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句話
潤玉出征的前一天,立在璇玑宮外許久,終于邁出步子跨進宮中。
他眼見着青衣女子坐在鳳梅樹下,獨自飲酒。
尤似等着來客。
腳步一頓。
邝露卻側轉了頭,遠遠的瞧着他。
兩人遠隔數十步,卻似乎隔着萬裏星海。
終究還是她先起了身,對他行禮。
潤玉便也邁出步子,向她走來。
拂袖坐下時,邝露一揮袖化出了紅曲甘露。
素手攬瓷瓶,為他倒了酒。
潤玉也沒多說,擡手便飲下。
邝露淡笑:“若我下了毒,陛下豈不着了道?”
潤玉聽聞這話,不由一笑:“若你都要對本座下手,怕這九重天我真再信不得旁人了。”
邝露低眸,含笑微微搖頭:“邝露沒這福氣得陛下如此信任。”
潤玉看着杯中酒,微微愣神。
“陛下,明日便要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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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玉回了神:“是。”
邝露聽聞,微微嘆息:“陛下當真不值得啊。”
潤玉蹙眉:“萬事只我願或是不願,哪有值不值得。”
“我都知道了。”
隕丹入體,已與邝露血肉混合,不似之前的錦覓,吐不出,化不掉。即使夢坨經在手也取不出。可北方異族有一寶,名喚檀冢,可重新塑人血肉——潤玉想,就算這個法子兇險,他也要一試。
而此次出征,天帝親自領兵,一是為平叛亂,二就是為了這檀冢。
“陛下如此,是要将邝露當做一個笑話嗎?”邝露看着他。
潤玉與她對視,長袖中的手已緊握成拳,面上仍是淡然:“你以為——這是個笑話?”
邝露淡笑一聲:“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是——我才是。我才是這九重天最大的笑話。”
潤玉心中一緊,尤似被人在心上剜了一刀。
“同陛下這千千萬萬年,自欺欺人,傷累孽債,倒是我一個人入了戲,癡傻到如今地步,才幡然醒悟,放了一切——原想着,就這麽過去。可偏生,陛下覺得我可憐,廢了如此大的戾氣将我複活——”
邝露靜靜的看着他,淡然的如同對着一個陌生人:“陛下如此恩德,邝露應當感恩戴德。可邝露非但毫無此心,反而,覺得甚是疲憊厭倦——陛下以為,這到底是誰錯了?”
潤玉眸色一暗,眼角泛紅:“你覺得是我錯了?”
邝露聽到此話,突然勾起一抹笑,溫婉爾雅。
“不。誰都沒有錯。只不過是——”
許久,她沒有說話。
其實,邝露也不明白,為何落得這般地步。她只知陛下沒錯,不愛一個人,自然不需要對她負責。可是她也自認自己沒錯,愛一個人,不計得失不論後果。
二人将愛與不愛,演到骨子深處。誰都沒錯。
于是,她這般說道:“世事總是休,陛下,你也不必再回頭與我言和。”
言和,是兩個決絕之人才會有的,一如從前的旭鳳與錦覓。可自己與他,只不過是追随者與主上的關系。不是盟友,也絕非夫妻。
邝露起身,對他行禮:“夜深了,陛下,早些歇息。”
潤玉瞧着她的背影,只覺心如刀絞,可不知是舊傷複發,還是單單為她言語所傷。
突見她停住步子,回轉身子,對他一笑:“明日出征,還望陛下凱旋而歸——只不過,那檀冢,陛下還是毀了吧。能使人重生之器皿,自然算是邪物。難不成,陛下還不知道嗎?”
他自然知道,無論是那留住她三縷魂的引魂燈,再或是汲取他神力血肉重塑邝露的聚魂鼎,都是邪物。傷人心血,損人修為。
若是他清醒,或許早就毀了這些邪物。可如今,他将這些器皿,當做世上至寶。
這些,為的是誰?
求的是什麽?
我不過是将你留在我身邊,一如你曾經答應我的——這上神之路,你會永遠伴着我。
怎麽突然就變了?
你怎的就舍下了我?
或許他醉了酒,又或許是心上之上疼的他無法抑制,再或許是這長夜漫漫惹得他身如冰窖之中——
“邝露。”
邝露聽得這聲呼喚,回轉了身,只見那鳳梅樹下的白衣天君,被風卷起了長發衣擺。
寒風中,他紅着眼,戾氣深重如同煞神,緩緩向她而來。
“我只許你一句話——這上神漫漫長路,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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