁欲不是一棒子打死,而是張弛有度。”猶清真人捏了捏丹賦聖的臉,“徒兒你還沒到那個時候,你先明白欲是個什麽東西再說吧。”

“那些過早禁欲的修士,他們很容易瘋的。”

……

“你們看着我做什麽?”司封朗被丹賦聖盯得後背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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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晨歸和丹賦聖為什麽忽然來結界,但他倆什麽都沒說,就這麽睜着眼睛看他。

“如果我們待在那兒,你師父就不肯交代。”丹賦聖聳肩,他們只能進結界。

晨歸的結界空空的,沒意思。

丹賦聖的結界裏還有個前太子,閑得沒事可以逗着玩。

“師父?!你們抓了我師父!”司封朗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丹賦聖和晨歸一齊點頭。

“你們對他做了什麽?!”司封朗心髒狂跳。

晨歸剛想解釋他們什麽都沒做,丹賦聖就忽然給晨歸下了個小小的禁言。

晨歸稍微掙紮一下就能沖破禁言,不過晨歸沒有那麽做。

丹賦聖笑着說:“我給你師父送了新衣服。”

“我師父不缺衣服。”司封朗依舊警惕。

“他是不缺衣服,但我送的那種衣服他絕對沒有。”丹賦聖把他做了一半的閃片短裙拿了出來。

一開始司封朗沒看清這團閃耀的布料是什麽,而等看明白後,司封朗勃然大怒:“丹賦聖!我要殺了你!!”

“我很好奇一件事兒。”丹賦聖打斷了司封朗的憤怒,“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在經歷這麽多次的折磨之後,司封朗還可能對他有想法嗎?

“怎麽可能?!丹賦聖!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司封朗嚷嚷。

“你耳朵紅了。”丹賦聖指向司封朗的臉。

“還喜歡啊……”晨歸也看出來了,不過他這句話說完之後輕輕啧了一聲。

【他是受虐狂嗎?】心魔在鄙夷,【都被殺了還喜歡呢?他到底在喜歡些什麽東西?!】

丹賦聖還在繼續問:“所以我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嗎?”

司封朗沒有說話。

丹賦聖明白了:“沒有直接否認,看來是了。”

“你又想幹什麽?”司封朗都快被丹賦聖弄出心理陰影來了。

“別這麽防備,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麽毛病。”丹賦聖也覺得司封朗很神奇,畢竟從司封朗的視角來看,丹賦聖做過的好事少之又少。

晨歸在一旁默默補充:“我說過了,是性格反差帶來的向往。”

丹賦聖點了點頭,随後他又問晨歸:“師弟,你會壓抑自己的欲望嗎?”

“談不上壓抑,只是在控制。”晨歸不是猶清真人啓的蒙,他受自己父母影響最重,走的實際是另一條路子。

不禁欲,但必須嚴格控制欲。

丹賦聖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随後他嘆氣搖頭:“那還是太子你最慘啊,只是個工具。”

“你什麽意思?!”司封朗不解。

然而丹賦聖這時候又扯開了話題:“你師弟要死了哦。”

丹賦聖強行打斷了司空仿的“拯救”,司琛的情況會繼續惡化。

“你對他做了什麽?”司封朗第一反應就是丹賦聖有問題。

他這麽不信任丹賦聖,但他的感情卻意外的“深厚”。

“我保住了司琛的魂靈,現在他的魂靈和如今身體的融合出現了大問題。”丹賦聖撐着腦袋看向司封朗,“是我做錯了,對吧?”

司封朗卻懵了,他好半天沒有說話。

“我錯了嗎?”丹賦聖繼續追問。

司封朗依舊不吱聲。

“看來你不覺得這是我的錯,好奇怪啊。”丹賦聖唉了一聲,“真正的太子應該會覺得我莽撞沖動,你……看來你還是被這一世的記憶給影響了。”

“你變得更加優柔寡斷了,作為一個工具的你,更不合格了。”丹賦聖攤手。

晨歸不解:“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太子本人怎麽看。”丹賦聖朝司封朗伸出手,“如果你覺得自己沒錯,我讓你想起全部的記憶,好不好?”

反正司琛也快完蛋了,這一家三口也沒有繼續留着辦家家酒的必要了。

司封朗的嘴唇在輕顫。

“你怕?你知道我曾經對你的警告是真的,只是你不願意相信?”丹賦聖笑着收回手。

“把記憶還給我。”司封朗開口。

丹賦聖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司封朗深吸一口氣:“是對是錯,你說了不作數。”

“你确定?”丹賦聖問。

“确定,把記憶還給我!”是非對錯,該由他自己去評判。

“好。”丹賦聖沒再阻攔。

晨歸拉住了丹賦聖的手腕:“你這是做什麽?”

“師弟,跟他們玩挺有意思的,但是我玩膩了。”丹賦聖擺手,“而且他憑什麽忘呢?”

晨歸有些擔心:“你生心魔了?”

“當然沒有!”丹賦聖有些意外,“你怎麽會這麽想?你師兄我都好久沒生過心魔了。”

丹賦聖将手放在司封朗的頭頂,一團團白霧從丹賦聖指尖溢出,在司封朗的頭頂組成雲鏡。

司封朗悶哼一聲,他頭頂的雲鏡也出現了他記憶中的畫面。

記憶的閃現是很快的,類似于視頻的百倍速播放。不過丹賦聖和晨歸能夠看清。

而看清之後,晨歸的心魔炸毛了。

【這個王八蛋居然想把師兄從死地抓回來?!他想關師兄?!】心魔咋咋呼呼,【我要打死這龜孫!!】

【他想對師兄做什麽?!不行我看不得這些!】心魔接受不了。

晨歸詢問心魔:【你不是也想把魔頭關起來嗎?】

【那我能一樣嗎?!我是想把他關起來讓他好好做我的師兄!我才沒那麽龌龊!】

好在感情的片段在司封朗的記憶裏只占了相當少的一部分。

司封朗更在意的從來都不是丹賦聖。

哪怕是司封朗所謂的走不出去的深仇大恨,在他的人生中也不重要。

是了,在司封朗被選為庾國太子之後,殺死他父母的仇人就已經死了。

他的仇其實早就報了,但他還在恨着魔族。

無數魔族被他斬于刀下。

他認為他是為自己在乎的人而殺,他認為魔不該和人相提并論。

在司封朗記憶裏占比最重的是師父和皇弟,師父救了他,而他帶大了司琛。

司封朗對司琛是縱容的,縱容他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縱容他那些出格的行為。

司封朗是太子,是皇位的繼承者。

欲這個東西與他無關,可作為人,他天生便會渴求這些。

他不能渴求,他只能壓抑。

而他對司琛的縱容多多少少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司琛自由自在地追求欲,而每次司琛因欲而受傷,司封朗都會告訴自己,自己的克制是對的。

從踏入修行開始,除非特定場合,司封朗都不會進食五谷雜糧。

他不用熏香,不聽樂曲,不追求美食,也不與自己的師父和皇弟過多接觸。

不去索求,只做好自己該做的。

偶爾會客時,飲茶就算一種放縱了。

丹賦聖喜歡喝酒,司封朗陪着丹賦聖喝完酒後便要更嚴格地斷欲修行。

這一切都是有用的,他是為了身後的百姓。

直到司封朗殺死司琛,直到司琛的死亡讓司封朗的修為大增。

司封朗堅信的一切都崩塌了。

就像丹賦聖說的,功法不會騙人。

原來他過去所殺的也一直是百姓啊。

原來他一直沉浸在“欲”中,他自認為自己是個不得了的救世主,他身後的普通人因為司封朗才能活。

他一直堅信自己是替天行道,結果天壓根沒覺得他在做多了不起的事。

他殺的,在天的定義裏就是“人”。

他在殺人。

他借正義之名殺了成千上萬的人。

雲鏡中的畫面消散。

晨歸知道,之後司封朗就瘋了,而丹賦聖趁機弄死了司封朗。

司封朗呆愣在原地,他的頭發開始變白,像司琛那樣。

“瘋了嗎?”丹賦聖問他。

司封朗過了許久才開口回應,他嗓音沙啞:“快了吧。”

“還有辦法救小琛嗎?”司封朗擡頭看向丹賦聖,眼中再沒有了銳利的防備,只剩祈求,“那孩子……還能救嗎?”

晨歸在一旁看着,心中莫名堵得慌。

丹賦聖一點都不意外。

為什麽呢?

因為他知道司封朗的想法?

還是說他知道“師兄”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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