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可以

18   可以

◎“我需要遞交結婚申請。”◎

“具體什麽時間？”

喻羨腦袋微微撇了個弧度，試探說：“現在……不行嘛？”

“不行。”穆執遠輕叩方向盤，“我需要遞交結婚申請。”

喻羨心情和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确定穆執遠徹底說完才松口氣。

沒有被拒絕。

“沒關系！”他斬釘截鐵道，“我也沒有很着急啦。”

喻羨想了想，邊後退邊綻放出很大的笑容，帶起一團超大的白氣。

“這樣吧，我每天來問你一遍‘申請通過沒有？’這句，到時候……”

“你再和我結婚。”

喻羨說完笑着揮手和穆執遠道別。

穆執遠無緣由皺了下眉，好似終于聽到背後傳來的催促鳴笛聲。

他的車窗升起，車子也重新開始行駛。

喻羨目送車子消失在視野裏面，才如夢初醒地晃晃腦袋。

“天吶，不是在做夢？”

喻羨回家途中接到家裏面的電話，是葉婉心打來的。

“寶寶，在哪裏呀，吃飯了沒？”

喻羨：“還在學校哦，過會兒就吃。”

出租屋樓下新開了家炸雞店，小半個月了，喻羨路過都沒有買。

畢竟他是要上臺的，就算當初不唱，那也是要上去露臉的。

絕對不能醜！

“那要不要回家來吃？”葉婉心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喻羨聽出來，“可我現在回家有點久。”

“沒關系，家裏面還沒有開始做菜，我正好讓阿姨準備你愛吃的。”

“那好叭。”喻羨答應，默默在心中和炸雞說拜拜，阿姨做的菜也很美味。

“是有什麽事情嗎？”挂斷前喻羨問。

葉婉心語氣中的心虛更明顯了，能聽出來很明顯的尴尬：“寶寶是這樣的，晚上還會有個人來家裏一起吃。”

“誰呀？”

“嗯……你回來就知道了。”

那頭含糊其辭，喻羨問不出來什麽，只能有些雲裏霧裏地挂斷電話。

思忖後也沒有很合适的拒絕理由，還是決定回去。

喻羨回到喻家住宅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

住宅外，前兩天晚會的布置已經拆掉。

恢複成大片開闊的綠地花園。

白天這邊的光景好，葉婉心喜歡約朋友在陽光房打麻将，平常出來看的時候卻少，畢竟在屋內也能看。

夜晚即便有路燈，因為各種綠葉藤蔓纏繞，也讓人感覺不亮堂。更沒人來。

經過陽光房便能到住宅大門。

“喻羨。”

陽光房附近，喻羨突然聽到喊自己名字的聲音。

他回頭去看，只能依稀看見一個人影，看不清具體是誰。

“是我，媽媽。”葉婉心喊。

喻羨才将女聲和葉婉心平常的聲音對上，他走過去。

葉婉心的聲音比平常壓得要低沉一些，稱呼也變了，打電話和發消息時，喊的都不是大名。

他走到玻璃房內，裏面較外面亮堂些，展架下布置着深藍色的裝飾燈帶。

能夠模模糊糊看清葉婉心在哪。

朝着她的方位，喻羨等了會兒，她卻沒立刻說話。

反而在昏暗的光線下做了個手語。

手語這門語言，喻羨已經掌握得還不錯，他辨認出是葉婉心在問他。

【我是誰？】

喻羨對這個問題略微猶豫了下，心裏面的古怪愈發強烈，還聯想到葉燃和他說的話。

但喻羨還是說：“媽媽。“

葉婉心短暫垂下手，又做了個喻羨從來沒有見過的手勢。

他盯了好一會兒，葉婉心見他沒反應，又重複一遍。

再是十幾秒長久的沉默後，葉婉心嘆氣。

“我剛才做的，是你的小名，不是網上傳統流通的手語，是你和我一起設計的，你爸爸和哥哥都不知道的小名。”

葉婉心這次嘆氣卻是笑着的，她篤定說：“你不是我的孩子。”

“他不會彈鋼琴。”她說，“可你彈得很好。”

喻羨泛白的指尖驟然松了些，垂眸看葉婉心。

“別緊張。”葉婉心寬慰一句，才繼續說，“他們都還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麽嗎？”

喻羨便搖搖頭。

“他們不了解，不知道我是不是送他學過鋼琴，我的确給他報名過，但是他并沒有堅持下來。”

“喻彬曾經指責過我對他不公平，說我将大部分的精力和時間花在他身上，可是他只會不滿，依舊不喜歡弟弟。可是現在情況變了，你來了之後，他們突然都看到你了，說來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是。”

葉婉心慢慢說着，思緒也跟着回憶起從前，她只會對那時的喻羨好，但其實沒有太多溝通交流，孩子和她說想進娛樂圈時，她也無法理解。

“所以我非常感謝你。”

喻羨沉默幾秒，他突然想到書裏面炮灰的結局。

“不用的……我也是他，他值得被期待。”

他現在走的路，也是曾經喻羨的延續，出租屋就是反抗的證明。

萬事開頭難，他走的是第一步。

“我只是和他一起，将他想走的路走下去。”

不會嫁給主角攻做工具人，不會被囚禁在方寸天地。

現在的舞臺是劇院，以後可以是livehouse，再到千人體育場，萬人體育館。

葉婉心在昏暗的光線下，快速擡手抹了下眼。

“但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今天讓你回家其實是彬彬想讓你見一個人。”

葉婉心頓了下，才說：“一個道士。”

喻羨瞬間想起葉燃和他說過的道士。

“那道士和我們說過很荒唐的預言……但是現在成真了。”葉婉心的話戛然而止。

外面傳來走動的腳步聲。

喻羨和葉婉心一塊往視野盲區站，站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走來的人。

道士須發皆白，也是個老爺爺，但是整體氣質完全沒有喻羨在醫院見到的胡主任那樣和藹，有些神神叨叨。

“小喻，你們家的地段是不錯的……臨湖按理說生財，但你們的這個湖是不流動的，東面又建起了更高的樓，遮了你們家的財路，所以啊，得破局。”

喻羨聽得半懂不懂，喻家是有個湖，每天有人打理，水非常清澈，看着就是活水，為什麽說不流動？

而且喻羨今天過來，也沒有看見高樓。

“嗯、是要疏通湖水的意思嗎？”

道士突然笑起來：“當然不是，源頭是被股外來之氣堵住了，這股氣要疏通，先讓我見見你家的所有人吧，看看根源出在哪裏。”

“沒問題。”喻彬點頭，轉身問保姆葉婉心去了哪。

“其實按照你的說法，啞巴突然開口，便是非常大的預兆啊……”

他們說着說着就走遠了，後面的話喻羨沒有聽到。

反正就是在說他，說得貌似也沒錯。

“夫人，夫人？”保姆按照喻彬的吩咐開始找起葉婉心。

兩人又安靜了會兒，直到保姆走遠，葉婉心愁眉不展。

“怎麽辦？我看你和那道士就不能見面，你現在走，我給你找個理由應付過去。”

躲不了一時，躲不了永遠，喻羨腦子裏面過着剛才的對話。

“沒關系，我繼續做啞巴就好啦。”

葉婉心被這話驚得待在原地，不确定問：“這樣有用嗎？”

“如果一切都正常，就不能将事情變壞的結果甩在我頭上的。”喻羨說。

葉婉心想了會兒，依舊眉頭緊鎖：“但現在外界對你的舞臺關注度很高。”

基本上只有看到熱搜的，都知道喻羨會說話了。

“不會很多。”喻羨篤定，“低調一段時間就不會有人記得了。”

他可能會被一群人瘋狂營銷，畢竟噱頭确實足。

但是随着時間的延長，就不會被記得了。

“還有學校的事情。”喻羨慢慢補充，“應該怎麽做，我也想好了。”

“在說處理方法之前，有一個是好消息的前提我得先說，其實我文化課也是不錯的～”

葉婉心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有些緊張地問：“要做什麽？”

“我準備退學。”喻羨的語氣和黑夜一樣平靜。

“網上的消息你都看到了？”葉婉心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抖，她下午和喻羨打電話便有試探的意味。

但是喻羨的語氣很正常，太正常了，以至于讓她産生喻羨沒有看到的錯覺。

“看到了。”喻羨歪了下腦袋，“挨罵還挺正常的，确實是做錯了。”

本來還不知道的，但是鄭柏羽想要遮掩什麽的樣子太明顯了。

沒費什麽功夫就能猜到是因為什麽事情。

葉婉心看着眼前的喻羨，突然便想到“少年得志大不幸”。

“那也不可能是你的錯，是我給你定下的路。”葉婉心嘆口氣。

“就我身邊聽說的很多例子，都是走藝術比傳統高考就業的選擇更廣。”

“你大概不了解，我簡單與你說下。”

葉婉心自己是文學類的專業，讓孩子走完全不合适他的藝術類專業，反而是受了京市其他家族的影響。

喻建國本身是有暴發戶的性質，煤礦起家，和她結婚才慢慢在京市發展起來。

讓喻羨走這條路，也有更好與其他家族交際的意思。

後面因為分家等原因，總歸是沒落許多，京市的公司根本是入不敷出，在煤礦生意下才支撐住。

現在被喻彬單獨接手，他也發現公司根本不賺錢，但讓他管了公司，并沒有立刻讓他接觸更核心的資源。

喻彬是有些不滿。

“我和建國是準備在你大學畢業之後再分配的。”

到時候喻羨有了穩定的工作，有了資産之後各自考慮成家，喻家也在京市發展穩固。

喻羨抿唇，看着葉婉心，所以眼前的母親确實沒想到喻彬的那些不滿，催生出他要推喻羨出去聯姻的想法。

對喻彬來說那樣确實不錯，喻羨不能再和他争家産，還能與傅仁的集團合作。

葉婉心全部說完，有點期盼地等待喻羨回答。

她多方暗示喻羨順利畢業之後可以有穩定的工作，體面自由的生活，還有股份帶來的大量金錢，當然是希望喻羨不要堅持退學想法。

“嗯……我明白啦。”喻羨笑，有些像夜半的昙花，只盛開瞬間。

“但我還是準備退學呢。”他略低下頭，堅持自己的想法。

“你忘了嘛，喻羨的夢想是進娛樂圈，那是會把人的從前翻得一幹二淨的地方，帶着這個黑料我走不遠的。”

葉婉心聽罷一愣，立刻自責起自己來。

她竟然沒有考慮到。

“好，聽你的。”她說，“除了生活費，家裏面如果還有能幫上忙的盡管說。”

喻羨笑笑，豎起一根食指在唇前立了個噤聲的動作。

“媽媽幫我保密就好。”

他現在又變回啞巴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