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那人被王啓勝一巴掌拍得有點懵,但嘴上一點都不含糊,張嘴就要喊:“嫂......”

下一秒,被蹬着椅子起來的李延時拎着領子往後拽了拽。

因為這個插曲,聞聲還半轉着身子朝着這側,手裏舉了雙一次性筷子。

好在她有張泰山壓頂都不崩的臉,以至于讓此時的氣氛沒那麽尴尬。

李延時一手拖了一個小弟往超市門口走,沒顧得上管王啓勝。

沒想到這二逼跟在他身後,又開始迷惑發言:“就吃關東煮?約會呢,怎麽不帶嫂子吃個三百一人的自助?哥,你這麽有錢,怎麽這麽摳呢......”

聲音大得滿超市就回蕩他這兩句話了。

都說情商低,智商應該高,智商低的,情商不會太差。

上帝關上你門的同時會給你開扇窗,總不至于把誰的屋子360度封死,連個狗洞都不給留。

但很顯然,王啓勝就是那個狗洞都沒被他留的“意外”。

回回考試倒數,還沒眼色到離譜。

李延時松開那兩人,拽着王啓勝的領子把他往超市外拖。

王啓勝張牙舞爪在他手底下掙紮:“咋還害羞,我又不會給別人說,我明天找人買倆花圈,呸,花束,祝你倆百年好合......”

後半句沒說完,被李延時拿面包塞住嘴,拖了出去。

門口的風鈴随着玻璃門再次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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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時在那紅外線語音播報裏,把王啓勝拽到離超市十米遠的馬路邊。

超市的玻璃門前後擺了兩下,終于停下來。

聞聲咬着簽子上的蘿蔔,隔着窗戶看超市外站着的幾人。

角度關系,李延時的背影完全擋住了王啓勝。

她既看不到李延時的臉,也看不到王啓勝的表情。

聞聲眨了兩下眼睛,随後,表情沒變,低頭,接着吃剛沒吃完的那半顆牛肉丸。

雖說剛王啓勝那通操作是讓人有些疑惑。

但聞聲是個別人不把事情杵到她臉上,她就當事沒發生的人。

所以,此時此刻,她只想安靜地填飽肚子。

門外,馬路邊,身側汽車狂按了兩下喇叭,司機降下車窗,嚷嚷着讓路旁的電動車往旁邊挪挪位置。

“我沒跟聞聲談戀愛。”李延時在這混亂裏對王啓勝說。

“那你剛在手機上怎麽這麽說?”

“不想理你,随口扯的。”

王啓勝表情滞了一瞬,緊接着眉眼舒展開,他湊近李延時,賤兮兮地笑:“被我撞見不承認了,搞地下情?”

“不是。”李延時煩躁地把他臉扒開。

路邊賣糖葫蘆地從兩人身旁擠過。

身後拉着的車撞到了李延時。

他彎腰,拍了下褲腳。

王啓勝盯着李延時這張黑臉看了兩秒,試圖揣測:“那就是你跟嫂子吵架了。”

“要我說多少遍,沒談。”李延時煩了。

這他媽越猜越離譜。

王啓勝是個碎嘴子。

雖說李延時都這麽說了,但他還是不甘心:“主要那麽多妹子追你你都沒答應過,突然說跟女朋友吃飯,然後被我撞見了又說不是......”

“所以說了我是胡說的。”李延時睨他一眼,提醒,“別在外面亂造謠。”

“造謠?”王啓勝和正常人思路不一樣,“那就還是在一起了。”

李延時把手上的礦泉水瓶扔垃圾筐裏:“說了沒有”

因為先前那次挨揍,王啓勝嘴賤歸嘴賤,對李延時還是有些“敬重”。

兩分鐘前,從超市出來,就把倆小弟支到了另一棵樹下。

趁着身邊沒認識的人,王啓勝八卦勁兒起來,索性把這賤犯到底。

“那就是你喜歡她,但沒追上!”王啓勝咬定李延時跟聞聲絕對有點什麽。

李延時眉皺得更深了:“我不喜歡她。”

王啓勝嘿嘿一笑,指着李延時:“死不承認。”

“他媽的,真不喜歡。”

“嘻嘻,惱羞成怒。”

“.........”

王啓勝這人,打架、逃課、跟老師互噴,犯渾的事兒能幹都幹完了,本人卻有點二逼。

李延時懶得跟他争論:“喜歡不喜歡礙你屁事?”

“能滾了不能?”李延時擡腿,膝蓋頂在王啓勝的屁股上,“滾。”

王啓勝揉着自己的屁股,“诶唷”了兩聲,張嘴還想說什麽,看到李延時黑着的臉,又止了聲。

“我走,我走。”王啓勝往後幾步,摟上自己兩個小弟的脖子,縮着腦袋往遠處去。

走出去了七八米,不甘心地回頭沖李延時揮手:“哥,讓我幫忙的話随時喊我,我追女孩兒那經驗......”

李延時擺擺手:“滾。”

王啓勝繃住唇,一低頭,麻溜地跑了。

待李延時再折回便利店,聞聲已經把自己那份關東煮吃完了。

“我先走了。”李延時走到剛自己那位置上,提上包。

聞聲放下筷子,捧起那個印了便利店的一次性紙盒,沿着邊沿,喝了一小口湯。

“嗯。”她應了一聲。

便利店的玻璃門一開一合,随着風鈴和語音播報器的聲音再次落下,周遭重新回歸平靜。

聞聲兩手捧着盒子的邊緣,又喝了一口湯。

抿了抿唇,盒子放下。

擡頭,通過面前一塵不染的玻璃窗,看向超市外。

國家政策傾斜,江寧這幾年趁上東風,發展很快。

臨安作為江寧的省會,更是經濟建設路上的重中之重。

但大概因為臨安的一把手是從原先文化局上來的,對歷史和文化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情懷。

無論新區怎麽拍着馬屁股的往前走,這老城區仍舊原地踏步,維持着滿是市井氣的最初面貌。

路窄而長,兩側的梧桐下是飄着香氣的路邊攤,來來往往的自行車、電動車馱着下了班,着急忙慌往家趕的下班族。

紅糖饅頭還剩了三分之一,聞聲用紙把它包起來裝進了盛關東煮的盒子裏。

踩開腳邊的垃圾桶,丢進去。

國家發展了這麽多年,很少再有吃不起飯的家庭。

但聞聲跟着聞清鴻從小養成的習慣,吃多少買多少,不浪費。

此時,她垂頭,看着那一小半被丢進垃圾箱的饅頭,還是有點可惜。

放在桌上的手機“嗡”了一聲。

聞聲按亮屏幕。

是聞清鴻問她回家沒有,說醒了沒有看到她。

聞聲回了一條,說剛出來買東西吃,正打算回去。

回完消息,鑰匙和錢都揣好,聞聲站起來,推了門,走出去。

下午剛下了一場雨,空氣裏還彌漫着粘膩的濕氣。

往路口的方向走了兩步,意外地遇到了站在路邊打電話的李延時。

離剛才李延時拿了包出門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

看來這電話打得有一會兒了。

他一腳踩在馬路邊的臺階上,一腳向前點着瀝青地,影子被路燈拉得狹長。

右手插在褲子口袋,左手舉着手機,書包被扔在腳邊,在地上躺得四仰八叉。

“在外面,”男生咬着字,“您這麽忙,還有空管我呢。”

“行,您說的對。”

“對,再沒有人比您還關心我。”

他腳搓着地,垂頭,邊笑邊說。

也不知道是調侃還是嘲諷。

遠處綠燈亮起,聞聲正打算收了目光,過馬路。

然而,大概因為她木讷古板,循規蹈矩的性格,所以“敏捷”這詞向來跟她不沾邊。

動作慢了一拍。

眼神還未來得及移開,便和挂了電話擡頭的李延時撞上視線。

對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意外,0.5秒後,反應過來聞聲回家确實是走這個方向後,那絲意外消失。

“我送你。”他突然道。

“不用,”聞聲拒絕,“只有兩個路口。”

手上的手機又“嗡”了幾聲。

李延時低頭看了眼,臉上略過半分不耐,直接長按了關機。

手機揣回口袋:“我去那附近打車。”

“這邊不好打。”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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