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滿分作文
第002章 滿分作文
沒用上兩節課,文六班新來的帥哥寫了篇滿分作文的事就在四樓傳開了。連理科班的語文老師們都趕着過來借閱那篇作文。
博約樓從來都是哪班出了好作文語文老師們就習慣拿回去讓自己的學生學習。這種習慣在周及眼裏卻是誇張至極。
周及在兆寧中學時确實常在作文上拿高分,但還從沒得過滿分。他心裏清楚這次能得到滿分不是現在的他跟過去的他之間的差距,而是倉汀二中跟兆寧中學之間的差距。
是倉汀二中的評分标準過于松懈才将他曾跟滿分的差距填平了。
大師兄因班裏出了個滿分作文很亢奮。他帶着周及作文卷子回來後展開在手裏對在座的同學們情緒飽滿地說:“這篇滿分作文是咱班周及的。文章中心突出思路清晰,語言表達流暢生動,立意深刻嚴謹,典故的引用一看就知平時閱讀量驚人。全篇別說是錯別字,連個用錯的标點都沒有......”
不僅大師兄激動,文六班的都對班裏出了篇滿分作文無法淡定。
作文在他們眼裏向來是該扣分項,還從沒滿分一說。本身對兆寧有着優質教育濾鏡的他們聽了大師兄的評價後都越發好奇這位新來同學到底有着怎樣優秀的文筆。
大師兄望向後門口方位:“要不請周及給我們讀一下?”
掌聲立馬開路,前面坐着的都在回頭回腦看周及。文科班女生比男生多太多,周及擡眼見那麽多女生在笑着看他,忙擺手:“我覺得還是不了吧老師。”
說完這話他甚至還欠了欠身子,真誠無比地希望大師兄能不再繼續讓他幹傻逼事。上次他在全班面前念自己寫的作文應該還是在小學時候。
“他害羞了,”大師兄淺笑道,“那就不為難他了,咱們從前排往後傳,大家都看看從大城市來的同學的寫作水平。”
同學們都很積極地在傳閱着。周及只能悶頭等,他沒想到他的作文能拿滿分,更沒想到滿分作文會是這待遇。心境奇怪的像是在接受什麽本就讓他沒底氣的審查。
都說了是作文小練,怎麽能給滿分?
沒毛病也要找毛病督促學生進步不是常規操作嗎?這裏的老師真奇葩。
何前把周及作文卷子快速浏覽完後回身小聲說:“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學霸。”
Advertisement
周及幹笑了兩聲沒多說什麽。他跟屋裏各位相處時間太短,日子再長些,大家就會知道他并不是什麽學霸,他只不過是光會寫作文罷了。
到了課後服務時間那作文卷子才回到周及手裏,他看都沒看卷子就給塞進了書桌抽屜。
二中下午最後一節結束還有個課後服務,跟上午第一節 前的課前準備形成呼應,同樣都是二十分鐘時間。
課前準備用來收作業和做當天課程規劃,課後服務用來留作業和解決疑難。各科老師會到班裏轉一圈,沒同學問題再離開。而課代表們則是必須要把各科作業彙總抄寫在黑板上。
今天是周五,明後天放假,黑板上的作業有些多。
周及沒像其他同學一樣将黑板上作業內容寫在本子上,他趁着老師們不注意快速舉起手機對着黑板拍了張照片,然後便開始收拾書包。
到倉汀後,完全不同的飲食習慣讓他很容易吃不飽。所以他的書包裏除了學習用品還常備餅幹和面包。
文六班不強制上晚自習。上與不上由同學們自行選擇。
周及雖然不上晚自習,但他會打着上晚自習的名義晚上在外面瞎逛不回家。等混到時間差不多,他再裝作上完晚自習的樣子回去。
文一班是重點班,是要求全班同學必須上晚自習的。周及時間掐得很好,每次都能碰到下晚自習的覃尚剛走到小區門口,所以從沒讓朱慧琴跟覃平年生疑。
周及學文是文理科都不太行,随便選了文科。而覃尚學文科是文理科都很行,單純想學文科。周及早聽何前說在還沒分班時覃尚就是年組成績靠前的。
倉汀二中雖然檔次不行但很有原則,重點班只能帶着成績進,沒有其他途徑。轉來的周及因此沒辦法與覃尚在同一個班,盡管朱慧琴是無比希望他們在同一個班級相互照應的。
周建培曾用教育問題想再留周及在身邊,他建議讓周及參加完高考再回原生家庭。
但朱慧琴和覃平年寧願讓周及回這縣城來降低各種生活質量也不想再讓親生骨肉跟別人繼續生活。
他們大吵特吵,最後在警方調解下兩家人做了讓周及暫時回到親生父母身邊生活的決定。說是等到周及到了十八歲,再由他自己做出選擇。
全年組都沒晚自習讓這個時間的放學大部隊很壯闊。
離開教室後的周及沒忘了跟覃尚的約定,正要往文一班方向找過去時候,他就看到了逆人流往他們班這邊走的覃尚。
文一班旁邊的樓梯距離北門更近,幾天來周及都是從那邊走。他見覃尚迎着他而來,在吵鬧中大聲問:“在你班門口等我就行了,怎麽還走過來了?”
覃尚背上書包,眼神示意:“得從東門走。”
周及這才向後轉,跟覃尚一起擠着下樓。
周及定的校服套裝還沒到,大師兄讓他這幾天先穿白T恤配深色褲子。
倉汀二中的校服是很普通的潔白藏藍搭配款式,料子輕便有垂感。短袖款式寬大,男同學穿都蓋了一半屁股,看起來無需更換尺碼就都可以穿到畢業。
倉汀二中雖明令禁止學生攜帶手機等智能終端産品進入學校或在校園內使用。但偷帶手機到學校來的同學還是挺多。若是嚴抓嚴打肯定不該是這結果。
當然,這事更多得是靠學生自覺。
覃尚就是典型的自覺,周及知道覃尚有手機,但只有在晚上回去後才會用。這倒是跟周及在兆寧中學上學時一樣。
走出東門後見覃尚一直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周及便問:“我們是走着去?”
覃尚的視線飄過街面:“坐公交車。”
周及沒問為什麽不打車。回來這幾天他觀察過了。他的新爸新媽和新哥,在生活上都過于節儉。
大概是正常現象吧,只是他自己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花錢大手大腳的生活,所以覺得那三口人摳門。
在站牌陰影下後,覃尚停腳望着公交車即将來的方向說:“你那作文我看了。”
“啊......”周及解着交錯纏繞的耳機線,“獻醜了。”
“字寫得還不錯。”
周及從這話裏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誇贊,反而聽起來像是在說“我覺得你也就只有字寫得還湊合”。
他還能說什麽,唯有一笑了之。
“硬幣有麽?”覃尚抛着手裏硬幣問周及。
周及這才摘下書包去隔層裏找。摸到一塊硬邦邦金屬後,他以為是硬幣,掏出來一看才發現是家門鑰匙。
嶄新的,朱慧琴給他的,他放書包就沒拿出來過,反正覃尚随身帶鑰匙,根本用不到他開門。
“到外公家需要幾塊錢?”周及邊找錢邊問。
覃尚回道:“兩塊。”
周及翻遍了書包找着兩元零錢,書包夾層沒有,錢包裏紙幣也都是大面值。他用肯定語氣問:“不找零是吧?”
“只要你不在意就沒事。”覃尚雲淡風輕道。
怎麽會不在意,為什麽要做冤大頭?周及想都不想的說:“我沒有零錢。”
聽了這話的覃尚将夾在指間的硬幣遞過去。周及攤開手掌接住後捏緊:“給我了你用什麽。”
覃尚從褲子口袋拿出公交卡:“我刷卡。”
看來最開始覃尚拿出硬幣就是在以防他沒有硬幣的萬一。周及笑了笑:“謝了。”
覃尚繼續望着街面,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這聲道謝。
周及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坐哪路公交,他全指望覃尚帶着他。
在突然被身邊人擠到一輛停過來的公交車前門口後,他發現本來立在他身旁的覃尚竟然不見了。
略顯驚慌的他扯下耳機忙張望着找覃尚的身影。
“嘿,我在這呢!”
周及循聲看過去,見覃尚已經上車了,正從車窗探出頭跟他說話,他趕緊上車投幣。
車上已經無座,先上車的覃尚都沒說幫他占一個。周及站去覃尚座位旁啧了聲:“上車怎麽沒叫我。”
覃尚整理着放在腿上的書包:“你怎麽知道我沒叫你。”
聽覃尚的語氣,應該是叫他了,但戴着耳機的他沒聽見。周及自認理虧将耳機收起。而後一只手放在覃尚座椅後抓握處固定身形,一只手快速熟練玩着手機。
就在剛才周及擠在門口的時候,微信上有兩條來自周建陪的轉賬消息。
第一條轉賬的備注上寫着“爸先回兆寧了”。
第二條轉賬的備注上寫着“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周及沒有收錢,心裏特別不是滋味的回了個“哦”。
老周拿他當親兒子養的,可他非老周家血脈卻是不争事實。他是在剛出生沒多久被當時家裏保姆給偷抱到北方賣掉的。
買下他的那對夫婦是周建培當時生意上合夥人,在那對夫婦因意外離世後結婚多年沒孩子的周建培跟妻子唐敏英收養了半歲的周及。
要不是多年後那保姆再次犯案落入法網,周及大概永遠想不到他的真實身份。
兩個月前派出所找上門告訴他說他是多年前的被拐兒童并且已經找到他的親生父母。這才有了現在他不得不回到原生家庭生活的事。
他正式回到新家那天是立夏,黃歷上禁忌一欄裏标着諸事不宜。
車窗外的倉汀煙火氣比兆寧重,可能是因它的規劃過于亂糟。小商小販遍地不說,路邊到處亂停車。
周及對這個地方滿眼喜歡不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筆直坐着的覃尚,覃尚一直過的都是他錯失的生活。覃尚是五歲時被朱慧琴和覃平年帶回家的。五歲,應該也記事了。他五歲時唐敏英葬禮的場景他到現在都記得。
不過說起來,周及小時候就一直想要個哥的,現在還真陰差陽錯的有了一個。
周及正在感慨生活是最好編劇時,車正停靠向站牌。覃尚的起身讓他以為他們要下車了,便率先走去了後門。
在周及一只腳要踏下臺階時,他的書包被從後面揪住。他回頭見覃尚站在那正伸着胳膊薅住他。
後車門緩緩合上,公交車在繼續行進。周及蹙眉:“不是到站了?”
覃尚松開抓着周及書包的手:“我說到站了麽?”
“那你起來幹屁?”
“下一站到站。”
“......”
怎麽有人可以如此欠揍?
周及帶着假笑站去了覃尚身後,他就不信穩穩跟着還能再誤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