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搞偷襲你玩不起
第37章 你搞偷襲你玩不起
虛驚一場,他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微微放了一些下去。
夜流筲舒了口氣,俊秀的臉上還剩着些驚魂未定,擡頭又看了一眼越卿,對方依舊是眉眼含笑,穩如老狗的模樣。
随即發現方才閃退之中兩人竟從肩并肩變成了胸膛貼胸膛,後腰被男人緊緊攬着,自己這樣踮着腳的模樣十分像依附在男人身上讨吻纏人的小脔寵。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夜流筲惡寒了一下抖落一身雞皮疙瘩,連忙轉身又變成肩并肩的姿勢。
同越卿同一視線,這才看清了這密道下面的天地是何等景象:
陰暗的燭光勉強能看清東西,這地下是一個巨大的墓穴,正中心放着一具小巧的孩童棺椁,裏面的屍身早已經不見。反而是四周的石牆上釘挂着許多腐爛的屍體,各個青面獠牙,口中含着一口烏黑色的氣體。
地面上除卻奢華的小棺椁外還有幾張擺放整齊的木板,上面躺着的幹屍沒有皮囊,肉像是被風幹了似的殷紅發黑,長長的獠牙和尖細的指甲能将銅板撕碎。
這些木板圍成一個圈,圈內是一汪潭水。洞口狹小不足以這些木板進出,木板又纏着許多幹枯的水草,想來這潭水是活的,用來輸送這些東西。
夜流筲心裏顫了顫,胃裏翻江倒海惡心的想吐,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倒是不怕這些,這些東西已經變成了猙獰鬼怪妖物,他只是第一眼覺得有些驚悚和惡心,不像外頭樹上挂着的新鮮活人,皮囊一張不剩,血淋淋的還像一塊肉糜一樣蠕動,那才是真真的可怕。
看了一圈,也沒發現這裏面除了幹屍外還存在別人,夜流筲問道:“他會不會是發覺我們來了提前跑路了?”
“先前倒是有可能,現在怕是不太行。”
“為什麽?”
夜流筲不解,屍魔比一般妖物厲害多了,譬如一般妖物還不敢動天子命官,可這屍魔就敢。
越卿眨了眨眼,微微低頭在耳旁輕聲道:“微臣昨晚和殷九挖墳的時候,不小心把這裏面逃生密道的機關鑿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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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筲:“……”
缺德的事情你真的是一件不落啊!
這進來的通道又窄又長,又全是堅固的石頭,屍魔沒有鬼魂那樣的穿牆術,自然要走通道。殷司空如果身體龐大一點,這麽長的通道,少說也要兩三天才能撞破從這裏擠出去。
難怪他們剛才進來的時候,開頭的暗道瞧着是人為鑿的,後面的四壁就較為整齊并且更加寬闊了。
估摸着這屍魔再撞個半天就能跑出去了。
夜流筲一時噎住,不知道該誇他歪打正着好,還是罵他缺大德好。
“原來是你搞得破壞,桀桀,很好,長得這麽好看,本王就封你們兩個做本王的大軍首領好了。”潭水咕嘟冒泡,男人尖細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八只巨大的蜘蛛腿随着說話聲先從潭中伸了出來,攀住平地一撐,将百年前作惡多端的江湖術士殷司空給托了起來。
他如今已是屍魔,渾身散發着一股腥臭作嘔屍體腐爛的難聞味道,整張臉都是青灰色的,眼窩深深凹陷,凸出兩個血紅的眼珠子。
殷司空當年被上官家家主扒皮剁碎扔在無妄山曝屍荒野,如今身上露出來的皮肉有多處縫合的黑線,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取而代之的是八條紫黑色的巨大蜘蛛腿。
屍魔站在那裏,光是猙獰可怖的外表,就足以吓死一群人。
夜流筲如臨大敵,因為他能從殷司空周深的死氣判斷出來,這只屍魔大概已經存活了至少五十年!
越卿還在說風涼話:“本官和陛下自然是好看的,殷兄長得不怎麽樣,眼光還是極好的。”
殷司空一愣,桀桀笑了起來,尖細的嗓子說出刺耳的話:“是啊,本王這雙手,可是剝過不少漂亮人的皮,你們兩誰先試試啊?”
越卿揉了揉耳朵:“本官以為人已經夠醜了,聽到殷兄聲音,才知道什麽是天外有天。”
夜流筲:“……”
這樣看來,越卿對他算好的了。
起碼從來沒陰陽怪氣過他。
越卿搖着扇子:“本王?殷兄小小一個屍魔,在妖魔界應當給人家提鞋都不配,自稱本王不太好吧。”
殷司空一頓猙獰,瞪着鮮紅的眼珠子道:“罵吧,死到臨頭強弩之末,本王就先拿你下手!”
他擡起一只比人好粗壯的蜘蛛腿,那腳末端陡然生出一根長刺。
“越卿小心!”夜流筲驚呼着提醒,驀地被越卿推到身後,懷裏塞進了一個火折子。
“無妨。”他還有閑心和夜流筲說話,“殷九既是跟了陛下,就勞煩陛下去找找七八歲孩童的屍體,将他燒了。”
“好,好。”夜流筲連連應下,咽着口水倒退貼到牆,見越卿臨危不亂的模樣,心裏也鎮定了幾分。
目光一一掃過牆上和潭水邊上擺放的屍體,總算是在地上那堆裏面前辨認出了一個身量瘦小,已經看不清原本容貌的幹屍。
夜流筲背貼着牆走了過去。
那邊越卿也和殷司空纏鬥起來。
雖然不是跳大神似的捉鬼,但和普通神仙打架倒也不太一樣。
越卿的扇子弧面上已經染了黑色的血,脆弱的折扇仿佛變成了削鐵如泥的快刀,他不主動出手,只等殷司空襲來才揮扇走位,輕而易舉便把人家的蜘蛛腿削下來兩根。
夜流筲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連忙收回了視線,專注于腳下,不一會就挪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殷九屍身受困于屍魔,便只能任由他差遣,縱然越卿護得了一時,也互不了一世,只要肉身存在,便一直會被殷司空使喚,這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毀去屍身,孑然一身。
蹲在糜爛的幹屍面前,他掩着鼻,在上官小兒子已經破爛不堪的名貴衣服上點起火,一下便把幹燥的屍體燒成了灰燼。
“住手!”殷司空突然大叫一聲,聲音振聾發聩,險些刺穿人的耳膜。
“你好大的膽子!敢燒了本王最信任的奴仆!”
夜流筲見殷司空和越卿纏鬥分身乏術,紅潤的薄唇輕啓,不滿怼道:“你活着不過是下九流的江湖騙子,死了也是妖魔界最低等的屍魔,傷天害理濫殺無辜,你算哪門子王?”
“你敢罵我?!”
“在朕面前你還不配自稱我。”
殷司空更加暴怒,整張臉都扭曲了,聲音有些變調,語無倫次地吼道:“朕?好,很好,既然你是皇帝,那本王先解決了你取而代之!”
他一邊放狠話,一邊狼狽避開越卿的逼近,氣急攻心,口中念念有詞。
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突然猛一睜開暴起的眼珠子,渾渾噩噩的爬了起來,瞳孔渙散的轉了轉,最後聽到“主人”的話,齊刷刷歪着軟趴趴的脖子盯着夜流筲。
殷司空桀桀笑了兩聲,“殺了這個皇帝!喝他的血你們就能不用再陷入沉睡,生出自己的靈智!”
“這些都被你煉制成了屍魔傀儡?!”夜流筲錯愕的瞪大眼珠。
他被這些毫無生氣的東西團團圍住,只因手上還有他們懼怕的火折子在,暫時不敢一擁而上将他分食。
殷司空眼中滿是瘋狂之色:“屍魔趕屍禦屍,上天既賜我重生為屍魔,便是要讓我率屍兵占領天下!死人太弱,不如變成無堅不摧的屍魔傀儡為我效力哈哈哈哈!”
越卿挑眉:“無堅不摧?”
他猛一甩出扇子,在半空中劃出條優美的弧線,将一只剛站起來的傀儡頭顱割下,剛好回旋了回去,穩穩落到手中。
男人啧啧稱嘆:“你這傀儡曬得有些幹了,太脆。”
夜流筲也神色複雜,屍魔雖然在人界令人聞風喪膽,可屍魔趕屍禦屍的能力只是因為屍魔如果生在妖魔界只能是一個趕屍匠罷了。只是好壞稱得上是個五十年小魔了,在人間作惡,自然比妖物鬼怪更狠厲難對付。
“你就繼續得意吧你,就是你心心挂念的人,可就要小命不保了!”殷司空鬥嘴鬥不過,只好惡狠狠地啐了越卿一口。
一聲令下,那些傀儡便又靠得近了些。
夜流筲拿着火折子,他們依舊不敢近身,越卿看了一眼,見小皇帝聰明的用火折子護身,便收回了心思,将全部目光放到了殷司空身上。
殷司空脖子一涼,被越卿砍掉半條蜘蛛腿的時候,趁他沒看見,陰鸷的在指尖凝聚空氣,微微發力朝夜流筲的膝彎打去。
夜流筲一心只防備着圍着他饞得流口水的傀儡,一時不備,膝彎被打中,失了重心跌進了寒冷刺骨的潭水裏。
“越——唔咕嚕咕嚕!”
嘴裏驟然被灌進幾口冷水,鼻腔也全是這難聞的水味,夜流筲扒拉了兩下,什麽都抓不住,身體在水中緩緩下沉,眯着眼睛也只看到了一片幽綠的水。
火折子從他手裏飄了出來,往上漂浮,他卻像塊沉重的石頭,逐漸沉至潭底。
他好像已經看到冥仙城的大門在朝他招手了。
不是吧,沒死在謀反逆賊刀下,沒被越卿坑死,沒被無妄山的鬼怪屍魔吃掉,最後竟然是淹死的!
殷司空你搞偷襲你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