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靶子

第35章 靶子

有一點皇帝是說到做到的。

他确實沒有搶蘇梨梨的功勞, 還對外宣稱牛痘就是蘇梨梨發現的。至于怎麽發現的,他全給補齊了。

字裏行間的細節,蘇梨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貢獻了這樣多。

一時之間, 宮裏內外除了和蘇梨梨天然或是後天不對付的人以外,紛紛都在贊揚她。

在妝才人氣得臉都快要歪掉的情況下, 太後問了皇帝, “可是要給蘇婕妤升位份。她的功績, 可位九嫔。”

妝才人聽到這裏, 不屑的聲音險些從鼻腔中發出。

皇帝若有所察, 瞧了她一眼,叫她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生怕被發現一點。

“母後所言極是。”

就這樣, 和侍寝消息一同而來的,還有蘇梨梨升位份的聖旨。

韓言魏将聖旨念完後,除了蘇梨梨一臉不真實以外, 水綠四個宮女和崔盛海都是喜色照人。

她們又是給韓言魏捏肩遞茶,又是送銀子金瓜子的。

喜事,大喜事。

對于绫羅宮的宮人來說, 這可比二皇子病愈還要算是一個好消息。

升到九嫔,也就意味着绫羅宮的宮人要多起來。

這會兒天色不早,殿中省沒好打擾蘇梨梨,因此讓宮人明天再來。

韓言魏走後, 喜氣洋洋的绫羅宮上上下下忙碌起來。蘇修媛這三個字的出現, 也随之在後宮傳動。

景才人知道的時候,皇帝都已經到绫羅宮了。九嫔及九嫔之上皆能當一宮之主, 侍寝的話不需要再乘坐鳳鸾春恩車前去太極殿,基本都是皇帝入後宮。

一宮之主的臉面是要給的, 不然這人一多起來,可就不好管控底下的妃嫔和宮人了。

景才人腦海中浮現出蘇梨梨那樣清麗不魅卻如同盛開海棠的容貌,摸了摸自己的臉。

明明,她這張臉也是不差。穿越來後,她發現自己容顏過人後,可是日日都欣喜,一向覺得自己不比其他人差。

當初皇上給她的封號是“景”,便能夠說明這并不是她自己在自誇。

碧落見她心情低落,猝不及防又聽到自家主子問話,下意識跟着回答,“宮內外都很感謝蘇婕妤......蘇修媛。尤其是京郊的百姓,并不太懂宮裏的位份品級,喊着蘇修媛娘娘,有甚者喊‘貴妃娘娘’。”

民間自然知道是有皇後的存在。畢竟皇後又沒犯錯,也挺廣濟衆人的。因此往下推,他們認為第二高的是貴妃,就希望蘇梨梨可以是貴妃。

至于皇貴妃什麽的,沒有了解過的普通百姓,并不知道。

景才人一不小心,竟是将自己的護指給折斷了。她一向以體弱示人,實際上也确實是體弱,突然爆發出這樣大的力氣,将碧落吓了一跳。

“殿中省淨拿這些貨色來搪塞主子,主子可有事?”她寧願相信這次次貨,都不覺得自家走兩步都累的主子能夠把護指給掰斷。

景才人後知後覺回過神來,連忙将斷成兩節的護指丢在地上,有些驚魂未定。

她剛剛在想什麽?!

她居然覺得如果不是她推着蘇梨梨去把種痘的方法講出來,蘇梨梨就不會成為修媛,更不會在民間有這樣高的聲望。

可是......蘇梨梨只是提了個建議呀。這是她也可以做到的。

同樣的穿越者,她曾經也風光過,可現在倒是成了陪襯。

景才人咽了咽口水,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然而腦海裏一幀又一幀的畫面閃過,叫她無法停下。

分明在一個月前,她已經放下了對皇上的執念、對蘇梨梨的嫉妒,以及對權力的渴望。

可曾經擁有過,哪裏能說丢就丢。

随便一件事,就能引起她的無限遐想。

景才人咬着牙,忽然想通了。

是蘇梨梨。

如果不是蘇梨梨這樣耀眼,在她都決定放棄的時候平步青雲刺激她,那她也決計不會這種卑劣不堪的嫉妒心。

碧落小心翼翼擡起頭看了一眼,正巧瞧見景才人扭曲的臉龐,心裏不由自主害怕得後退了一步。

被念叨着的蘇梨梨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皇帝慵懶靠坐在她的大床上,舉着書就這樣張望着她,似乎對她打噴嚏都感興趣。

“時辰不早了,皇上可要早些休息?”沒人問,蘇梨梨只要自己開口。

她揉了揉鼻子,感覺還是有點癢癢的。

天花都熬過來了,總不能被一個普通天氣擊倒感冒吧。

“蘇修媛,朕聽說民間有一句常話:‘一直打噴嚏的話,可能是有人在背後講你的不是’。”

蘇梨梨暗自诽謗。

面前不是正有一個嘛。

對上皇帝那雙興致盎然的桃花眸,蘇梨梨扯出一個憨甜的笑,“皇上覺得真的有人會說臣妾嗎?臣妾這樣善解人意......”

皇帝不想看她演戲,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薄唇輕啓,“過來。”

蘇梨梨走過去,還沒靠近就被一把拽住帶上了床。整個人陷進綿軟的被褥,鼻息之間,是皇帝身上沐浴後清爽的氣息,和他衣襟上熏着的淡淡龍涎香。

果然是霸道的龍涎香,這才沒一會兒,就把她的被褥都浸透成這個味道的了。

“蘇修媛可有小字?”

“雙字梨。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梨。”

簫旻俯身下來,離蘇梨梨特別近,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又熱又癢的。

蘇梨梨伸手去推了推,沒想到皇帝壓根沒使力,差點就給他推地上去。

她一伸手,快速将人撈回來,被皇帝的重量狠狠砸了一下,頭暈目眩的。

簫旻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蘇修媛的力氣還是挺大的。”

聽起來不像是誇獎,蘇梨梨穩住自己暈轉轉的腦袋,只憨笑着撲皇帝懷裏不說話。

下一秒,簫旻将她從懷裏推出去,給她摁住。

十指交織相扣,簫旻在她唇邊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

緊接着,蔓延而下,是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

氣溫徒然上升,室內愈發溫暖。

半睡半醒沉浮之間,簫旻在蘇梨梨耳邊,似是呢喃,又像是情話,“即是梨花,便少些拘束。日後蘇修媛無需在朕面前唱戲。畢竟蘇修媛想打朕的神情太過明顯,朕也不能時刻裝作看不見。”

蘇梨梨都快睡着了,她還以為自己是夢裏聽到的。

狗還是挺狗的,但好像也還好。不愧是她夢裏的皇帝,美化的同時都給保留了一點現實的性情。

第二日請安,皇後将賞花宴的事情告訴衆人,并表示這次會分權給底下的人一塊幫忙。

貴妃推脫,淑妃近來正忙着設局并和二皇子培養感情,哪裏有空搞賞花宴,也跟着推了。

這下一來,直接就順延到九嫔上的蘇梨梨。

剛當上主位的第二日就開始幹活,蘇梨梨思考着,這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她只是要奮鬥出足夠的資本當鹹魚,可不是來做牛馬的。

和皇後對視上的那一刻,皇後當機立斷,沒給蘇梨梨拒絕的機會,“蘇修媛多多歷練,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貴妃和淑妃到底以前也是競争皇後的人選之一,她們有這個資本來推拒,可蘇梨梨尚且不夠分量。

她不樂意,有的人躍躍欲試着要來。

妝才人今日又來請安了,她開口道,“娘娘可否讓臣妾來協助蘇修媛。她先前應當從未參與過這等賞花宴,若是出了差錯,可要叫人笑話呢。”

就妝才人那點小心思,一點一滴都寫在了臉上,誰都能看出來。

皇後笑着點頭,“你有這份心是好的,那便由你來協助蘇修媛。”

“這是天花時疫之後的第一場宴席,你們可一定要用心去辦。”

妝才人越過蘇梨梨,搶先應下,“這是自然。還請娘娘放心,臣妾定然不負重托。”

當牛馬本來就是一件令人煩躁的事情。

和與自己不對付的人共事去當牛馬,想想都是災難。

主事的是蘇梨梨,妝才人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包辦了去。

蘇梨梨也不争,反正由着她去做。只是在她布置好後再将宮人喊過來問話,确認整體和容易忽略的細節沒出錯就行。

就這麽過了幾天,蘇梨梨忽然發現有人幹活也挺好的,樂呵呵哄着妝才人去辦宴會。

妝才人眉間得意洋洋,走路都帶起一陣風來,“蘇修媛是修媛又如何,不過就是占了時機。越級這樣多,到底是什麽都不會。還得看我來做這樣,不然就她還不得被人嘲笑。”

事實上,第一個嘲笑的人就是妝才人。

這會兒她正春風得意,也不介意對蘇梨梨好一些。除了挑刺以外,和她說話或者講到她,完全沒有往日的争鋒相對。

景才人搭着碧落的手就邊側走過去。

似乎只是無意間兩人同路了而已,她也沒有刻意去偷聽妝才人講話,只是剛巧聽到了一點。

她瞥過去一眼,輕嗤了下,“被人當着靶子使了,還這樣歡喜呢。”

“恐怕在蘇修媛眼中,妝才人你和绫羅宮裏的宮女太監沒有太大區別吧?”

“都是幫她辦事的而已。”

“不對,我有句話說錯了。妝才人在蘇修媛眼中,應該還不如绫羅宮的宮女太監。”

“你!”妝才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脾氣一下就冒了上來。她指着景才人,咬牙切齒瞪着她,“那又如何,我看你就是嫉妒蘇修媛。”

“景才人,你每日假惺惺清高得誰都看不起,這會兒停下來和我說這些,才是真的想把我當靶子用吧。”

“就你那點小心思,我早在莊家的時候就見多了。”

“你真當我是個沒腦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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