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綜合周測

第006章 綜合周測

在節儉上朱慧琴比覃平年還絕。

上次冰鎮汽水的空瓶周及沒留着,朱慧琴不僅讓他下次記得收起來,還讓他把學校裏其他同學不要的空瓶也帶回來。

周及因此看見空塑料瓶就有種隐形驅使感,耳邊都是朱慧琴念經般的囑咐聲。

周及總會因這個家裏各種出乎他意料的奇葩生活方式而感到窒息。

就拿他們洗手間裏的花灑來說吧,他說要換個出水順暢的,可覃尚卻告訴他花灑不出水的孔不是壞了,而是朱慧琴特意用膠水堵住的,為的是節約用水。

那麽想節約用水,幹脆別洗澡算了。

不僅有用膠水粘住的花灑,還有反複使用過的垃圾袋。明明是一次性垃圾袋,朱慧琴偏能洗了晾幹反複用到袋子一扯會破的程度。

家裏所有電器都不知用了多久,差不多全喪失了最基本功能。冰箱制冷時的聲音像是馬上要爆炸,空調和熱水器就更不用說了。

在這陰暗擁擠的室內,等于是到處布滿了安全隐患。

連代步用的電動車都不知是多少年了,小區有公共充電樁,但偏要從屋裏拉線出去充,說是比充電樁更省。

而覃平年那輛教練車更是從沒去洗車店洗過,都是他自己接水管在窗前擦洗的。

從養一個兒子到養兩個兒子,壓力是翻了倍的。這也是覃平年和朱慧琴為什麽不同意重新租個三室一廳的原因,他們認為兩個兒子在一個房間是最合理安排,不必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再出去付沒必要的房租。

跟着如此父母生活多年的覃尚早已習慣這種生活方式,周及卻完全适應不了。

房間裏大衣櫃有兩個櫃門,左面是覃尚的,右面是周及的。覃尚那些衣服雖幹淨整潔,卻沒有一件是能說出牌子的。

倒不是說非品牌的衣服就穿不得,周及只是覺得同樣正值青春期的覃尚因為這對摳門父母有些說不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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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倉汀二中報道的前一天覃平年和朱慧琴帶着周及去買衣服,并沒去商場,而是去了菜市場。

他們指着熟食區對面那些挂在牆壁上的衣服讓周及随便挑。周及在煙熏火燎的環境下沒看到任何一件價格超過五十塊的,他當場就想原地消失。

雖說勤儉節約是美德,可當節儉成為偏執就是種病态了。

不停回鍋吃着的剩菜,超市出清區買的已有腐爛傾向的水果,臨過期的特價牛奶,洗到發白的床單被罩......

就連那五百塊月度零花錢還是漲了價的,之前周及沒回來時,覃尚的月度零花錢只有三百塊。

周及越唾棄這種節儉就越懷念在兆寧的生活。從小到大老周沒讓他吃過一點苦,吃穿用全是好的。

就老周走之前給他轉賬的那兩筆零花錢,夠現在這個家吃幾個月的。

周及兆寧那邊過來時穿的用的沒帶什麽,他随身的兩個拉杆箱根本裝不了太多。

當時的情況是他以為到倉汀都可以再買新的。可到了這裏他才知道,金貴生活已經徹底跟他告別了。

一起從圖書館回來後周及跟覃尚親密了不少。這情況最基礎的表現是,覃尚在關燈後睡覺前的時間裏願意多跟周及說幾句話了。

哪怕話題是跟學習有關的,周及也覺得挺好。

得知兆寧中學一輪複習已完成後,覃尚說:“我知道好學校進程都會很快,但沒想到這麽快。”

“兆寧中學不僅有速度,質量也有保證。”周及說。

“畢竟是全國能排前幾的高中,”覃尚停頓後繼續道,“你當時是自己考進去的?”

周及笑道:“當然是老周托了關系花了錢給我送進去的。”

好半天覃尚才繼續道:“你真該高考結束再回來,放着那麽好的教育資源不用可惜了。”

這大概就是學霸的思路吧,但周及卻從沒這樣想過。他在兆寧中學都能是個不求上進的,又怎會在乎現在享受的教育資源不夠優越。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本就是他內心深處對上學的想法,外加上老周也從沒要求他必須得有好成績,所以他在學習的事上根本不上心。

文綜理綜小考是倉汀二中每周都會進行的。高二和高三的各個班級都統一選在周三上午進行。

所以周三的課程表是周及背的最熟的。他們文六班這天上午是綜合小考加一節自習,下午是語數外帶一節體育。

上午第一節 的上課鈴聲響起後,文科綜合小考便正式開始。監考老師是大師兄跟他們政治老師。一前一後地靜坐,偶爾也起來走走。

在兆寧中學時周及的文綜分向來是一百五為一大難關。他很多時候連卷子都答不完。

他以為這次的小考也一樣,可當卷子發下來後,他卻發現題目大部分他都熟。本該看起來很空的卷面,愣是讓他破天荒的給寫滿了。

他估摸了下他的卷面,這次弄好了能上二百。這跟那篇滿分作文是差不多的道理,不是他變強了,而是其他因素變了。

題目出的太簡單了。

文六班竄座位是每一周向右移動一列,每兩周向前移動一排。換了新座位的周及坐到了靠窗倒數第二排,除前桌還是何前外,他右桌和後桌都是女生。

小考後的自習課大師兄剛從教室離開,周及右手邊的祝夢瑤就翻着地理書說:“真沒想到這次能考區域工業化與城市化,還是大題。”

“學到哪考到哪,有這部分也不稀奇。”周及的後桌汪潔說。

祝夢瑤:“可昨天才講完啊,卷子不是前兩天就都印好了麽。”

“帥哥學霸,”汪潔戳了下周及的後背,“你能把作文寫那麽好,那你文綜是不是也特厲害。”

周及回身無奈道:“帥哥可以叫,學霸就算了。”

祝夢瑤撇撇嘴:“不是學霸能把作文寫滿分了?”

滿分作文的事怎麽就過不去了呢?

“我真的是兆寧中學最差的那一批。”周及又說。

汪潔:“我的天,那看來兆寧中學的水平還真不是吹出來的。”

她們好吵啊,周及心想,真不該跟她們搭話。

可在自習課上說話确實比在自習課上看書好受多了。周及踢了踢何前的椅子:“你考怎麽樣?”

“我啊,”何前臭不要臉地說,“不出意外又年組文綜第一了。”

“吹牛逼不犯法是吧?你二戰開始時間都能記錯,”周及嗤笑道,“年組文綜第一會是你?”

何前笑了笑後一本正經地說:“年組文綜最厲害的就屬你哥了。如果他被超了,那超他的肯定是他們班餘黯。”

周及對“你哥”倆字還不能快速消化,遲疑了下才明白說的是覃尚。他忙開口道:“最高能達到多少?”

“噓噓噓!噓!”

新搬到後門口的那男同學正坐正身子壓着嗓子提醒道:“楊禿子在經過!”

如此信號是拉長了傳開的,互相告知讓教室裏短暫慌亂後在前門推開的那一瞬間完全靜了音。

楊禿子本名楊圖自,周及來倉汀二中那天就是他接待的,周及進文六班也是他安排的。

叫他禿子不僅僅是諧音而是他的頭發确實禿了,同學們都愛這麽叫。

連大師兄有時候嘴快了都能叫出聲來然後在一陣哄堂大笑裏趕緊改口為“楊主任”。

何前是倉汀下面村子裏過來讀書的,住校吃食堂的他放學鈴一響就撒腿往外沖,用力過猛到撞的周及桌上書本散落。

周及撿完課本才走,手機上李唯欽留言說給他郵寄的快遞已經簽收了。想到回去就能吃到專屬兆寧的味道,他步伐變得輕快。

雖然他跟覃尚的關系已經緩和,但也還沒到每次放學都一起走的地步。

不在同一個班的他們依然各走各的,二中北門到立景苑東門只有五分鐘路程。立景苑住着不少倉汀二中的學生。看着眼熟不代表認識,周及一路上一個也說不上話。

前兩天到的校服他今天已經穿上了,雖然樣式不夠新穎,但質地輕便涼快,比朱慧琴給他買的那些菜市場挂壁款好太多。嚴山挺

他真的再也不想朱慧琴不經他同意就給他買衣服了。

門衛室大爺有只巴紮黑,小小身軀卻有三十來斤。周及每次路過都忍不住去逗狗,門衛大爺也因此認識了他,見到他就一臉燦爛地笑。

沒在小區門口遇到覃尚,倒是在家門口碰見了。

見了覃尚後的周及将掏出的鑰匙揣回兜裏。

率先站到門前的覃尚動作熟練的開了門,然後跟在後面的他負責帶上門。

聽到關門聲音的覃平年從廚房探身出來:“飯馬上就好,你倆趕緊洗手。”

覃尚就近拐進次卧旁洗手間,周及則在門口找快遞,沒見任何快遞影子後他喊着問:“看到我快遞了嗎?”

覃平年回應:“什麽快遞?”

去房間找了一圈的周及出來說:“我有個快遞今天上午到的,顯示已經簽收了,放在哪了?”

覃平年的聲音于炒菜鏟子與鍋的撞擊裏再次響起來:“我上午不在,應該是你媽給放起來了!”

“去那個櫃子看看。”洗完手出來的覃尚指着不遠處櫃門對周及說。

周及走過去拉開櫃門确實看到了個已拆快遞盒,不是他的,是朱慧琴的。他起身道:“先不找了,晚上回來再問吧。”

作為商超碼貨員的朱慧琴是白班晚班來回倒的工作狀态。周及記不得她的排班,每天中午放學進門,如果屋裏是覃平年在做飯,那朱慧琴就是白班。

反正不管是他倆誰做飯,都難吃的要死。

覃平年吃完飯就要趕回駕校,走之前讓覃尚跟周及定好午睡鬧鐘別睡過頭。

覃尚的手機主要功能就是定鬧鐘,那惱人音樂每次周及聽了都煩得抓心撓肝。

鬧鐘響起後他懶洋洋下床:“商量下,換個音樂,或者用我手機定鬧鐘,你這個太難聽了。”

“鬧鐘就該用這樣的音樂。”覃尚拉開房間門說。

剛走出單元門沒多遠的周及突然蹲去了垃圾桶旁,惹得覃尚也跟着收住了腳。

覃尚對捏起地上一塊髒糕點的周及說:“還沒醒呢?沒吃飽也不至于撿垃圾桶旁邊的吧?”

周及看着手裏摔掉了角的糕點,慢慢起身向垃圾桶裏望去。他嘴唇沒見怎麽動,但字句卻很有力:“我好像找到我的快遞了。”

覃尚似乎被說懵了,沒有接話。

周及将手裏糕點扔進垃圾桶,目光呆滞地繼續說:“我确定這就是李唯欽給我郵寄的糕點,這邊根本買不到。”

站在垃圾桶旁的兩個少年都在想着什麽,他們誰也沒再說話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章末時間備注】

2016年5月18日,第一次文綜合小考(以後每次不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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