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5.20日的更新

第79章  5.20日的更新

元旦過後成績出來, 聞聲和李延時都拿到了單科的金牌。

聞聲想上的那個科研班今年改了新政策,數學競賽金牌的人并不再直接保送,而是要在一月底再參加一次清大自己的考試。

至于李延時想上的學校, 因為今年招生名額的緊縮, 亦是如此。

除了提前批招生考試要過以外,高考分數也要在往年的基礎上提四五十分才算比較有把握。

冥冥之中,好像今年的事情都更難一點。

整個一月份聞聲都在為月底的考試做準備。

清大第一年以這樣的形式選拔, 連個往年真題都找不到。

聞聲把近二十年數學競賽出現過的題型和知識點進行分類整理,從頭到尾又刷了一遍, 每天晚上幾乎都要熬到兩三點。

李延時提前批的考試在三月, 最近在瘋狂突擊補他的英語, 晚上睡覺的時間點和聞聲差不了多少。

然而多災多難,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犯太歲,總之在聞聲考試前再次出了意外。

臨考試前兩天,早上七點半,聞聲跟着二高的老師前腳剛到機場, 後腳便接到了遠方表叔的電話。

說是早上淩晨五點,聞清鴻腎衰竭導致休克,現在還在手術室裏搶救, 醫院下了病危, 表叔怕聞清鴻過不了這個鬼門關,再三思索之下還是給聞聲打了這個電話。

聞聲想都沒想, 丢下老師, 跑出機場攔了輛出租就往省醫奔。

司機看聞聲着急, 車開得也快, 車到醫院時不過才八點剛過。

聞聲從出租上跑下來,順着表叔給的樓層號一路狂奔到聞清鴻的手術室外。

在手術室外守了七個小時, 終于得到轉危為安的消息。

兩天後聞清鴻生命體征恢複正常,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學校那邊也發來消息,清大的考試上午剛結束,下午便出了結果。

一共去了六個學生,只有一個被錄取。

被錄取的那個男生是剩下六個裏成績最好的,但比聞聲還差點。

換句話,也就是說如果聞聲去考試了,這次被錄取的應該就是兩個人。

好在過了年沒多久,返校的第二周,聞聲收到吳封發來的消息。

吳封的信息和他本人一樣,标點符號都透露着陰郁和刻薄。

不過消息的語氣和內容無關。

吳封說今年校長推薦制,清大對二高有一個名額。

只這一句話,別的都沒再提,不過聞聲也大概懂他的意思。

今年校長推薦的名額裏八成有聞聲一個,吳封的意思是讓她跟學校說一說,她的那個名額對口清大。

“這吳封怎麽回事?”王啓勝看不慣他,“之前幫文童,現在又是你,平常倒好,見面一句話都不說,跟誰欠他錢似的。”

聞聲倒覺得無所謂,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脾氣。

可能吳封就是這樣的人?

面冷心熱。

關于校長推薦名額的事,聞聲隔天就找了張猛。

她成績本來就好,三年大小考的分數,無論怎麽平均都是第一,清大的名額就算不來問,老師們本也是打算給她的。

然而誰也沒想到,申請表三月初交上去,才過一周就被打了回來。

清大的反饋是因為聞聲缺考了先前的那次考試,所以按政策,推薦制的名額也沒有辦法給她。

換言之,聞聲想要進這個科研所就只剩了唯一一個途徑——高考考到全省的前幾名。

這太難了。

即使是聞聲這樣幾乎次次都是年級第一的成績,也很難保證一定可以在高考考到前幾。

王建國跟聞聲說這情況的時候文童就在旁邊。

她兩只眼睛都睜大了:“還有這一說??”

王建國摸着自己已經禿了的頭頂,臉上也是可惜得不行:“清大傳回來的文件裏把這一條标紅了。”

聞清鴻還在醫院住着,家裏存折上的數字像流水一樣“嘩嘩”地往下掉,單獨考試和推薦名額接連兩次的陰差陽錯讓聞聲也有些力不從心。

聞聲是個很一根筋的人,早就認準了這個科研班,這麽多年也一直在朝這個方向走。

結果命運突然把這個指示牌撤走,跟她說你一直追求的東西可能不行了......心勁兒被卸掉,她突然有點迷茫。

申請書被打回來的這天晚上,李延時來九班找她。

下了晚自習再在教室多學半個小時已經成了聞聲的習慣,李延時知道,所以卡着十點才來找她。

他來的時候女生正趴在桌子上做題,原先總是挺得板正的脊背,這次卻微微彎了些。

她握在手裏的筆寫寫停停,很明顯的分神。

黑色的雙肩包,兩個肩帶被李延時并齊挎在左肩上,他靠在前門的門框,看了聞聲好久。

在女孩兒第二次推了下眼鏡,愣神時,他擡步走了過去。

聞聲腦後的馬尾松了點,她剛伸手攏上頭發想要重新紮起來,便被李延時握住。

她晃了下神,轉過去。

李延時幫聞聲松掉的皮筋取下,扯着自己腕上的籃球手環想幫她把頭發紮起來。

男生不常幹這種事,手笨,重複了幾次都沒綁好。

聞聲手伸到腦後,從李延時手裏把手環拿過來,三兩下便把頭發紮好。

“快兩年了,你怎麽還用着這破皮筋?”李延時吐槽。

聞聲甩了甩腦後的馬尾,把自己的皮筋從李延時手裏奪過來:“這是又買的。”

“又買的還這麽不結實?”李延時點了點捆在聞聲頭發上的自己的手環,“你還是用這個吧。”

聞聲把他的手拍開:“嗯。”

應罷,撿了筆,視線重新轉回去看題。

然而她的跟兩分鐘前李延時進來時一樣,盯在題目上的眼神有些游離。

李延時站在她身後,半晌,垂了身子,握着她的右手,在那卷子上劃了個很大的對勾。

“你幹什麽??”聞聲盯着那個碩大的黑色對勾,不可置信。

李延時笑,沒個正形:“鉛筆。”

聞聲難得說長句:“鉛筆也不行,鉛筆也要擦啊!”

黑板旁的倒計時已經有兩天忘了往後翻,但盡管如此,那白色板子上的數字也只剩下可憐的113。

這個時間,教學樓裏的大多數教室已經空了,只有他們在的九班還亮着燈。

李延時盯着聞聲桌面上的那張卷子,很突然地,手蓋上她的發頂。

“聞聲,不着急好嗎?”

聞聲一愣,感受到頭頂那溫熱的觸感,片刻後,她手背抵上前額,垂下頭,很輕地一句:“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辦?”

不知道能不能去想去的學校,不知道家裏的錢夠不夠用,也不知道父親的病會不會好。

她像被突然扔到了滿是黑霧的森林。

看不到方向,也不知道哪裏才是方向。

“聞聲,”李延時摸着聞聲的卷子,給她示意剛畫的那個對勾,溫聲,“你可以的,你一直都是第一。”

聞聲回頭。

李延時蓋在她頭頂的手一直沒拿開,此時見她看過來,很随意地揉了一下,笑着:“比我厲害多了。”

“我以後到大學了就跟別人說我女朋友一直是年級第一。”李延時抽過聞聲的筆,又開始在她的筆記本上寫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什麽習慣,自從上次在她家那回開始,李延時總喜歡有事沒事翻她的本子,在各種空白的地方簽名。

聞聲盯着男生那龍飛鳳舞的字,沉默半晌,很突兀地呢喃了一句:“可是我看不到未來。”

李延時手下一頓,他放下筆,側眼,對上聞聲的眼睛。

在教室白熾燈的冷白光線下,女生黑色的瞳仁依舊很亮,但不同的是,這次他看不到光。

李延時喉結輕滾。

他擡手,用兩只手的食指抵上聞聲的太陽穴,用了些力氣,把她的頭轉向窗外。

聞聲就坐在窗邊,一側的窗戶大敞,被李延時把頭強制性地轉過去時,最先看到的是遠處的綜合樓。

綜合樓的老師早就下了班,十二層的高樓黑洞洞的,和周圍的濃郁的夜色融為一體。

“幹什麽.......”聞聲問。

“你往前看,”李延時的聲音擦在她的耳邊,“能看到什麽?”

整棟高三樓的人也已經走完,亮着燈只剩下他們在的這個教室。

聞聲盯着遠處那棟黑漆漆的綜合樓看了好久,除了濃濃的黑暗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們這處的光線印在那玻璃窗上産生的光亮。

銀白色的亮點,是九班教室的燈,和燈光下的他們。

正當聞聲猶豫要不要這樣回答李延時的時候,俯身在她耳邊的男生開口。

聲音一如剛剛的溫柔,卻比任何的一刻都更有力量。

他說:“看到了嗎,暗夜無光,有光的是你和你的未來。”

有光的從來都是你,以及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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