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這聲遲到十年的告白, 到底還是跨越了兩輩子,傳到了該聽的人的耳朵裏。

原來他沒猜錯。

岑景淮喜歡他,真的喜歡他。

怪不得。

季嶼眸光顫動, 用手指細細描摹着他的臉部輪廓,眼圈倏地紅了。

怪不得上輩子出車禍時, 明明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是他、最危險的是他,活下來卻也是他。

是岑景淮,将生的希望留給了他。

“你……”季嶼吸了吸鼻子, 正沉浸在感動中不可自拔, 手上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

他低下頭, 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玩偶就已經被岑景淮生生用蠻力扯了過去。

“這什麽玩意?”岑景淮咬牙, 那模樣看起來恨不得把這條小魚生吃了。

萬萬沒想到, 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 下一步就是水到渠成的告白。他連怎麽說、在哪裏停頓都想好了, 卻被一條魚搶了先。

這上哪說理去?!

岑景淮微笑:“這破玩意誰送的?”

季嶼:“……”

啊這, 要不要說呢,就是你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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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嶼目光奇異地看着他, 沒吭聲。

岑景淮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了正宮的體面, 沒當場跟假想中的情敵開撕。只不過說出來的話怎麽聽怎麽帶着一股子茶味兒。

“掉色的玩偶也送得出手, ”他嗤了一聲,“随便在哪撿的吧?一點誠意都沒有。不像我, 要麽不送, 要麽就送精心訂制的。”

季嶼:“……”

啊這啊這, 還跟自己拉踩上了。

季嶼無奈,将小魚玩偶搶回來, 珍惜地摸了摸:“別瞎說,不是誰送的,這就是我自己的東西。”

岑景淮信他才有鬼。

毫不誇張地說,就他們的關系。季嶼有幾條內褲、都是什麽色的他都一清二楚。如果這條魚真是他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解釋就是,季嶼對他撒謊了。

好得很。

岑景淮冷笑,自己就稍微離開那麽一小會兒,家就被偷了。

“你不用瞞着。”岑景淮繼續微笑,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甚至主動戳了下小魚的尾巴。雖然表情很嫌棄就是了,“這種事我無所謂的,反正他們再怎麽都比不上我。”

季嶼猛點頭,順着毛捋:“是的是的。”

岑景淮:“他們能有我個子高?有我會翻牆?有我對你好?”他頓了頓,佯裝不經意道,“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

季嶼:“……”

說好的無所謂呢?

季嶼實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又不想他多想。幹脆釜底抽薪,直接換了話題。

他就近坐到花壇邊緣,借着伸出來的花枝遮擋住自己的半邊臉。醞釀片刻,方才忍着羞赧輕聲問道:“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岑景淮還在想着遠方的不知名偷家賊,聞言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什麽?”

季嶼抿了抿唇:“你說只和我……”剩下的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只能含糊道,“是什麽意思?”

這會兒已經七點多了,昏暗的路燈下,季嶼發紅的耳根子并不十分清晰,卻也能窺知一二。

岑景淮在他身邊坐下,将那個礙眼的玩偶往旁邊撥了撥,握住季嶼的一只手把玩,懶懶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季嶼将信将疑:“那我們也……”他頓了頓,聲音不自覺放低了,“也沒那什麽過啊。”

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岑景淮聞言,笑了:“誰說沒有?”

季嶼:“???”

季嶼:“!!!”

什麽?!

竟然真的親過嗎?

他怎麽不知道?!

季嶼努力回想,但一點印象沒有。要不是他确定自己腦袋好好的,甚至剛想起十多年前的事兒,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

“什麽時候有的?”季嶼顧不上害臊了,現在他只想把一切弄清楚。

岑景淮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季嶼忍不住催促道:“說啊。”

岑景淮啧了一聲,擡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季小嶼,你不覺得你有點過分嗎?”

“哪裏過分。”季嶼拍開他的手,不贊同地嘟囔了一句。

“初吻都記不住還不算過分?”

聞言,季嶼略略有些心虛。

他仔細打量着岑景淮的神色,見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不像是在亂講,登時迷糊了。

難不成這是重生後遺症?

上天給了他一個重新跟岑景淮的機會,相應的,也會收回他們之間相處的重要片段?

眼見自己越想越偏,就差往科幻上腦補了。季嶼忙搖搖頭,打斷了腦子裏的思緒。

“那你怎樣才會告訴我?”

這麽上道?

岑景淮輕笑,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意有所指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季嶼:“……”

就知道不會這麽簡單!

季嶼想了想,主動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而後眼巴巴地望向岑景淮。

岑景淮便宜照占,嘴上卻是不松口:“就這?”

這還不夠嗎?

季嶼想了想,為了一個答案,豁出去了。

他左右看看,見四下裏無人,伸手抱了抱岑景淮,在他耳畔小聲道:“行了嗎?”

季嶼不知道,老狗逼之所以叫老狗逼,精髓就在那個“狗”字上。

岑景淮被季嶼的主動弄得渾身飄飄然,看着他溫順的小模樣,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得寸進尺,更想欺負他了。

“我覺得不行。”

季嶼:“……”

還有完沒完了?!

季嶼往後退了退,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生氣了?

也是,剛表白第一天,以季嶼慢熱的性格,這進展确實有點快。

岑景淮反握住他的手,正想見好就收,衣擺處忽然傳來一股小小的拉力。

他低下頭。

季嶼握着他的衣角晃了晃,然後叫了一聲:“淮哥。”

頓了頓,又小聲道:“哥。”

沒人能抵擋季嶼的撒嬌公式,至少岑景淮不能。

他暗暗吸了口氣,強忍把他抱進懷裏揉揉的沖動,終于開了口:“你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

季嶼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有些不敢置信地重複道:“那時候?”

不對啊,那會兒他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給岑景淮補習,根本沒有條件、也沒有想法和他親密接觸啊。

季嶼将信将疑:“真的?”

難不成是他睡着後的事?

不對,季嶼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

就岑景淮這個騷包的性格,只會把他搖醒了直接親,壓根不會幹出偷親這種事。

“騙你做什麽。”想起當時的場景,岑景淮莞爾,沒再逗他,“還記那家小龍蝦店嗎?”

季嶼立馬點頭。

當然記得,那是他平生吃過的最好吃的小龍蝦,雖然有點辣。

“他們當時送了四罐啤酒,你自己喝了三罐。”

剩下的話不用再說,季嶼已然明白了。

接吻那事兒必然發生在他喝酒後。

季嶼悚然:“我……我喝醉了?”

岑景淮笑了:“你說呢。”

媽耶。

季嶼都不知道自己酒量那麽差。

只是……

他有些可惜地抿了下唇,第一次接吻呢,他居然什麽都不記得。

為什麽會親上、親了多久、事後又說了什麽,這一切的一切,他都一點記憶都沒有。

季嶼心裏有點遺憾,但更多的卻是松了口氣。

真好,沒有別人,也不存在會錯意。從始至終,岑景淮說的一直是自己。

“以後少在外面喝酒。”岑景淮屈指敲了下季嶼額頭,哼笑一聲,“不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季嶼捂住被敲的地方,下意識道:“你又不是別人。”

話音落下,他自己先愣住了。

原來那麽早的時候,他就已經全心全意地信任岑景淮了嗎?

所以才會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喝酒,而絲毫不擔心之後的事。

這句話着着實實取悅了岑景淮,他挑起季嶼的下巴,含笑看着他:“不是別人……那是什麽人?”

季嶼臉頰熱了熱,沒回答。

“問你呢,”岑景淮流氓似的頂了頂他的膝蓋,“怎麽不說話。”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的時候沒什麽,一旦攤開到明面上說就有些羞恥了。

季嶼別開眼不看他:“別鬧了。”

“誰跟你鬧了。”岑景淮臉龐壓低,呼吸輕輕撩過季嶼的唇,“怎麽,親過就算了,連個名分都不想給?”

季嶼心跳得厲害,下意識就要離他遠一點,後腰卻被緊緊按住,根本動彈不得:“那……”他垂下眼,“那又不是我主動的。”

“你不記得了怎麽知道不是你主動的?”

岑景淮眼含揶揄:“說不定就是你酒勁上頭,将我撲倒然後這樣那樣的呢。”

季嶼立馬反駁:“我才不會!”頓了頓,理直氣壯地加了一句,“反正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就是沒做過!

看着他略有些得意的表情,岑景淮一笑:“沒關系,我記得,可以随時帶你複習。”

季嶼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什麽複……”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吻住了。

季嶼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仿佛一道強大的電流順着脊椎一直向下,電得他渾身酥-麻,手腳發軟。

心髒咚咚咚的幾乎要跳出胸腔,季嶼重重喘了兩聲,下意識抓住了岑景淮的胳膊。

岑景淮低笑。

按住他的後腦,安撫地親了親他的唇角。而後含住他的唇瓣,細細地輾-轉-厮-磨。

舒服,很舒服。

季嶼心裏咕嚕咕嚕冒着泡,幾乎要溺死在他的溫柔裏。

“季老師,”岑景淮貼着他的嘴唇,啞聲道,“現在肯給名分了嗎?”

季嶼的大腦已經處于完全當機狀态,過了半晌才理解他的意思,含糊應了一聲。

“嗯是什麽意思?”岑景淮輕輕抓住他後腦的頭發,強迫他看向自己,“你不明說我怎麽知道。”

季嶼說:“給、給的。”

岑景淮笑了,将他額前的頭發撥到一邊,又問:“那我現在是什麽人?”

季嶼睫毛顫了顫,感受着他手心滾燙的熱度,那三個字忽然就不覺得難以啓齒了。

真好啊,他們沒有錯過,他也還好好活着。

季嶼擡眸,專注地看着眼前這個自己兩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喜歡的人,輕輕地、毫不遲疑道:“男朋友。”

“我的男朋友。”

“乖。”岑景淮喉結滾了滾,再不猶豫,低頭深深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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