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道德資本
第62章 道德資本
白泥站在丹賦聖的胸口,兩只觸手緊緊抓着丹賦聖的衣領:“你小子有那麽讨厭我?”
“我愛你啊,師父。”丹賦聖癱坐在自己意識裏,手裏把玩着自己的心魔。
心魔被捏成了各種形狀,他沒有掙紮,只是在焦急地呼喊:“師弟現在守在我旁邊诶,他表情好難看。”
“他要是更喜歡我了怎麽辦?”心魔很愁,“我暈過去的樣子特別有破碎感诶。”
猶清真人:……
“徒弟你在哪兒學來的這些詞?”猶清真人問丹賦聖。
“看小說,哦對了,一般最有破碎感的是師父你。”丹賦聖看着白泥,“動不動就幫我擋刀暈倒在我懷裏。”
“我?暈倒在你懷裏?”猶清真人想了下,他的本體兩米多高,而他這徒弟一米八出頭。他倒在丹賦聖懷裏壓死丹賦聖嗎?
幫丹賦聖擋刀?誰的刀有他的身體硬?
“師父你好不好奇?”丹賦聖正好閑得無聊,“我把那些小說背給你聽吧。”
“不聽。”猶清真人不用細想就知道他這個二徒弟沒憋好屁。
心魔還在小心提醒丹賦聖,讓丹賦聖注意晨歸的感情。
白泥松開丹賦聖,他的兩根觸手在身前交疊:“你先跟我交代清楚,你之後準備怎麽處理跟你小師弟的關系?”
丹賦聖挑眉:“你還真關心這件事啊?”他還以為這白泥之前是在耍寶。
“怎麽不關心?!我死之前可是算過你的情緣的!”白泥在丹賦聖身上輕捶了兩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怎麽就跟你師弟搞在一起了!”
“還沒搞到一起,不過我估計快了。”丹賦聖很無奈。
“因為你們倆性格互補?”白泥詢問。
“不知道。”丹賦聖也說不上來,可就像晨歸預感的那樣,他不可能因為感情問題而刻意疏遠晨歸,他很有可能就這麽順其自然地和晨歸在一起。
“你愛你小師弟?”
“喜歡肯定是喜歡的,但是情欲嘛……我這輩子就沒産生過這種欲求。”在晨歸解釋之後,丹賦聖明白了晨歸為什麽會對他有那種欲望。
但他也摸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想法。
“難不成我是擺爛太久,情感變得淡薄了?”丹賦聖詢問猶清真人。
猶清真人不這麽想:“你和晨歸之間,有一個對情欲有欲望就行了。”
“不公平诶,那我不是享受不到快樂?”丹賦聖抓着白泥捏了兩把。
白泥冷笑一聲:“享受不到?你師弟喜歡你明明就讓你爽到了。”
“什麽情感淡薄?人家搞對象急需确認對方是愛自己的,是非自己不可的。”猶清真人了解自己的徒弟,“你需要跟你師弟确認這個?”
丹賦聖:……
确實不用,晨歸自己會跟他彙報進度。
“你換個思路想想,如果你師弟移情別戀愛上別人了,他的情欲是沖着別人去的,你能不能接受?”猶清真人問丹賦聖。
丹賦聖認真思索,随後他啧了一聲:“想象不到啊,晨歸喜歡別人?”
“哪來這麽個人呢?”丹賦聖不認為晨歸有移情別戀的可能性。
這麽深的感情,怎麽可能轉移到另一個個體身上。
猶清真人:“你這完全就是有恃無恐啊。”
“真的诶。”丹賦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是沒辦法啊。”晨歸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交代了。
他怎麽緊張得起來?
“師弟一直在盯着我。”心魔提醒丹賦聖。
“我感覺得出來。”丹賦聖看向手中弱小的心魔。
這個心魔影響不到他,沒什麽威脅性。
這也算一種極端情緒嗎?
“剛才那些人都在的時候師弟看起來就不開心,現在他盯着我,看起來更不開心了。”心魔有些着急,“不然我們先醒吧。”
“不行啊,我得受傷受久一點。”丹賦聖得演得像那麽回事。
……
晨歸牽起了丹賦聖的手,他嘗試檢查丹賦聖的身體狀況,然而靈力探入一點之後就沒法繼續了,丹賦聖的體內一團亂。
那些人又對丹賦聖做了什麽?
龍門破碎之後應忘憂的精神狀态變得有些糟糕,她變得特別困,意識也有些混亂。
應忘憂強撐着陪了丹賦聖一會兒,晨歸勸她去睡覺了。
應忘憂體內的靈力沒出問題,反而運行得越來越順暢,晨歸以為應忘憂快進階了。
“師兄……”晨歸輕輕喊了一聲,他自己的側臉貼在了丹賦聖的手背上,眼淚不自覺掉了下來。
“诶诶诶,別哭!”原本躺着的丹賦聖忽然睜開眼,并起身幫晨歸擦眼淚。
他們在海底,這種地方掉眼淚是不容易被發現的,這裏也不需要擦眼淚。
晨歸懵了一會兒,随後他很快就意識到丹賦聖的暈倒很可能是裝的。
晨歸呼出一口氣:“原來你沒事啊。”
“讓他們查查內鬼也好。”丹賦聖戳了下晨歸呼氣吐出來的泡泡。
“你為什麽要摧毀龍門?”晨歸問他。
“龍門類似于師姐重生時的那根臍帶。它确實很重要,但是在師姐重生之後,它就應該被清理掉了。”丹賦聖解釋,“但我不是很想讓其他人去深究我是怎麽知道秘密的,會很麻煩。”
“師父還在你的腦袋裏?”晨歸問。
“在,他在跟我的心魔玩,你要不要?”丹賦聖拿着鏡子調整自己的狀态,他需要讓自己看起來虛弱,但不能有損他的外貌,他也是有包袱的。
晨歸不明白丹賦聖的意思:“要什麽?師父嗎?”
丹賦聖給自己鬓角弄了兩縷白頭發:“師父,心魔,都能暫時放在你那裏。只是有一點,心魔是我意識的一部分,若是心魔放過去了,你神識裏的一些東西就瞞不住了。”
“我需要瞞什麽?”晨歸覺得他把所有東西都告訴丹賦聖了。
丹賦聖:“……也是。”
他伸手托住晨歸的後腦勺,兩人額頭相抵,他把心魔和師父都扔到晨歸那邊去了。
等丹賦聖松手之後,晨歸看到了丹賦聖如今憔悴的模樣,他忍不住皺眉:“這樣不好看。”
“胡說,這是一種虛弱的美感。”丹賦聖把握得很好。
“虛弱不美,你的頭發顏色也不好看。”晨歸輕輕撫摸丹賦聖的鬓角,“顯老氣。”
晨歸越看越覺得丹賦聖這樣不行:“頭發的顏色顯老氣,你的臉頰怎麽凹下去了?”
“這樣比較清瘦。”
“像骷髅一樣。”晨歸完全欣賞不到丹賦聖口中的美感,“我覺得你可以不去動自己的身體,你的演技也很高超,你可以用演技騙過他們。”
“光靠演技是不行的……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這只是表象,你不應該被表象蒙騙。”丹賦聖知道晨歸是不想看他虛弱的樣子。
晨歸還想勸說,可他和丹賦聖的表情在剎那間轉變為驚訝,晨歸的臉通紅,丹賦聖的白頭發都被吓黑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師父!!!”
晨歸的神識裏,強行讓兩個心魔親了個嘴的白泥拍了拍自己的觸手:“幹嘛啊?”
猶清真人被這倆心魔吵到了。
他不明白晨歸的心魔為什麽也那麽講規矩,一個勁地讓他恢複本來的面貌,不要再模仿丹賦聖,師父不該這麽做,顯得不穩重。
而丹賦聖的心魔則是莫名開始譴責猶清真人以前利用晨歸監視丹賦聖和應忘憂的行為。
這兩個心魔越來越吵,越來越煩人。
猶清真人實在忍不住了,他給這倆心魔強行摁了個頭。
現在他的世界清淨多了,兩個心魔都化了。
晨歸的心魔其實是有人形的,他像是一團人形的黑色火焰,體格和晨歸一樣,只是沒有五官。
丹賦聖的心魔過于弱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丹賦聖确實很難再受心魔影響。
猶清真人摁頭很輕松,把丹賦聖的心魔往晨歸心魔的嘴上摁就行。
“啊啊啊……”丹賦聖的心魔用觸手捂住了自己的前端。
“至于反應這麽大嗎?你身上都沒長嘴啊。”白泥把丹賦聖的心魔撈起來,結果那心魔不斷地往下流淌,“你都化成湯了。”
“師父。”丹賦聖的心魔開口,“師父你不能這樣。”
白泥還在嘗試撈丹賦聖的心魔,但白泥的觸手太小了:“好了好了,我不摁了,你快起來。”
“師父~”丹賦聖的心魔用觸手點在自己身上,“我感覺呼吸好困難噢。”
“你壓根就不需要呼吸。”白泥提醒他。
“那一定是因為我太難過了。”心魔的聲音哽咽,“我被師父欺負了。”
白泥心裏罕見地生出了幾分愧疚。
心魔用觸手輕輕捶了白泥兩下:“師父,你這樣真的好過分。”
白泥又拽了心魔兩下,他這個二弟子太會撒嬌了。
“你又搶我的外形,你還欺負我。”心魔繼續哭訴。
“好了好了,對不起。”白泥趴在心魔身上輕輕拍心魔,安撫自己的二徒弟,“是師父錯了好不好?師父不該這麽對你。”
心魔卻越哭越厲害了:“我也是會難過的啊。”
“哎喲,寶貝徒弟!”白泥快速地把丹賦聖的心魔往懷裏摟,這次丹賦聖的心魔總算沒有往下流淌了,他擠在白泥的懷裏,一邊哽咽一邊抱怨。
猶清真人忘了自己這個二徒弟是最不吃虧的那個,哭得最大聲,也最難哄好。
原來丹賦聖的心魔也是這個德行啊。
白泥安慰到一半,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在落在他的身上。
白泥扭頭,正對上盯着他看的晨歸的心魔。
“有事?”白泥詢問。
“您覺得您做得對嗎?”晨歸的心魔覺得自己這個師父的問題很大。
白泥:……
“按理說我是晚輩,我不該說您。但您實在太離譜了。”晨歸的心魔也重新聚攏,“強行讓兩個沒确認關系的晚輩親嘴?”
白泥懷裏丹賦聖的心魔還在哭哭啼啼,還在用黑色小觸手捶打他:“你說啊,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晨歸的心魔跟白泥講道理:“您不在意我們兩個弟子,不尊重我們。也是不尊重您自己作為師父的身份。”
白泥:……
丹賦聖的心魔:“你就知道欺負我,你明知道我是在乎你的。雖然我表現得輕狂,可我到底是你養大的,你不明白我的心嗎?”
晨歸的心魔:“師者,以德而耕,拾獲山河。您這樣做,實在算不上好榜樣。”
白泥後悔了,他想要回到丹賦聖的神識裏去,這倆徒弟湊一起真是加倍的煩人。
可丹賦聖的意識禁止他進入了。
白泥被丹賦聖的心魔抱着,他計算着自己消散還需要多少時日,最後他只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黯淡。
而意識之外,丹賦聖和晨歸兩人各自緊張了一會兒,很快又調整好情緒去看應忘憂了。
丹賦聖維持着自己虛弱的姿态,被晨歸扶過去。
應忘憂還在睡覺,她的表情不太好看,似乎夢到了不太美妙的東西。
丹賦聖在應忘憂床邊坐下,玉獒刨着狐貍腿朝他游來:“你怎麽了?!”玉獒本來想沖進丹賦聖懷裏的,但丹賦聖看起來太脆了,他怕自己把丹賦聖撞暈。
“不知道。”丹賦聖捂着自己的胸口,“我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幹擾我的內丹和靈臺。”
“你很難受嗎?”玉獒問他。
“我都生出心魔了,這次問題只怕不會小。”丹賦聖輕笑了一聲,“我只怕我的意識失控,我這樣的修士被心魔影響……對世界來說是一場浩劫。”
玉獒把狐貍腦袋塞進丹賦聖懷裏,他擔憂地看向丹賦聖:“問題會很嚴重嗎?”
“放心吧,我會控制的。”丹賦聖笑着摸玉獒的腦袋,“我好歹也做了這麽多年魔主了……”
玉獒把頭放在了丹賦聖的大腿上。
那些舊部就是一群瘋子,到底是誰試圖逼瘋丹賦聖啊?
這個問題不止玉獒和白愉好奇,等丹賦聖的消息傳回官方之後,那些各懷鬼胎的人也想知道這事兒到底是誰幹的。
在失去丹賦聖這個魔主之後,他們誰也壓制不了誰。明面上大家都是為了魔族的繁盛聚在一起,可他們內部并不算團結,大家最終目的是不同的。
大家扯着魔主的大旗聚在一起,這段時間魔主擺爛的行為已經讓很多沖着魔主名號來的人萌生退意了。
這次又是誰擅自對丹賦聖出了手?
枯瘦蒼白的男人收到了一條信息——【我不管你們到底要做什麽,誰對陛下動手,我就殺誰。你們這群雙面人王八蛋最好祈禱自己別被我揪出來。】
男人默不作聲地删除了信息。
一旁的魔族忍不住抱怨:“這老畜生還是群發的。”
“查出來了嗎?”男人沒糾結短信的問題,“是誰做的?”
“還沒。”那魔族搖頭,“不過我們确實查出有一部分人打算利用魔神後裔的血脈去幹擾魔主。”
“他們試圖将那些人身上的血脈提純,不過他們還沒成功。”魔族說完之後又提醒,“魔主也有可能是裝的。”
“我知道。”男人收回手機。
他還算了解丹賦聖的性格,丹賦聖的确有可能是裝的,可他們也找不出丹賦聖裝虛弱的證據。
更何況他們承受不起丹賦聖瘋魔崩潰這一可能性。
丹賦聖的力量太過強悍,而且丹賦聖沒了,他們如今脆弱的聯盟也就更難維持了。
……
丹賦聖虛弱地撫摸着玉獒的狗頭,而玉獒在觀察一旁晨歸的表情。
晨歸的臉色真的很怪,時而絕望時而憤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過他的表現那麽反常,丹賦聖的虛弱應該不是作假。
晨歸只是在腦海裏跟猶清真人講道理,丹賦聖說了,他不需要騙人,他只要不搭理人就行了。
就在丹賦聖思考自己要不要再咳點血出來的時候,應忘憂睜開了雙眼。
丹賦聖和晨歸瞬間就警惕了起來,他們怕狂暴的應忘憂把宮殿給拆了。
可應忘憂什麽都沒做,應忘憂在睜眼之後默默坐了起來。
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什麽話都沒說。
丹賦聖輕聲開口:“師姐,你醒了?”
應忘憂看向了丹賦聖。
“你覺得怎麽樣?”丹賦聖知道應忘憂想起了一切,但他的表演還是需要繼續的。
應忘憂上下打量丹賦聖,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魔主?”
丹賦聖動作微頓。
“你怎麽就成魔主了呢?”她走的時候丹賦聖還沒有一百歲,等她再想起一切,她的師弟都兩千七百多了。
“應女士你失憶了嗎?”白愉在一旁詢問,“龍門破碎對您的影響很大?”應忘憂不是早就知道丹賦聖是魔主了嗎?
“沒有失憶,我做了一場很混亂的夢,抱歉,讓我自己緩一緩。”應忘憂閉上眼,她的雙手摁在了太陽穴上。
她沒有透露自己恢複記憶這件事,她估計丹賦聖撞龍門就是故意的。
而她師弟如今這姿态……估計是裝出來的。
抱歉?白愉與身旁的城主對視了一眼。
應忘憂這麽有禮貌的嗎?
丹賦聖注意到應忘憂身旁的水流不太對勁,他皺眉湊上去:“師姐,別哭。”
“我……”應忘憂的話哽住。
她想問丹賦聖怎麽就成了魔主?
但是她現在不該問這話,還有其他人在這兒。
應忘憂的情緒全擠在胸口。
她看向丹賦聖的紅色耳墜。
應忘憂沒給丹賦聖送過什麽鱗片,當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清楚自己的行為讨不到什麽好,她不想給自己師弟留念想,不希望她的師弟去找尋什麽真相。
這個東西又是這小子從哪兒撿過來的呢?
應忘憂不想讓自己養大的小孩牽扯其中。丹賦聖身上同樣背負着深仇大恨,但丹賦聖比她幸運,丹賦聖失去父母的時候年紀太小,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沒那麽恨,這不是挺好的麽?
丹賦聖還是猶清真人的弟子,那些混賬再怎麽找麻煩也找不到丹賦聖的身上。
可丹賦聖怎麽就成了魔主呢?
丹賦聖本來就容易生心魔,他從過去那個孩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兩千多年的歲月,中間還有一千年的流放。
“師姐。”丹賦聖聲音更輕,“你……啊!”
他腦袋頂被應忘憂拍了一下,丹賦聖捂住自己的頭:“師姐你打我做什麽?”
“你管得着嗎?”應忘憂伸手擦拭眼淚,她吸溜了一下鼻子,“行了,我沒事了,我只是太困了。”
她從床上爬下來:“可能是龍門裏關着我的心魔,我做了一場噩夢,現在好多了。”
丹賦聖和晨歸對視一眼。
最後丹賦聖捂着自己的頭開始抱怨自己師姐對自己太過刻薄。
同時,他傳音詢問應忘憂是否已經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應忘憂的聲音不再咋呼,“你不用擔心我失控。”
“我當年的計劃的确不夠缜密,我的行為也的确是由仇恨驅動的,但我沒有被心魔影響。”應忘憂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一定會複生我的父母和族人,不過這不急于一時。”她能夠接受拉長時間線。
“之後我再慢慢地‘恢複記憶’。”應忘憂又伸手在丹賦聖的腦門上拍了一下。
丹賦聖:“嗷……師姐,我現在很虛弱诶。”
“死不了。”應忘憂又朝晨歸勾了勾手。
晨歸不解,不過他還是低頭湊到了應忘憂的臉旁邊。
應忘憂又在這個小師弟腦門上拍了一下。
晨歸:“?為什麽打我?”
“我可以,哼。”應忘憂調整好情緒,甩了甩尾巴,就這麽出門了。
晨歸沒能理解,丹賦聖倒是能明白。
現在應忘憂忽然抱着他倆哭顯然是不合時宜的,但應忘憂的情緒又需要一個宣洩口,她只能拍一拍自己師弟了。
“應小姐看起來很開心诶。”玉獒湊到了丹賦聖身邊,他的腦袋靠在丹賦聖腿上,“她不擔心你嗎?你現在這麽虛弱。”
原本已經走出門的應忘憂忽然又回到房間,她走到丹賦聖身邊,拎起玉獒的後脖頸,把玉獒甩開,随後她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把丹賦聖抱了起來,還是公主抱。
“師,師姐!!”晨歸有些慌。
丹賦聖比應忘憂高了二十公分,他平時看起來體格小,那是因為丹賦聖的參照物是晨歸。
現在應忘憂給丹賦聖來了個公主抱,她的視線完全被丹賦聖的身軀給遮擋了。
“現在我的師弟很脆弱。”應忘憂說,“他是我養大的,我應該時時刻刻看着他。”
丹賦聖配合着咳嗽了兩聲,随後他毫無包袱地靠在了應忘憂單薄的肩膀上,伸手環住了應忘憂:“好師姐~”
“這樣成何體統?!”晨歸神識裏的猶清真人在鼓掌,但晨歸覺得這樣相當不妥。
丹賦聖和應忘憂都成年了,他倆這樣像什麽樣子?
應忘憂看向了晨歸。
她不再公主抱,而是單手把丹賦聖抱在自己的左邊。
丹賦聖:“诶?”
另一邊,官方的工作人員正在嘗試修補龍門。
他們接到了應忘憂蘇醒的消息,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幸好龍門的破損沒讓應忘憂出事。
司琛沒跟玉獒他們去等待應忘憂的蘇醒,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龍門的作用。
“诶?”一個妖族忽然指向某個方向,“那是丹先生和晨先生嗎?他們飛過來了?”
工作人員随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的确,那是丹賦聖和晨歸。
飛?他們确實雙腳離地,但他們飛得是不是太慢了點?而且東倒西歪的。
啊!丹賦聖撞到了礁石,礁石被撞碎了。
咦?他倆怎麽又并排往左邊飛了?
嘶!晨歸撞到了海底城的建築,又給人家建築撞壞了。
“他們喝假酒了?”
“他們飛行的姿勢好奇怪,面對面側着飛?”而且晨歸還用手捂着自己的臉。
很快他們就發現晨歸和丹賦聖不是在飛,他倆底下還有一雙腿在往前倒騰,只是這雙腿的主人被他們倆遮住了視線,跑得東倒西歪的。
他們一路過來一路撞,撞毀了無數岩石,衆人硬是沒看清那雙腿的主人是誰。
最後他們仨越過了衆人,他們看到了那個小個子身後巨大的紅色尾巴,他們終于明白了。
“應女士?”司琛驚詫。
應忘憂找到了一塊空地,她用尾巴在地上弄出了一個坑,随後端着倆師弟一起窩進坑裏了。
聽到喊聲的應忘憂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
丹賦聖默默後仰,給應忘憂留出了一個空,應忘憂笑着沖司琛揮了揮自己的右手,她右手端着的晨歸也随着她的動作而左右搖晃:“小司!”
晨歸把自己的臉捂得更緊,他試圖将自己蜷縮起來,但他做不到,他的體格實在太大了。
“師弟!你占我位置了!”丹賦聖被晨歸擠到了。
他們師姐就這麽一點大,他的空間本來就不多,晨歸還要把自己縮成球?
丹賦聖小的時候特別喜歡被應忘憂摟着,那時候人形的應忘憂對丹賦聖來說也很巨大。
而後來丹賦聖喜歡擅自跑去應忘憂的洞府拿應忘憂的東西,應忘憂會把自己的所有寶貝都盤進懷裏,免得被自己師弟惦記。
而恢複記憶的應忘憂覺得自己兩個師弟就是她失而複得的大寶貝,她要平等地把兩個師弟都摟進懷裏。
房間太小,她沒法變回原形一手抓一個,所以她就只能盡量往懷裏塞一塞。
“您這是幹什麽?”司琛看不懂。
“照顧師弟,賦聖很脆弱,需要照顧。”應忘憂解釋,“但是只照顧賦聖也不行,我怕晨歸吃醋,所以只能一起照顧。”
“像我們這種家長,端水很難的。”應忘憂把兩個師弟放在土坑裏,晨歸還是不肯放開捂臉的手。
丹賦聖适應得很快,哪怕應忘憂放開他了,他的腦袋也還靠在應忘憂的肩膀上:“咳咳,師姐,我胸口有點痛。”
應忘憂看了眼捂臉的晨歸:“小師弟,幫你師兄摸摸胸口。”
晨歸:!!
意識裏的猶清真人:“蕪湖!這是調情!”
晨歸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我不!”
“唉,就讓我絕望地死掉吧。”丹賦聖幹脆利落地倒在了地上。
晨歸還沒來得及反應,地上的丹賦聖就被應忘憂撿了起來。
應忘憂死死摟住自己兩個師弟,這是自己在這世上最後的兩位至親。
丹賦聖的臉頰和晨歸的臉頰緊緊貼在了一起。
晨歸的臉紅得都能把周圍的海水升溫了。
在他的意識裏,白泥也摟着兩個心魔。
猶清真人揉搓兩個心魔,當然他主要揉搓的是丹賦聖那個體形更小的心魔。
“你們師姐抱你們,我也抱你們,咱們這也算是團圓了。”猶清真人說。
丹賦聖的心魔和晨歸的心魔其實是會避開與彼此的接觸的。
晨歸的心魔喜歡師兄,但他不喜歡會傷害丹賦聖的心魔。
可真見到丹賦聖的心魔之後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了。
心魔是丹賦聖的一部分,晨歸的心魔不自覺地被丹賦聖的心魔吸引。
而且丹賦聖的心魔居然是因為擔心晨歸才出現的,晨歸的心魔現在認為丹賦聖的心魔可愛到爆炸!
可再怎麽可愛他也是心魔,心魔終歸會對宿主有影響。
而丹賦聖的心魔就是丹賦聖對自己和晨歸未來的擔憂,這個心魔害怕晨歸的愛。
所以心魔們不會親近彼此。
可他們又會受本體影響,他們會在意他們的師父猶清真人。
當猶清真人摟住兩個心魔時,他倆只覺得跟對方接觸到的地方快要化了。
可他們沒有掙紮,他們敏銳地感受到了猶清真人的惆悵。
“你們師姐摟你們的樣子怪滑稽的,她就那麽小一個。”猶清真人小聲說,“要我來,我能把你們仨都摟進懷裏。”
丹賦聖的心魔強忍着想要逃離的沖動,伸出觸手摸了摸猶清真人。
“師父。”心魔的聲音比較像幼年期的丹賦聖,“你還能活過來嗎?”
“師父能鑽空子把你師姐送回來就不錯了,師父自己哪還能回得來呢。”猶清真人揉捏自己二徒弟的心魔。
“那你一定會消散嗎?”心魔又問他,“我去給你找天材地寶,你不要死好不好?”
猶清真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依舊在揉捏心魔。
心魔沒有掙紮,他只是固執地拽着白泥的一角。
“有些東西,你如果想要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我知道你明白這個。”猶清真人停下動作,“一味地強求十全十美,只會連自己僅有的那點東西都失去。”
“已經很好了,別再執拗了。”
“可是……”心魔話還沒說完,猶清真人又把丹賦聖的心魔甩到晨歸心魔的嘴上了。
這倆心魔立刻就化了。
猶清真人的話不是說給心魔聽的,他是說給本體聽的。
一切都在穩中向好,有些東西不該管就別管。
哪怕丹賦聖覺得如今的局面是他的錯也無所謂。
錯了又如何呢?
刨去各種身外之物,那些所謂的思想,所謂的陣營,所謂的理念。
猶清真人更想讓自己的徒弟活着。
大徒弟回來了,二徒弟和小徒弟互相之間有了那麽點意思。
這樣不是很好嗎?他們總算有了彼此的牽挂。
失而複得的感情更應該被珍惜。
其他的就不要再管了,就這麽走下去不好麽?
“丹賦聖。”司琛打斷了這師門三人膩膩乎乎的擁抱,“你說實話,你了不了解龍族的文字?”
丹賦聖搖頭。
司琛有些失落。
丹賦聖從坑裏起身:“你想找到庾國皇室功法的秘密也不必急于一時,慢慢來就好了。”
“然後拖着拖着,我忘了,這事兒也就沒有下文了對吧?”司琛很怕,他怕丹賦聖只是在敷衍他。
“誰說的,我也想找到重生之法。”只是丹賦聖知道司琛謀求重生之法為的不是他自己,而丹賦聖只想複生司琛。
至于司封朗和司空仿,他們死了也就死了。
猶清真人提醒的大概也是這件事。
猶清真人不希望丹賦聖再管庾國的事。
“丹賦聖,你的師父替你還了債。我也願意替我的師父和師兄還債,換他們活過來。”司琛還是直白地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總覺得龍門的碎裂有問題,丹賦聖的花花腸子太多了,他不知道丹賦聖這次是不是又在騙人。
丹賦聖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想替你師父和師兄還債?!你憑什麽替他們還?”
“你師父又憑什麽替你還呢?”司琛反問。
丹賦聖捂着胸口,他不斷地咳嗽。
【我都說了,這是個麻煩事,不要再管了。】猶清真人通過心魔聯系丹賦聖。
應忘憂和晨歸扶住了丹賦聖。
司琛拿不準丹賦聖如今的模樣是不是裝的。
“你當我做的和你師父做的是一樣的事?”丹賦聖問他,“那你當初為什麽要配合我?你為什麽默許我對你的師父和師兄下手?”
“你們不同,我的師父和師兄錯了。”司琛握緊拳頭,“可我想給他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用我來換。”
“你憑什麽覺得你能用自己換?”晨歸幹脆捂住了丹賦聖的嘴巴,他覺得丹賦聖舍不得對司琛說狠話,“你修為幾何?我師父的修為又如何?”
“可我不需要還那麽多債,哪怕只能複生一人也行。”
“不,不管你想複生的是哪一個,你都需要還大把的債。”晨歸記得很清楚,“我師姐當年只是複仇,便被人族聯合滅了滿門,你師父和師兄身上的債不比我師兄身上的少。”
“魔主行事乖張,可他從未因貪欲而濫殺無辜。”晨歸說,“我的師姐正是死在你師兄和師父的手上,你的師父至今還放不下庾國皇室的地位,舍不掉人族至上的想法。”
“複生他?複生他之後讓他繼續造孽嗎?”晨歸哼笑了一聲,“我看你也是腦子活出問題來……”他的嘴巴也被丹賦聖捂住了。
“我确實不了解龍族的文字,不過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攔你。”丹賦聖沒有要求司琛必須放下。
他知道,他攔着司琛反而會讓司琛多想。
“若你付得起代價,我不會攔着你複生你的師父和師兄。只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丹賦聖虛弱地靠在晨歸身上,“你師兄受的影響更小,若你只能複生一人,我希望是你師兄。”
“看在你我二人朋友一場的份上,我會替你管着你師門中人。”丹賦聖說話的氣息很虛弱,“可他們一旦知道是你犧牲了自己才讓他們擁有重生的機會……他們很有可能被心魔影響,這就不是我能幫忙的範疇了。”
司琛微微睜大眼睛:“你真肯幫我?”
“你自己犯蠢不要命,我何必攔你。”丹賦聖無奈搖了搖頭,“再說,當年若非你犧牲了自己……呵你說得對,若我沒有個好師父幫我擋災,我早該死了。”
司琛的手放在身側,微微發顫。
随後他大步走到丹賦聖的身前,緊緊摟住了丹賦聖:“多謝。”
丹賦聖輕拍司琛的後背:“你是個好人,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你這樣的人,能害的只有自己。”
司琛沒有回應這個問題,他不認為自己配稱為好人:“你瘦了。”
丹賦聖閉上眼。
“一命換一命?複生?他想都不要想!”丹賦聖的傳音在晨歸腦海裏響起。
晨歸:……
“你認不認識什麽童年悲慘且無父無母的孤兒?”
晨歸提醒丹賦聖:“我才剛出關沒多久。”
“沒事兒,我馬上找。”丹賦聖只接受司琛的複生,“他以前養過的那個小孩是個人族和魔族的混血,就照這個标準找!”
他要讓司琛被感情捆綁得死死的。
他要讓司琛不敢死!
确實,自己有猶清真人這個師父是自己的運氣。
司空仿和司封朗什麽檔次?
既然死了那就死透一點。
沒有好師父就不要強求。
真想把司琛腦子裏關于師門的記憶全給删了。
陰魂不散,真煩人。
“咳咳咳。”丹賦聖咳嗽了幾聲。
“你的身體到底怎麽回事?”司琛問他。
“怎麽,現在不懷疑是我騙你了?”丹賦聖沖着司琛挑了下眉頭,他似乎想笑,可他的笑聲很快就被更劇烈的咳嗽給掩蓋了。
應忘憂傳音詢問晨歸:“你師兄真的沒事吧?”
“沒事,純裝。”晨歸扶住了站不穩的丹賦聖。
“你……”司琛想要給丹賦聖順氣。
丹賦聖拉住司琛的手腕:“總歸死不掉,那些人敢坑害我,就該做好被我反殺的準備,你是了解我的。”
司琛不知道說些什麽了,他哽了半天:“抱歉,我不該懷疑你。”
丹賦聖給自己師姐和師弟傳音:“你們看,老朋友也照樣上當。”
應忘憂:……
晨歸:……
“我心眼這麽多,你懷疑我也正常。”丹賦聖嘆息,“誰叫我做了這麽多年的魔主呢?”
司琛眉頭皺得更緊。
跑過來聽完全程的玉獒氣得給了司琛一口。
丹賦聖又給自己師姐和師弟傳音:“你們看,我還額外賺了點道德資本。他都快內疚死了。”
應忘憂:……
沒事兒不能把這個師弟往外放了。
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