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橙色預警

第020章 橙色預警

只放三天假的兆寧中學不允許李唯欽留在倉汀陪周及把端午假期過完。

他要離開前的那天早上朱慧琴給周及打來電話,周及迷迷糊糊中接聽。

聽到朱慧琴在詢問李唯欽是幾點的高鐵,周及回道:“下午兩點零五。”

朱慧琴:“那你們今天中午回來吃吧州州,吃完飯讓你爸開車去送站,省得打車了。”

周及沒想到朱慧琴能有這樣體貼的安排,雖然他不太想吃家裏的飯菜,但既然是為了招待他的好朋友,他是很領情的。他說了聲“好”後就把電話挂了。

“怎麽了?”李唯欽翻了個身問對面床上的周及。

“我那親媽,說是讓我們中午回家吃。”

李唯欽揉了揉臉:“不用這麽麻煩了吧。”

周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按着睡炸了的頭發:“沒事,難得他們有心。”

周及手機上的天氣界面裏除了倉汀的預報還有兆寧的。他習慣了關注兆寧的天氣,哪怕他已經不生活在那個城市。

他來回滑着那兩個地點,界面一會兒是橙色,一會兒是藍色。他對李唯欽說:“倉汀今天超級熱。”

“有多熱。”

“39度,氣象臺都發布橙色高溫預警了。”

“39度?”李唯欽不敢相信地說,“我高燒都燒不到這麽多!”

“真想回兆寧啊,”周及又倒回了床上,“兆寧這個時節的氣候最舒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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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欽笑着說:“要不下午你直接跟我走吧。”

“你以為我不想?”

“你也就想想吧。”

“唉。”

九點多去洗漱時周及才想起來中午回家吃飯就會看到覃尚的事。他沒有想着要逃,他只是有點顧慮。

誤認為一個人喜歡自己,堅定又自信的告白後發現一切都是自己的腦補。這種體驗光是想想都尴尬到腳趾抓地。

可那晚公交站牌下坐着的覃尚看起來完全不尴尬,反而還信誓旦旦說什麽之後要讓他喜歡上之類的蠢話。真是喝大了。

那這等不等于他又知道了一個覃尚的秘密。

這小子本質上就不喜歡女的?

周及自認為他是個見過大世面的,卻還是被喝了酒的覃尚雷到了。平時看起來一本正經冷淡孤傲的覃尚,酒後卻是憨的要命。

想起覃尚說的那些話,周及就哭笑不得。偏偏他還每句都記得。

退了房後周及并沒直接帶着李唯欽回家,而是先去了倉汀二中。他想帶李唯欽看看他現在讀書的校園。

假期的倉汀二中平時是不讓進的,但好在這兩天都有剛結束高考的高三學生在校園裏進行留念活動。因此校園的大門是敞開的。

不管是博約樓,球類場館還是校內超市,周及都帶李唯欽轉了轉。雖然倉汀二中的教育質量不夠優秀,但校園景色是拿得出手的。

李唯欽戲說這是他到倉汀來去的最好的景點。

等到朱慧琴再次打電話問他們什麽時候到,他們才離開校園花了幾分鐘回到了立景苑。

中午進門很少能看到朱慧琴和覃平年都在家的情況,見他們倆都在家,周及就知道他們肯定是為了這頓飯特意協調了工作時間。

覃尚的不在家倒是很讓周及意外。

他沒問覃尚怎麽不在,是李唯欽問的。

聽朱慧琴說覃尚一大早就去圖書館學習了後李唯欽回房間就跟周及贊嘆:“你那個哥,不愧是學霸啊,放假也要去圖書館呢。

周及撇了撇嘴,心說他那個哥百分之百是玩滑板去了。

在他跟覃尚那,去圖書館就等于是去玩滑板。至于圖書館到底會不會去,全看心情。

“這拇指琴覃尚的?”李唯欽指着覃尚那邊桌面的置物架說。

周及視線掃過去:“嗯。”

“他還會彈這個?”

“不知道,沒見他彈過。”

見李唯欽要去摸那拇指琴,周及啧道:“別亂動人家東西。”

李唯欽還是扒拉了一下,那拇指琴發出了一聲悅耳的聲音,他學着覃尚那天的語氣說:“我不喜歡不熟的人動我的東西。”

李唯欽實在學的太像了,周及被逗笑,他仰頭的功夫,發現空調竟然換了新的。他趕緊找尋到遙控器将空調打開。

他打開了空調,到處亂看的李唯欽打開了衣櫃。

周及走過去給李唯欽展示着朱慧琴之前給他買的那些菜市場挂壁款,他吐槽道:“你看看這些衣服,能穿嗎?”

李唯欽邊看邊笑:“樣式倒是很少見。”

“廢話,畢竟很少有人穿。”

李唯欽指着另一邊的位置:“覃尚怎麽有那麽多差不多的襯衫?”

周及随手也從他那邊扯出幾件同款不同色的短袖:“一百塊三件的東西,我那親媽從來不會錯過。”

李唯欽忍着笑去捏周及肩膀:“可真是委屈你了。”

聽到朱慧琴喊他們吃飯,周及趕緊關上櫃門和李唯欽出去。

餐桌上四菜一湯看得出是精心準備過的。

李唯欽坐下後跟朱慧琴和覃平年道謝,話都說的漂亮極了。

別說是李唯欽高興,周及心情也很不錯。他沒想到朱慧琴和覃平年能在李唯欽走之前安排這頓飯。

李唯欽從周及那得知朱慧琴在學做兆寧菜,又做的特別難吃,這次過來他就給朱慧琴準備了本有關兆寧菜入門的圖文并茂的書。

這頓飯朱慧琴就是從那書上選了菜并按着方法做的。

雖然味道跟兆寧的口味差之甚遠,但賣相确實是照着葫蘆畫出來的瓢。

“小李呀,”覃平年笑着問李唯欽,“下次什麽時候過來?”

這個問題李唯欽顯然沒想過:“看機會吧,再有假期我就來玩。”

朱慧琴:“阿姨的菜做的怎麽樣?”

“好吃啊!”李唯欽大口扒着飯,“好吃極了!”

飯後朱慧琴又端上了她那蒜味西瓜,李唯欽也一樣不嫌棄地吃。閑坐到了差不多時間,覃平年就主張去送站了。

來的時候李唯欽背着滿滿一大背包東西,現在他那大背包癟的很,拎在手裏輕飄飄的。

啓程後覃平年的車裏不僅放了音樂,還開了冷氣。他邊開車邊跟周及和李唯欽聊天。

問一些周及小時候的事,偶爾夾雜着點風趣幽默地調侃,氣氛非常不錯。

周及難得沒覺得坐覃平年的車無聊,他連手機都沒碰。

當半路上覃平年突然收住話語并扭頭追尋着車窗外的某個身影後,車速慢了下來。

“覃尚!”覃平年從車窗向外大聲喊話,“過來!上車!”

聽到覃尚的名字,周及和李唯欽都從車後窗看出去,正見拎着滑板的覃尚跟程思卓站在路邊。看那樣子,這倆人是剛從滑板廣場離開。明顯是運動過的狀态。

這是有多熱愛滑板這項運動啊,如此熱的天還來玩。

周及看向覃平年,他從沒見覃平年這麽生氣過。他暗叫糟糕,覃尚要因為玩滑板的事挨罵了。

坐去副駕的覃尚關好車門系上安全帶後微微偏頭看了覃平年一眼,然後便目視前方坐好。

接下來的路,車廂裏的氛圍完全變了。

李唯欽沒明白怎麽回事,他戳了戳周及做着口型:怎麽了?

周及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到了車站後覃平年和覃尚都沒下車,只有周及進站去送李唯欽。

取了票的李唯欽就進到了候車區域,然後揮手讓周及走。周及也就沒停留,畢竟外面還有人在等。

他回到車上的時候,還沒開車門就能聽到覃平年在對覃尚訓話。是周及沒聽過的倉汀話,雖然沒聽過,但配合那語氣和表情,周及也知道覃尚是在挨罵。

那些不間斷的重音,更是讓他明白,那些話應該是很難聽的。

見周及回來,覃平年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沖着副駕駛飛唾沫星子了。

對因為玩個滑板就無比憤怒指責這件事周及已經是很不理解了,沒想到接下來還有讓他更不能理解的事發生。

覃平年竟然擡手在覃尚側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批評歸批評,怎麽能打人呢?再說了,打人不打臉,太過分了!周及都看傻了。

而覃尚好像不知道在挨打,躲都不躲,直直坐着。只有耳邊被弄亂的頭發讓他平添了一絲狼狽。

周及怕覃平年再動手,忙前傾身子将半個肩膀都擠了過去:“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覃平年滿是怒氣地臉轉向了他後,他皺眉繼續道:“不就是玩個滑板嗎?至于動手打?”

“我上車就是來挨打的。”

說完這話的覃尚就下車了。

覃尚的語氣很平緩,讓周及意識到挨打在覃尚的成長歷程可能是家常便飯。

那一刻周及忽然有些明白覃尚為什麽會把他對覃尚的好無限誇大了。

他好像确實沒見朱慧琴給覃尚收拾過衣櫃洗過衣服,覃平年給他買冰奶茶的時候都沒有說那兩杯裏有覃尚一杯。而他們好像更是沒有給覃尚夾過菜......

這些不值一提的細碎小事忽然深刻了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

周及鬧心極了。他每次确定以為朱慧琴和覃平年是什麽樣子的時候,他們總是會有另一幅他根本想不到的樣子。

他看不透這對給了他生命的親生父母。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他們是真實的。

他一直以為他沒回來前,被他們領養的覃尚就是他們的“州州”,是被他們百般呵護的視如己出的寶貝疙瘩。他也願意相信覃尚所謂的過得挺好是真的挺好。

可竟然是說挨打就挨打。這樣也能叫挺好?

周及長這麽大,老周都沒動過他一個指頭。所以他根本理解不了覃平年動粗的意義是什麽。

穿行進綠化帶的覃尚不知走去了哪裏,覃平年開車回家的路上臉色都不太好看。

進了家門他就跟朱慧琴彙報了抓到覃尚沒去圖書館而是偷着玩滑板的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好半天。覃尚玩滑板在他們那就像是覃尚殺人放火了一樣。

周及因此判定覃尚不跟着回家是對的,不然輕則是雙重火力開罵,重則就是男女混合雙打。

再後來朱慧琴去上夜班,覃平年回了駕校。

屋裏才算徹底安靜下來。

這麽久還是周及第一次獨自在家。

查看到李唯欽已經上車的消息後,他回複了個表情就扯過桌上那個指尖滑板擺弄了起來。

是他滲透給李唯欽覃尚喜歡玩滑板,李唯欽才選了這個麽小禮物的。

覃尚應該是喜歡的,當時沒伸手接,估計是沒想到他也會有禮物吧。

過了好一會兒,周及才結束了發呆。他解鎖手機在網上下單了一款很炫酷的滑板。

他決定了,他要學着玩滑板,他要跟他那親爸親媽對着幹。

如果他們也敢打罵他,那就讓他們試試看。

*

作者有話要說:

【章末時間備注】

2016年6月11日,李唯欽離開倉汀。周及第一次目睹覃尚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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