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波起
風波起
晨起天色就不太好，這會兒陰雲過來，冷風一起，雨就飄下來了。
蕭家的客廳裏溫暖如春，氣氛卻如同外面的嚴冬，下人們垂着腦袋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蕭廷戎還在試圖說服秦肇。
“沈家破産，沈琮染上毒|瘾不知所蹤，郁家動作能那麽快，明眼人都知道裏頭有貓膩。”
“如今郁家走這麽一步，大家也都算是心知肚明，雖然手段髒了一些，但郁邵岑确實有些本事。”
也好意思說別人手段髒，秦肇面上不屑：“怎麽，難不成你有那個渠道，也想沾點不該沾的東西？”
“話不用說得這麽難聽。”蕭廷戎說，“違|法|犯|罪的事情老頭子我還是知道碰不得的。”
這點秦肇當然清楚，這老東西當初可是費盡心思洗白蕭家，不可能在這節骨眼上犯錯。
“前些年，郁家的制藥産業被曝出進行非|法|人體|實驗，雖然沒有大範圍傳播，消息很快就被壓下去了，但還是有不少知情人。”
蕭廷戎示意管家拿來一份文件遞給秦肇。
秦肇想了會兒，伸手接了過去翻看起來。
“聽說你們家那小孩之前差點被人綁架，你最近也在查郁家，這其中的關竅不用我多說。”
蕭廷戎：“既然都是要對付郁家，為什麽我們不聯手？你能查出郁家的秘密，我能得到好處，一舉兩得有何不好。”
秦肇看完文件，随手丢在面前的茶幾上，坐沒個坐樣，無所謂道：“那又怎樣，我為什麽一定要和你合作呢？”
秦肇油鹽不進，蕭廷戎逐漸沒了耐心，臉色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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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管家突然彎腰對他道：“老爺，少爺回來了。”
聞言，蕭廷戎立馬皺眉，睨了一眼對面的秦肇，不悅道：“他這時候回來做什麽？”
窗外細雨霏霏，似煙似霧，透過窗玻璃有些朦胧的美感。
院子裏，紀觀瀾打頭，蕭殊昀和林碩跟在他身側，楊山和王小利殿後，幾人一起走了進來。
秦肇坐在大廳裏，看着紀觀瀾帶着人氣勢洶洶又淡定地穿過院子，氣質泠然地自雨幕中大步朝他而來。
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出來——這小東西真是長大了，越來越有範了。
視線落在紀觀瀾身上的大衣上，秦肇微微挑眉，下次得告誡這小東西，氣勢不是靠衣服撐起來的。
外面那麽冷，想要氣勢也不能只要風度不要溫度。
秦肇正琢磨着回去怎麽教育小孩，外頭幾人已經不顧管家的阻攔進門了。
蕭廷戎不滿地瞪了蕭殊昀一眼，到底是兒子，沒在人前多說什麽，轉而把視線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認出了紀觀瀾就是秦肇帶在身邊的小孩，語氣涼涼道：“現在的小孩都這麽沒有規矩？”
紀觀瀾毫不客氣地反擊：“現在的老人家也這麽沒有規矩，都喜歡為老不尊？請人上門做客都直接用強的？”
他一連串輸出，連眼神都沒有分給蕭廷戎一個，直接在秦肇身邊坐下。
蕭廷戎何曾被小輩這樣對待過，當即被氣得哽住了。
紀觀瀾眼裏這會兒只有秦肇，他坐下後上上下下看了秦肇好一會兒。
秦肇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忍不住問他：“你看什麽呢？”
“他們沒為難你吧？”
原來是擔心這個，秦肇失笑：“放心，沒人能把我怎麽樣。”
紀觀瀾斜眼瞧他，語氣幽幽：“沒人能把你怎麽樣你會被帶到這裏來？”
秦肇聽出來了，他家這只小狐貍是不開心了。
旁若無人地捏了捏紀觀瀾的臉頰，秦肇哄他：“回家再和你說。”
“嗯。”紀觀瀾敷衍地給了秦肇一個鼻音，暫時接受了他的說辭。
從沒有人敢當着蕭廷戎的面這麽放肆，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把茶盞重重地放在茶幾上！
紀觀瀾輕飄飄地掃了蕭廷戎一眼，在他準備開口之前先問秦肇：“事情談完了，該回家了吧？”
不等秦肇回答，紀觀瀾拿出手機說：“我從封家帶了人過來，想走沒人敢攔。”
打個招呼，扭轉局面分分鐘的事情，到時候誰威脅誰就說不定了。
紀觀瀾可不相信蕭殊昀的一面之詞，和封家借來的保镖會合之後才趕來了蕭家。
如今那些人都在外面候着，只要他一聲令下，蕭廷戎就算不想放人也得放。
放眼整個榕城，想和封家硬碰硬，不管是哪個家族，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小狐貍的做派竟是比蕭廷戎還要放肆。
秦肇沒有斥責紀觀瀾大膽的舉動，甚至笑出聲，不吝啬地贊揚：“學得不錯！”
林碩和王小利他們站在一側，心裏也是忍不住點頭，給紀觀瀾豎大拇指，還得是小紀速度快，立馬就搬來了救兵，還是個無人能撼動的大靠山。
蕭家自然是沒有那個本事和封家硬碰硬。
蕭廷戎想發作的話全都憋住了，臉色鐵青，自從紀觀瀾進門，就沒有給他大放厥詞的機會。
這會兒他神情陰鸷地盯着紀觀瀾，終于有些回過味來，不得不在心裏承認小看了這個小年輕。
氣氛僵住，活火山處于臨界點，要爆不爆的。
這當口，一直沒開口的蕭殊昀像是突然沒了眼色，對着秦肇叫了一聲“大哥”。
一個稱呼直接将戰火點燃！
蕭廷戎的怒火蹭地燒了起來，眉毛倒豎，破口大罵：“哪裏來的大哥！我們蕭家什麽時候有過這種吃裏扒外，恩将仇報的東西！”
蕭殊昀臉色平靜，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秦肇先一步冷笑着提醒蕭廷戎：“您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要我給您回憶一下嗎？”
蕭廷戎怒上心頭，無差別攻擊，朝秦肇怒吼：“你閉嘴！”
紀觀瀾神色不虞，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這些老頭怎麽都這麽沒有素質。
之前見過的賀老爺子也是這麽個做派，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蕭家這位竟是也絲毫不遜色。
難怪當初賀瓊說蕭家也是一灘難淌的渾水。
有蕭廷戎在，家宅安寧恐怕都是一種奢望。
蕭廷戎一通火氣發完，自個兒累得直喘氣。
管家見狀，趕緊上前給他順氣，嘴裏說着好話勸他消氣，身體要緊。
蕭殊昀冷靜地看着這一幕，一臉平靜地繼續火上澆油，“既然您還是這麽不待見大哥，那今天我們不妨把話直接說開。”
“瞞了這麽多年，您也該知道真相了，我不是您的親生兒子。”
蕭殊昀就這麽平靜地投下了一枚重彈！
頓時，客廳裏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他身上，眼裏全都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管家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叫傭人去拿速效救心丸過來給老爺。
他一邊安撫蕭廷戎，一邊焦急地勸着蕭殊昀：“少爺您可千萬不要說氣話啊，您怎麽可能不是老爺的親生孩子呢？”
“好啊，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培養你，如今你不僅要為了一個外人和我唱反調，還要和我斷絕關系？！”
蕭廷戎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此刻的他和管家的想法一樣，只當是蕭殊昀不滿他對秦肇的态度在說氣話，嘴裏還不停地叫嚷着教訓蕭殊昀：“行啊，你說不是我的親兒子，我看沒有蕭家，你以後拿什麽立足！”
蕭殊昀冷眼看着蕭廷戎跳腳，臉上的表情從進門起就沒有變過。
他将手裏帶來的文件遞過去，淡聲道：“是真是假，您看過就知道了。”
“什麽？你還想拿什麽來糊弄我！”蕭廷戎說着，一把搶過蕭殊昀手裏的文件。
一旁的管家看清文件上寫着的“親子鑒定報告”後，臉色出現裂痕，預感接下來的場面可能會不受控制。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麽東西……這是什麽？”蕭廷戎翻看着文件，嘴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看到最後，眼裏只剩不可思議。
半晌，他一把将手裏的報告扔了出去，睜大眼不可置信地伸手指着蕭殊昀，大聲質問：“你這個逆子！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僞造親子鑒定來否認我和你的親子關系！好好，既然你這麽不願意做我蕭家人，那我今天就如——”
“如你所願”四個字還沒說完，蕭殊昀打斷他：“文件是真的，您不相信的話，可以現在立刻聯系您信得過的醫生過來采樣重新檢測。”
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沒有一絲撒謊的痕跡，平靜到令人心驚。
蕭廷戎指着蕭殊昀的手指逐漸有些顫抖，嘴裏“你，你”說了半天，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蕭殊昀無視所有人的震驚，淡漠地開口，将他的母親當初是怎麽買通關系僞造了親子鑒定，聯合蕭家的傭人一起騙過蕭廷戎，将他送進蕭家，讓蕭廷戎撫養他長大的事情透了個底。
蕭廷戎氣得直哆嗦，聽着蕭殊昀将真相一一抖落在他面前，一口氣沒提上來，昏了過去！
大廳裏頓時亂作一團。
早就成透明人的紀觀瀾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
突然想到這時候封星然竟然沒在，按小少爺愛看熱鬧的性子，絕對愛看這種好戲。
紀觀瀾眼睛睜得大大的，就怕錯過一絲細節。一邊看一邊在心裏盤算，等回去了一定要給封星然和賀瓊分享這個驚天大瓜！
這種大家族裏的腌臜事多的是，如今發生在蕭家也算不得多意外。
秦肇在最初的震驚完之後，更樂于看紀觀瀾在一旁看戲時露出的各種生動的小表情。
要不是時機不恰當，他都想拿出手機給他都拍下來。
蕭家一團亂，自然是沒有人再去管秦肇幾人怎麽樣。
管家忙着打120找醫生來看蕭廷戎，蕭殊昀沒去那邊湊熱鬧，客氣地将秦肇幾人送了出去，冷淡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松動，瞧着和緩了很多。
“讓你們看笑話了，過幾天我會親自上門道歉。”
出門後，先将封家的保镖安排好，看着他們都離開後，秦肇幾人也沒有多待，上車回了家。
到家和黎叔報完平安，只剩下紀觀瀾和秦肇兩人時，小狐貍終于忍不住，語氣酸酸道：“蕭殊昀對你這個大哥可真好啊。”
說是幫忙還真毫不含糊，連自個兒的身世都那麽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轉移蕭廷戎的視線。
秦肇笑着捏紀觀瀾的臉頰：“想知道什麽，都告訴你。”
“……會不會提起你以前的傷心事？”紀觀瀾擔心道，他多少從黎叔他們難看的臉色中感受到當初肯定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都過去了，沒什麽不能說出口的。”秦肇神色不變，并不避諱這些。
紀觀瀾點頭：“那你說吧，我聽着。”
秦肇思索道：“事情有點多，從哪裏開始講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