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一字之恩

"什麽意思"柏長興這次是真的聽不懂對方的話了。

祈重問道:"你可知溪兒現今身在何處"

"刑部天牢!聖上親下的旨意,刑部尚書親去祈府抓的人!"

眼見柏長興一臉茫然,祈重沒有耐心再與他兜圈子,一字不落地說出了今早的事。

柏長興新中探花,但吏部文書未下達,皇帝尚未做出具體安置,他還沒有正式官職,不必入朝。今日一早,他先是按盛滌塵的意思來西郊府苑處理一些事情,然後返回柏府,再準備進宮找盛滌塵禀告的,完全不知曉柏溪發生了什麽。乍聽到祈重的話,他驚愕道:"怎麽回事"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祈重上前一步,說道:"回門當日你假借柏老太太之名到祈府遞消息,之後溪兒便出了門。見過誰,說了什麽話,你當是比我清楚。"

"五妹妹出事我也很擔心,但我的确聽不懂少将軍的話。"柏長興并不坦白,而是想着先離開這裏再去找盛滌塵商量。說罷,即是轉身就要上馬離開。祈重忙是攔住了他的去路。

"少将軍若真有心,便該想些實際的法子救出五妹妹,而不是在此處與我做這般無謂的口舌之争。"柏長興心裏越是着急,面上越是神态自若。

祈重不得不對眼前人的淡定從容心生佩服,但他已經追查到這一步了,又怎麽會輕易放過呢?

祈重也一躍上到了馬背,誠意十足地說道:"既然都是為了救人,我願同行。"

柏長興皺了皺眉:這個人,可真夠難纏。

祈重将柏長興的神情變化盡數看在眼中,覺得是時候将一切都挑明了:"大皇子想必已經知道了此事,也正急着找大舅子你商量呢。"

早在他們來到此處的時候,柏長興便想到,祈重了解了一些他們還沒有打算讓他了解的東西。原本猜測着這莫不是柏溪拉攏祈重的計劃之一,有意引他前來,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如果是柏溪的意思,絕不會不事先告知他與盛滌塵。卻是沒有想到,竟是柏溪自身有了禍事。倘若是因為他與盛滌塵的關系,眼下,柏府與宮中怕是早已亂成一團了。

甩不脫,只好由他去了。或者,有祈重在,關鍵時候能幫上忙也不一定。如此一想,柏長興不再理會祈重,以最快的速度朝城中趕去。祈重也是即刻跟了上去。

為以防萬一,二人先回了柏府,那裏并無異動。祈重自是想要即刻進宮,柏長興卻開始遲疑了--

Advertisement

假設柏溪的入獄與她和他以及盛滌塵相結交有關,此刻進宮,不僅幫不到柏溪,反而會坐實柏溪的罪名。更何況還有祈重在場,怕是皇上會認為盛滌塵與祈府也早已暗渡陳倉,賜婚之事中的種種曲折,便不再是君王權衡下的勝利,而是臣子特意設的陰謀。如此一來,柏溪再難翻身。

然而,這些話暫時還不能告訴祈重。盡管柏溪提議過拉攏祈重,但時機還沒到,又是在這種突發的狀況下,在沒有完全确認祈重的立場之前,絕不能貿然讓他參與其中。這同樣會加劇柏溪的危險。

"柏府尚無動靜,可見聖上仍在猶豫如何處理此事。此刻進宮,我覺得并不妥當。不若你我先各自回府,派人去宮中探聽消息再做打算,以測萬全。"

之前急于探究真相,祈重并未想到這一點,現在冷靜下來,也認為柏長興所言的确是最穩妥的做法。

"好。只是無論消息好壞,都請讓我知曉。當然,我也不會隐瞞。"祈重同意了柏長興的提議,卻不放心地囑咐他到。

柏長興苦笑道:"若是好消息,自然沒有隐瞞的必要。可若是壞消息,事關祈府與柏府,又豈是你我能隐瞞的"

祈重點了點頭,不再與柏長興多言,趕回祈府安排去了。未免驚動其他人徒增困擾,柏長興若無其事地進到了自己屋子。爾後,随即遣了身邊的人給宮中帶去了口信。

話分兩頭。祈重與柏長興一番明裏暗裏地較量,都是焦心不已,盛滌塵這邊也已得到了消息,但不是他探聽而來,也非收到了柏長興的口信。而是得了聖旨宣召,去到錦賢殿,見到了柏溪。

初到時,錦賢殿中只有皇帝與璩明二人。分別依禮見過之後,皇帝即下令讓人将柏溪帶了進來。看到盛滌塵在場,柏溪的心事更沉重了幾分,盛滌塵意外之後,也隐隐擔心起來。好在到底相識已久,默契十足,二人所有的情緒都成功地隐藏在了一副素不相識的漠然中。皇帝與璩明并沒有看出一絲來。

"臣婦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柏溪跪地伏首。

"起來回話。"

原打算就這樣跪着等結果,誰料想皇帝竟允許她起身。不過這樣的恩慈絲毫不能讓柏溪輕松,反倒覺得這是山雨欲來的征兆。

依禮,得皇帝賜婚的夫妻需得在成親第二日入宮謝恩。只是謝恩時婦人不得入內,只能在殿外跪候。因而,這是皇帝第一次見到柏溪。其貌不揚,形容尚幼,是他對柏溪的第一印象。但突逢巨變,面見聖顏,她雖不曾表現得多英勇,卻也沒有過多的膽怯。對着垂首而立的柏溪看了許久,皇帝似乎有些相信他所聽到的那件事了。

皇帝沒有發話,錦賢殿內的時間和空氣好像都靜止了般。終于,皇帝看了一眼自己欽點的新科狀元。

璩明會意地行禮領了旨,款步走到柏溪跟前,以學生之禮相待:"學生璩明拜見老師。"

一言既出,除了皇帝,盛滌塵與柏溪都面露詫異之色。

"三年前,老師曾在西郊贈與學生此物,要學生萬事從心,切不可太計較得失。今朝得以得償所願,少不得老師當年點播。一字之恩,受用終身,萬不敢忘。"

見柏溪完全不記得自己,璩明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一邊攤開,一邊解釋到。

柏溪看去,只見一個"慫"字。紙張已然泛黃,墨跡也早已幹涸,可塵封記憶的沉疴卻逐漸開始剝落--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