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高考考了兩天, 雨就下了兩天。
最後一科英語考完的時候,饒是已經經歷過一次,季嶼仍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惆悵感。
自己的第二次高中生涯就這麽結束了啊。
他轉頭看向窗外。
雨幕連綿, 整座學校都籠罩在淡淡的水汽中。像是要沖刷掉所有燥熱,還考生們一個清涼的暑假。
板着臉的監考老師從講臺上下來, 一張張收走考卷。
與此同時,離場鈴響起。季嶼回過神,将桌子上的紙筆放進書包, 最後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呆了兩天的教室, 大步踏出了考場。
走廊裏熙熙攘攘, 全是考生。有的臉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一看就知道考得不錯;有的如喪考批, 腦袋都要耷拉到腳面了;還有的滿不在意, 顯然并不把這場考試當回事。
衆生百态, 不外如是。
季嶼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像是平靜, 又像是飄乎乎的落不到實處。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将書包抱到胸前, 剛要撐開傘,頭頂忽然罩下一大片陰影。
季嶼擡眸, 就見岑景淮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身側, 正舉着雨傘笑吟吟看着他。
“發什麽呆呢,老遠就瞅見你了。”
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瞬間被填滿, 季嶼這才發現,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 岑景淮已經變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許是心境變了,也許是徹底放松了。季嶼沖他笑笑, 罕見地皮了一把:“等你啊。”
哇哦。
岑景淮有些不可思議地挑挑眉,他男朋友今天這麽主動嗎?
作為一個優秀的另一半,他能怎麽辦?當然是滿足他啊。
岑景淮攬着季嶼走進雨幕中,将大半傘面都傾斜到他那邊,聲音低沉含着笑意:“故意撩我?”
“誰撩了,”季嶼裝傻不承認,“我是實話實說。”
“懂了,”岑景淮一反常态地沒有打蛇随棍上,點頭道,“實在。”
季嶼總覺得他的表情怪怪的,可一時之間又品不出個所以然來。遲疑幾秒鐘,到底還是“嗯”了一聲。
反正這個詞幹巴巴的,就算他想借題發揮也發揮不什麽來。
季嶼太低估岑景淮了。
只要他想,哪裏都是他的舞臺。
“保持住,”岑景淮輕笑,側頭附在季嶼耳畔,“今晚別忍着,讓我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實在。”
他故意咬重了“實在”這兩個字的讀音,合着臉上那抹輕佻的笑,饒是沒有明示,季嶼也一下反應過來了。
靠!
季嶼的臉瞬間紅了:“你!才剛從考場出來!”
除了像自己一樣重生有把握的,這個時候惦記的難道不應該是高考成績嗎?這人為什麽還有心思想那種事啊?!
等等,高考!
知道岑景淮不是敏感人,季嶼想到就直接問了:“你考得怎麽樣?”
“你說呢?”岑景淮聲音懶懶,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考場得意,所以情場也想得意一下。就是不知道某些人給不給機會了。”
某些人季嶼:“……”
大庭廣衆讨論這種事真的好嗎?!
季嶼耳根如火燒,快走兩步想要甩開他,卻忘了這會兒還在下雨,瞬間就被雨澆了個透。他停下腳步正想折回來,腰間忽然一緊,緊接着整個人騰空而起。
季嶼驚呼一聲:“岑景淮!”
岑景淮将雨傘随意丢到一邊,大笑着将他抱了起來。
連串的雨珠子落下,浸透了他蓬松的發絲,完整地露出了那張鋒銳英俊的臉。季嶼望着他眉眼間的肆意和張揚,忽然就什麽都不想管了。
去他的別人的目光!
這輩子就這麽一次,陪他瘋一次怎麽了。
心裏瞬間豪情萬丈。
季嶼屁股挪了挪,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往他肩膀上一拍:“走起!”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口哨和起哄聲。
“牛逼啊兄弟!這臂力杠杠的!”
“靠靠靠,我怎麽沒想到還能這麽幹!來來來,我抱你試試!”
“滾犢子,我可不想屁股摔成八瓣!”
“不愧是重點高中的人,就是會玩。”
季嶼回頭,就見身後打鬧的打鬧,抱成一團的抱成一團。沒人多注意他們,大家全都抓緊青春的尾巴進行最後的狂歡。
真好啊。
都是他上輩子沒經歷過的。
季嶼忍不住笑了。
趁着拐彎的機會,親昵地用臉貼了貼岑景淮的頸窩。
回應他的是岑景淮一個安撫的拍拍:“晚上想吃什麽?”
季嶼想了想:“濕衣服貼在身上有點難受,回家點外賣吧。”
岑景淮說:“好。”
嘉禾高中離岑景淮家并不遠,不到半小時兩人便到了家。
季嶼一進門就直奔衣櫃而去,一邊找換洗衣服一邊道:“你點飯吧,我吃什麽都可以。”
岑景淮沒動,只斜斜地靠在櫃子上看着他。
季嶼原本是沒注意到的,奈何他看得實在太久了。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他身上,哪怕季嶼再遲鈍也發現了。
“怎麽了?”
岑景淮慢條斯理地把玩着手裏的手機,意有所指:“我也想洗。”
這人一天天的騷話數都數不過來,季嶼壓根沒把他在操場說的當回事兒。聞言怔了一下,以為他要用主衛:“行,那我去客衛。”
說完,拿着睡衣就要出去。
将将邁開腳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岑景淮心不在焉地道:“客衛壞了,不能用。”
季嶼:“?”
“沒有吧,”季嶼這會兒仍舊沒看出他的真正意圖,還在那認真回憶,“我之前看還是好的啊。”頓了頓,又道,“不然你先去,我等下洗也行。”
岑景淮心說誰特麽在乎什麽時候洗澡了,他在乎的是怎麽洗。
知道自己不直說這人永遠get不到,終于不再掩飾,上前一步拉住季嶼的手,輕聲道:“咱倆一起?”
季嶼愣了愣,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了。
紅色一點點在臉上蔓延,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房間裏空調開得很低,他卻覺得渾身都開始燥熱起來。
岑景淮擡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他的後頸,似安撫也似試探:“不樂意?”
早晚有這麽一遭,季嶼倒沒有不願意,只是——
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場景,他就覺得頭皮發麻。那個尺寸實在是有點駭人,真的能進去麽……?
季嶼張了張嘴,說了句什麽。聲音太小,跟蚊子哼哼沒什麽區別。
岑景淮有些沒聽清。
他再次上前一步,身體幾乎跟他貼在了一起:“嗯?”
“那、那個……”季嶼沒敢跟他對視,結結巴巴半晌才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套什麽的都沒有。”
逃避可恥但有用。
“誰說的。”岑景淮得意一笑,拉着他走到床頭,直接打開了櫃子。
登時,各種品牌顏色的安全套和潤滑劑齊刷刷映入眼簾,多的都能去開個展會了。
季嶼:“……”
季嶼整個人都麻了,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岑景淮:“你、你哪來這麽多?”
“買的啊。”岑景淮低笑,随便拿了兩樣,拉着他朝衛生間走去。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這是季嶼近一年時間季嶼時常鞭策他的話,他記得特別牢。
裝修簡約的衛生間裏幹幹淨淨,超大的浴缸旁放着一個花瓶,裏面插-着幾只嬌豔欲滴的玫瑰。
不知道阿姨從哪裏弄的。
“等下!”
季嶼扒着門框拽住了岑景淮。
岑景淮挑眉回過頭:“怎麽了?”
“那什麽……”季嶼踟蹰片刻,最後示弱般晃了晃他的手,小小聲,“你待會兒輕點。”
聽說挺疼的,他有點害怕。
難道他還能蠻幹不成。
岑景淮莞爾,那他成什麽人了。
岑景淮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當然。”
那就好。
岑景淮這人別的不說,說話還是算數的。
季嶼暗暗松了口氣,咬咬牙,正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衣服脫掉,省得自己臨了又退縮。
手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
岑景淮說:“我來。”
而後看着他的眼睛,一點點、慢條斯理地拉下了他的校服拉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