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岑景淮的笑容逐漸消失。

岑景淮捏緊手中的奶茶杯,頂着頭上隐隐的綠光,努力保持優雅從容。

“哦?我們班最後一排的?你什麽時候見過他?”

季嶼絲毫沒察覺出什麽異樣,聞言老老實實道:“就咱倆說話那天,他剛好從我們旁邊跑過。然後今天我去給你送奶茶,發現你倆是一個班的。”

岑景淮點頭:“懂了。”

原來是杜……杜什麽來着?腦瓜子嗡嗡的想不起來了,總之是他蓄意勾引!

不然什麽時候經過不好,偏偏選在那個時候。

呵,岑景淮冷笑。

怪不得他去年十二月份聽杜那個誰跟別人提起過季嶼,說季嶼很厲害,每次考試都是第一什麽。

瞧瞧,這不就對上了。

要真沒點龌龊想法,誰家好男人會整天把另一個人挂在嘴邊啊。

至于季嶼,季嶼能有什麽錯?他只是太單純被外面野男人的套路騙了罷了。

無辜躺槍的杜同學:“???”

去你媽的戀愛腦!聽到了嗎?!去、你、媽!

季嶼等了半晌都不見岑景淮回話,以為是自己說得太籠統他對不上號。費力回憶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他手上還戴着黑色的……”

話到一半,他忽然驚呼一聲撥開岑景淮的手:“想什麽呢,你奶茶撒了。”

岑景淮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用的力氣太大,奶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擠了出來,淅淅瀝瀝撒了一褲子。

“沒事,”岑景淮微笑,掏出紙巾不緊不慢地擦拭,“我經常這樣,力氣太大沒辦法。”

他故意咬重了“力氣太大”這四個字的讀音,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奈何季嶼一點兒沒get到,只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你也挺不容易的。”

岑景淮盯着季嶼,試圖從他那張無知無覺的臉上看出點兒別的來。

季嶼一愣,彎唇對他笑了笑。

岑景淮繼續盯着季嶼。

季嶼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想了想,把手裏剝好的小龍蝦遞了過去:“給。”

岑景淮閉了閉眼,反手将小龍蝦塞進他嘴裏,嘆息:“确實不容易。”

撩了半天結果人家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上哪說理去!

不過這都不是事。

木頭可以慢慢開竅,他那個荒謬的念頭卻是要盡早打消的。

想起杜那誰,岑景淮就忍不住磨牙。他到底哪裏比自己好?!憑什麽能讓季嶼注意到!

岑景淮深深地呼吸,努力讓成熟冷靜打敗洶湧的嫉妒心:“你剛剛說的那個人不行。”

他要是不提,季嶼都快忘了這茬。

說到底他也不是喜歡那個人,純粹是對岑景淮的提議有些躍躍欲試,順口問了一句而已。

“為什麽?”季嶼好奇。

岑景淮垂眸,胡說八道:“他有對象了,而且跟他對象關系可好了。天天膩在一起,放假都不舍得回家。”

“哦。”季嶼點點頭,繼續剝蝦了。

就這?

岑景淮詫異:“你不傷心?”

“我為什麽要傷心?”季嶼比他更詫異。

岑景淮:“你不是……不是對他?”

“沒有啊,”季嶼喝了口奶茶,莫名其妙,“喜歡哪有那麽簡單,因為之前是你給的建議,我才問的。”

他小聲嘟囔:“不然我怎麽會注意到他。”

因為是你!

是你!

你!

岑景淮腦子裏的煙花轟的一下炸開了,什麽沮喪酸氣瞬間不見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季嶼,重複道:“因為我?”

季嶼毫不猶豫道:“是啊,咱倆是朋友嘛,你說的我肯定相信。”

雖然這人經常不正經還口花花,但他一點也不讨厭。

相反,重生的這幾天,他覺得最好的事就是認識了岑景淮。

季嶼舉起奶茶杯在他的杯子上碰了碰,一笑:“幹杯,慶祝我們認識……”

一句話沒說完,眼前驟然一花,緊接着就被擁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中。

“岑景淮?”季嶼茫然地張着兩只手,好好說着話呢,忽然這是怎麽了?

“別動。”岑景淮将腦袋埋進他頸窩,汲取着他清爽的氣息。整個人一掃之前的頹喪,重新變得振奮起來。

季嶼遲鈍是真遲鈍,但甜起來也确實讓人無法招架。

這麽真誠又毫無防備的樣子誰能頂得住!就問誰頂得住?!

不行啊淮哥。

岑景淮在心裏嘆息,情緒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可是怎麽辦呢,這輩子就栽在這個人手裏了。

“你沒事吧?”季嶼見他久久不放手,忍不住關心了一句。

兩個人有十幾裏厘米的身高差,再加上岑景淮之前是練游泳的,還是水平最頂尖的那一波,肌肉水平和力量完全是季嶼無法比的。

這麽一抱,就将他襯托得非常小只。

整個兒的陷進岑景淮懷裏,只在肩膀上露出一個頭,看起來可愛又好笑。

“沒事,”岑景淮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急,壓抑住狂跳的心髒,恢複了老狗逼本性,“我就是太高興了。”

“哎?”季嶼不解,“高興什麽?”

“年級第一樂意跟我做朋友,能不高興麽。”

季嶼心疼地看着他,原來岑景淮心理那麽自卑嗎?他大方地張開雙手,主動回抱住了岑景淮,豪氣地給自己挖了個深坑:“抱吧,随便抱。”

還有這種意外之喜?

岑景淮一聽,立馬抱得更緊了。

開玩笑,這次是季嶼主動的!

當天晚上,兩人一直在天臺呆到了半夜。雖然沒像岑景淮期待的那樣,花前月下互訴真心什麽的,關系卻比之前更好了。

翌日一早結伴去教室,季嶼還送了他幾本筆記。

“這是我之前記的,對你應該會有幫助。”季嶼拍了拍岑景淮的肩膀,“好好學習,成績會提上來的。”

雖然他擺爛了,但還是希望好朋友能好好學的。

岑景淮:“……”

岑景淮嘴角抽了抽,僵硬地接過了那幾個厚厚的本子。

季嶼見他表情不對,疑惑:“你不喜歡嗎?”

“喜歡,”岑景淮面無表情,像捧着一堆炸-彈,“我他媽喜歡得都說不出話了。”

“那就好。”自覺做了好事的季嶼拉上書包,沖他揮揮手,率先走進了教室。

岑景淮木着臉捧着一大堆筆記走進二班,從前門到座位短短幾步,就成功把自己變成了屋子裏最靓的仔!

“卧槽!”王明禮目瞪口呆,“淮哥,你手裏的是什麽?筆記本?你要開始學習了?”

“真假?”沈休不信老狗逼有這個自覺,站起來想要仔細看看,卻被岑景淮一個眼刀子吓退了。

“搞什麽啊。”沈休嘟嘟囔囔,又不是寶貝,護那麽緊幹嘛,看都不讓看。

連向來淡定的詹浩宇都繃不住了,放下筆問岑景淮:“你真要學習了?”

岑景淮沒理他們,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将幾本筆記放進桌洞,越過自己的座位繼續往後走,最後停在了杜子建桌邊。

可喜可賀,經過一晚上的咬牙切齒和輾轉反側,岑景淮終于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杜子建。

他的一生之敵!

“起來一下。”岑景淮屈指在桌面上叩了叩,淡聲道。

杜子建哪敢不應,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岑景淮沒罵人也沒打人,但他就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度不友好的氣息。

杜子建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慫得壓根不敢他對視:“淮、淮哥,找我有事嗎?”

岑景淮蹙眉:“站直了,擡頭。”

杜子建下意識照做。

岑景淮随便點了個人:“王明禮你過來,看看我倆誰高。”

王明禮:“???”

這是在抽什麽風?

但還是仔細看了看:“你高,你比杜子建高半個手指頭。”

他就說杜子建沒他高!

憋了一晚上的氣總算順了不少,岑景淮哼笑一聲。丢下一臉懵逼的杜子建,施施然回了自己座位。

二班同學:“???”

這是在幹什麽?男生該死的勝負欲嗎?不懂不懂。

岑景淮也沒打算讓他們懂,他和季嶼的事兩個人知道就行了,讓他們多人知道幹什麽。尤其是那個杜子建……

想到這裏,岑景淮忍不住轉過頭,再次盯住了他。

雖然昨晚季嶼解釋清楚了,可他還是不爽。這個人憑什麽讓季嶼印象那麽深?自己都沒這待遇!

杜子建:“……”

杜子建:救命啊!

杜子建抱住瑟瑟發抖的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淮哥到底為什麽要一直看着他啊?他哪裏惹到他了他道歉還不行嗎?!

求求放過孩子吧。

淚.jpg。

岑景淮絲毫沒有自己吓到人的覺悟,不但如此,他甚至還想湊過去仔細研究演技杜子建的面相,看看他究竟哪裏有過人之處。

最後還是忍無可忍的任課老師救了杜子建。

“岑景淮!好好的你鬧什麽妖呢,給我去走廊上站着!”

出去就出去,岑景淮吊兒郎當地站起來,徑直往外走。反正後門上有小窗口,他一樣可以看杜子建。

杜子建:“???”

大哥我給你跪了還不行嗎?!

事實上不用他跪,一出門岑景淮就改了主意。多好的機會啊,為什麽要浪費在杜子建身上,有這個時間他當然是去看季嶼了!

岑景淮單手插兜,慢悠悠地晃到了一班的前門處。

彼時,季嶼剛睡了一覺,正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整理頭發。昨晚不僅岑景淮沒睡好,他也一樣。無他,第一次逃寝太興奮了,餘韻無窮,回味着回味着就失眠了,只好白天補。

季嶼扒了扒頭發,正想喝口水,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他下意識擡起眸,然後就在小窗口看到了岑景淮那張臉。

季嶼:“!!!”

季嶼震驚,比劃着做了個口型——你怎麽在這裏?

岑景淮指指他,又笑了笑,意思是來看你。

他有什麽好看的?季嶼急了,早上不是還想好好學習麽,站走廊裏怎麽學?

他張了張嘴,正想讓岑景淮趕緊回去,能聽一點是一點,頭頂陡然傳來一聲厲喝:“季嶼!”

季嶼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啊!”

“啊什麽啊?”物理老師板着一張臉,粗聲粗氣道,“我叫你好幾次了知不知道?”

物理老師是個古板的老學究,對季嶼這段時間的學習狀态早就不滿意了。一天天的,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看課外書,哪裏像個高三生。

偏偏他們班主任是個心腸軟的,非說季嶼之前太緊繃了,現在這樣放松挺好,讓他們不用多管。

物理老師只好忍着。

可是今天,物理老師實在忍不了了!

好個屁!

再這樣下去好好一個清北苗子就廢了!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季嶼:“說說吧,你剛剛在幹什麽?”

第一次被老師在課堂上點名批評,季嶼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就……走了一下神。”

走神?

呵,他信他個鬼!

物理老師冷笑,當他沒注意他的小動作呢。

物理老師把書往講桌上一拍,決定好好給季嶼個教訓,這孩子不管是不行了。

“以為我在講課就不知道是吧,”物理老師氣沖沖走下講臺,直奔前門而去,“我倒要看看外面有什麽東西勾得你神魂颠倒,連課都不聽了!”

說完,猛地拉開門。

岑景淮那張帥逼臉霎時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物理老師沉默了。

一班人也沉默了。

沉默是今早的一班。

一片尴尬的寂靜中,唯有岑景淮絲毫沒受到影響,他自然地擡起手打了聲招呼:“老師好,我是岑景淮,隔壁二班的。”

頓了頓,貼心地補充道:“那個勾得季嶼神魂颠倒的東西。”

物理老師:“???”

一班同學:“???”

一班同學:“!!!”

班級裏陡然爆發出一陣哄笑聲,吹口哨的、拍桌子的,動靜大得幾乎能掀翻天花板。

季嶼深深低下頭,耳根子一點一點紅了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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