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朕覺得愛卿怪怪的
第38章 朕覺得愛卿怪怪的
潭水被那屍魔泡過,冰冷中混着些黴味和腥臊氣。
夜流筲憋得臉色鐵青,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只是恍然之中眯開的眼睛看見一大串從嘴裏吐出來的氣泡,和上方似乎有什麽黑影将潭面罩住了一角。
他憑借本能搖着頭,意識逐漸渙散,手扯住潭底的水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它們扯斷卻依舊無濟于事。
空氣,他需要呼吸。
真的要憋死了!
嘴裏又灌進了兩大口水,夜流筲慌亂扒拉中也不知道抓到了什麽,眼前被水糊住不太看得清,也不管那是越卿還是殷司空,或者是為了吃他一起跳下來的屍魔傀儡,死死抓住對方的手臂。
臉色發白發青,求生意識讓他來不及思考,忙不疊的纏了上去,捏住對方的臉便把嘴遞了上去。
唇齒相貼,夜流筲咕咚一聲把方才喝進去的潭水咽了下去,趕緊從對方口中掠奪空氣,八爪魚的似的抱住男人。
呼——
才剛剛吸了兩口,那提供空氣的地方便退開了。
越卿沉靜着一張輕佻的臉,一向玩笑的墨色眼眸中一閃而過驚愕的神色,抿了抿唇,方才的觸感還停留在唇尖,這樣的接觸算不上厭惡,倒是有些……
越卿仔細想了想,想出一個比較貼切的詞來:有趣。
軟乎乎的,像醉春樓二十兩銀子一盤的嫩豆乳,嘬一口一彈一彈的。
“唔!唔咕嘟咕嘟咕嘟……”
夜流筲已經反應過來那是越卿,蹬了蹬腿,劃拉着雙手想說,救救朕,朕可以把皇位也給你,國庫鑰匙也給,給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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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個安靜祥和毫無危險,卻太過枯燥的冥仙城裏。
像是被束縛在囚籠裏,縱使給了無盡的歲月無盡的壽命和凡人夢寐以求的權利法術,卻哪裏都去不了,每日的消遣便是在城裏溜達,他已經這樣活了幾萬年了,每日都是一成不變,有批不完的冊子等他一一閱過,看着凡間的大小事件,羨慕極了。
那種日子實在不是人過的。
只是水中如何開得了口,張嘴只能又撐着喝了幾口水。
夜流筲越急就越是憋不住氣,徒勞的掙紮着了兩下,身上的力氣已經使不出來了。
已經快要失去希望下輩子繼續努力了,後腦驀地被一只手托住,對方吻了上來,張開嘴,渡過來一口氣。
越卿,朕下輩子也會記得謝謝你的,以後再也不罵你了。
夜流筲感動得不得了,抱住對方猛吸了幾口,還不忘給越卿自己留點,免得到時候他上去了越卿死了,那就不好了。
等夜流筲緩過來恢複清明,在水中睜開眼,猛一看見越卿近在咫尺的臉,對方眉眼含笑,眼眸裏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來,蠱惑着人心。
心髒猛的跳了兩下,一時間有些慌亂無措。
當唇瓣相撞已經不再是為了渡氣,那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個親吻了。
不不不,不能算不能算,朕現在把嘴收回來,到時候就難再湊上去了。
越卿肯定在想他東宮裏還藏着什麽寶貝,把它訛來才好。
夜流筲安撫完自己跳的有些快的心,心虛的睫羽顫了兩下,伸手指了指上面。
他不會水,還是要靠越卿帶他上去。
下一瞬,他便感受到了貼着自己的唇動了動,像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心裏暗道不好,這人又要開始作妖了。
果然,越卿突然抱着喃凮他往上游去,卻在嘴上開始掠奪夜流筲的空氣,交換了一個纏綿缱绻,幾乎令人窒息的吻。
“嘩啦——”
兩人雙雙浮出水面,也在浮出水面那一刻徹底分開。
夜流筲十分壞風景的狗刨似的劃拉了兩下攀住岸邊,撐起身子也不管這塊木板是哪個傀儡躺過的,癱在上面吐出幾口潭水,開始大口呼吸起來。
平坦的胸腹緊貼着濕漉漉的衣服,勾勒出窄細的腰線來,倒是沒有一般病體那般瘦精精的将肋骨都突出來。
皇室一脈向來對皇子要求嚴格,縱然夜流筲小時候生過許多病,平日裏一些能有的鍛煉還是在練的。
越卿毫不遮掩的上下看着,夜流筲喘了好久,才後知後覺這人暧昧不明的眼神,盯得他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撐着手連連後退拉開距離。
“陛下躲什麽,微臣又不是沒有見過。”他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什麽。
你見過什麽?不就見過朕這張臉!
夜流筲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将緊貼着的衣服拍開,轉移話題道:“屍魔呢?”
越卿跟着站了起來,“陛下不該先問問微臣有沒有受傷?”
“那你受傷了嗎?”
“陛下真關心微臣,微臣好生感動。”
夜流筲暗暗翻了個白眼:“……屍魔呢?”
他四周環顧了一眼,沒看到殷司空的影子,只看到了散落一地的一段一段的蜘蛛腿和橫七豎八的屍魔傀儡。
這要是被殷司空跑了,只怕是再難抓到了,他們總不能這輩子都住在懷德縣蹲守。
“在門後。”
夜流筲狐疑的看了眼越卿,這人怪怪的,該不會是真的越卿被殷司空殺了,這人是屍魔假扮的吧。
一邊往石門的方向走,一邊警惕着奇奇怪怪的越卿。
夜流筲繞到石門後頭,目瞪口呆得瞧見殷司空被一段長綢五花大綁着拴在那兩門釘入石牆的鋼針上。
殷司空的八條蜘蛛腿只剩下兩條還留着,嘴裏塞了塊絹布,支支吾吾口齒不清,但能從對方兇惡的眼神上看得出,他應該是在罵越卿。
作惡多端的棘手屍魔,就這樣被越卿制服了?!
夜流筲一臉不可思議,驚喜不已,“越卿,你好厲害!”
禦史大人說的沒錯,愛卿是有點神秘色彩在身上的。
越卿笑意更濃,握着夜流筲的手腕站的遠了些,在小皇帝疑惑的目光下從濕淋淋的袖子裏掏出一把将棋子和一個彈弓。
“這是做什麽?”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偷襲人自然是要遭報應的。”
夜流筲明白了,剛才殷司空偷襲他,越卿要他用這些棋子彈回去還!
正合我意!沒有人比愛卿更貼心了!
在心裏誇了越卿一句,夜流筲躍躍欲試的搓了搓手,解氣的瞄準了殷司空光禿禿的腦門,将棋子彈了出去。
“唔!嗚嗚唔唔唔!”
普通棋子本對堅硬無比的屍魔造成不了多大傷害,但殷司空卻像是要死了一樣猛烈掙紮起來。
越卿冷冷的看着他痛苦的模樣,勾起唇角,笑意更濃,從身後圈住了夜流筲。
夜流筲脊背一僵,雙手已經被人握住,男人将下巴擱到他的肩上,呼吸平靜的帶着他又“報複”了一次。
這姿勢太過暧昧,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潭底的呼吸交纏,臉騰地紅了上來。
又一顆棋子打到殷司空身上,聽力極好的屍魔簡直想罵娘,奈何嘴裏的絹布像是把舌頭黏住了一樣,嘴都張不開。
接連被打了好幾下,這棋子也不知道有什麽魔力,打起魔來要命的疼。
殷司空狠了狠心用利齒把舌頭咬斷了半截,連帶着那塊絹布一起咽了下去,開口就吼罵道:“你們兩個不要臉的狗男男,敢拿本王調情,本王一定要把你們碎屍萬段!”
“殷兄還是顧好自己吧。”越卿把這夜流筲的手,将一顆黑子彈了出去。
殷司空猙獰的詛咒完,猛的爆體了。
從惡臭的屍塊中飄出一縷昏暗的黑氣,恰好被那黑子打中,頓時化作了幾粒塵埃。
随着屍魔徹底灰飛煙滅,地上躺着的屍魔傀儡也全化作飛灰散得一幹二淨。
夜流筲一邊驚訝的睜大眼睛,一邊又因為殷司空最後的詛咒耿耿于懷。
狗男男調情?
越卿确實挺狗的……但是調情調情……
夜流筲又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近乎窒息的吻,猛的甩了甩頭。
不對不對不對,越卿又不喜歡男人,只是愛耍人玩而已,從一開始就各種打擦邊球,笑眯眯的只是想看他窘迫跳腳的模樣罷了,調個鬼的情!
完了,朕肯定是被這該死的屍魔下了降頭!對,殷司空生前是個江湖術士,是懂這些的!
夜流筲惡寒的抖了抖,咬了咬牙,心裏已經把殷司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
該死的屍魔偷襲人,那潭水肯定不幹淨,搞得他都神經兮兮的了。
“越卿,我們走吧。”夜流筲故作鎮定,粗着嗓子開口,大搖大擺的先走在了前面。
随即想到外面那一排血人還挂着,心裏惡寒,剛剛的別扭不自在消散了不少,連忙殷勤的回頭把越卿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腆着笑臉:“咱們還是一起吧。”
*
天蒙蒙亮,夜流筲趁着越卿燒火烤衣服的同時,忍着驚悚找了個地方把樹上的血人埋了,衣服也差不多烤幹了,才心情大好的下山。
無妄山上空已經沒了黑氣環繞,來了一對喜鵲停在樹梢上叫喚了幾聲,增添了許多生機,遠遠還能瞧見懷德縣那邊的零星燈火。
越卿想着之前吩咐殷九做的事情,愉悅的表情都寫在了臉上,走起路來都腳下生風,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風。
夜流筲興高采烈的走到兩人之前停放馬車地方,笑容僵在臉上,愣住了。
他們的馬車不知道被哪個缺德鬼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