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鐘複行一句話給方野整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病來如山倒,即使是普通的發燒感冒也能把一個健康的人的精氣兒神完全奪走。
平時看慣了鐘複行溫和中總透着狡黠的表情,再看這張白沉沉的病态臉,着實鬧心。
但方野也不慣着他,從客廳拉來個椅子,大馬金刀往鐘複行床邊一坐,嘴上半刻不停地開始抱怨:
“你可以啊!啊?一個電話把我叫過來,自己躺床上呼呼大睡,這個家裏到底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
“我飯做好都快喂嘴裏了,現在跑這一趟,餓得我胃疼,沒勁照顧你。”
“聽到我說話您老能不能哼哼一聲,尊重人會不會?”
……
鐘複行架着個小臂搭腦門上,兩個眼皮子在胳膊下方直打架。
大概是被方野沒完沒了的聲音突突地心煩,卻又礙于渾身沒勁制止不了對方而唯一能做的掙紮。
但沒過半分鐘,鐘複行又陷入了沉睡。
方野起身拿開他的手臂掖被子裏,再一摸鐘複行的腦門。
嘶——
燙得方野迅速縮回手,都已經燒成火爐了還能有意識。
人才!
方野一個外賣員,破天荒地叫了回外賣,因為不敢給人胡亂胃藥,只點了一個電子體溫計和兩盒退熱貼,在鐘複行腦門上和身上亂七八糟貼了一堆,本着能降一點溫度是一點的意思。
借用鐘複行的廚房,方野用電飯鍋裏面剩下的幹飯,簡單給自己做了個炒飯,然後又翻箱倒櫃找了兩顆青菜葉子用砂鍋炖了點清粥放鍋裏溫着。
半小時過去,方野再去給鐘複行測體溫的時候,溫度明顯降下來了。
不過病人仗着睡完覺有了點力氣就開始不配合了——動不動就掀被子。
為了給鐘複行蓋被子方野翻來覆去折騰了一身汗,差點就想拿個繩子把他裹成春卷纏起來一動不動才好。
一直守到晚上六點左右,鐘複行的燒才徹底下去,沒過多久,人就醒來了。
鐘複行醒來的時候,方野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抱着個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而屋裏唯一的白色光源就那麽直愣愣地打在方野面無表情的臉上,說不吓人是假的。
更何況鐘複行家很少讓人留宿,睜眼就看見人的幾率幾乎就不可能存在。
而方野明顯是個例外。
“醒啦?”方野眼睛都沒從手機上離開,就突然問了句。
鐘複行愣住,開口的嗓音又低又啞:“你……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你要坐這兒看上一個人半天,你也能知道。”方野起身,習慣性伸手去摸鐘複行的額頭,“行了,燒退了,恭喜你不用上醫院也不用送殡儀館了,開心嗎?”
一醒來就被嗆,果然還是原汁原味的方野。
鐘複行慢慢坐直身子,摸着身上歪七扭八的退燒貼撕下來:“還以為你對待病人多少會溫柔點呢……”
方野打開卧室門,往客廳走,去開燈:“那也得看是什麽樣的病人!你這樣的,不可能……”
鐘複行失笑,慢吞吞地下床,一天沒吃東西,身體扛不住地發軟,但他還是強撐着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洗完出來,鐘複行擡頭就看見方野抱着手臂冷冷地站門口:“鐘老師,不愧是你啊!找死的點都這麽精準。”
鐘複行被噎得胃疼,難得示弱道:“這不是看你在,覺得可以稍微任性一下麽?”
方野“嗤”了聲,倒也沒繼續奚落人:“吹完頭發趕緊過來吃飯。”
鐘複行回道:“好。”
等鐘複行從卧室出來時,飯桌上留下的一菜一湯還冒着白煙兒,而方野一句話都沒說,早走了。
且從這天以後,方野對鐘複行的态度愈發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