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女兒

女兒

電話都是一個人打過來的——媽。

搬出梅林一村後,大概四個月沒有再和何文莉聯系過。許也心裏是怪她,很她的,但她畢竟也養了自己十幾年,給了自己生命。四個月裏許也每個月依舊會轉一千給她。

她大約算了一下,五萬塊夠買斷她們之間的關系了。

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她會主動聯系自己。

出神的片刻電話再次響起。

許也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下了接通。

電話那頭不是何文莉的聲音,是一位陌生女士的聲音。

“你好,是許也嗎?”對面先開口問,語氣顯得很急切。

許也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說了聲,“是。”

“我們這裏是人民醫院,你母親何文莉女士目前在我們醫院生産出現大出血,需要監護人簽字。”護士一刻不敢耽誤的說道,“麻煩你趕緊來醫院一趟。”

許也嘴巴張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自己和她沒關系了,聯系別的人吧……再度嘗試開口,發現自己做不到。

電話那頭還在焦急的不停說道:“喂!你好,你聽見了嗎?病人現在情況很緊急,麻煩你趕緊過來……”

許也失魂的回了對面一句好。

找到書店老板藍姐姐的電話撥打過去,說明了請假原因。藍姐姐也十分通情達理立馬允了她的請假。

許也拿起書包走到書店門口攔了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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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起來了,按照時間推算何文莉的生産日期确實是在這個月左右。

但是為什麽會大出血。

她還是無法坐視不管,畢竟不管怎麽說何文莉生下了她。

“師傅人民醫院,麻煩快點。”心急讓師傅以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趕。

師傅說了句坐穩,讓許也感受到了什麽叫北禾師傅的速度。

街道兩邊的樹木和店鋪快速向身後倒退。許也捏緊了書包,祈禱着何文莉沒事。

十分鐘不到,師傅就帶着許也飙到了人民醫院門口。

許也道謝付了錢,趕緊下車沖進醫院。

“你好,我是何文莉的女兒,請問她在哪?”許也跑到護士臺詢問。

護士:“何文莉在五樓的手術室。”

許也:“謝謝。”

立馬跑向電梯,按下五樓。

“你好,我是何文莉家屬。”拉住護士。

護士見到許也也松了一口氣,立刻讓許也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家屬可算是來了,趕緊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許也立馬接過護士遞過來的筆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醫院的晚上很安靜,沒什麽人,站在手術室門口看向亮着的手術燈。

氣喘籲籲,松懈下來後渾身疲憊地坐到椅子上,等待手術結束。

走廊上很安靜,她坐在椅子上心髒還在劇烈跳動。

通白的醫院在夜晚安靜又詭異,風從走廊盡頭吹來,冷得讓人身體變冷。

地面映出奔跑變得亂糟糟的頭發和通紅的臉。深呼吸沒多久,喉嚨火辣辣的發疼。

眼睛酸澀的看着手術室的燈光,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許久未聯系的何文紅。

電話很久才接通,許也直接說明了情況,“她在人民醫院,麻煩你來照顧一下她吧。”

她能趕來簽下手術同意書已經仁至義盡。

剩下來的她做不到了。

她是怨恨何文莉的,四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她現在夢見還是害怕,每次驚醒過來都不能再入睡。

而何文莉沖到醫院指責她,罵她的那些話她依舊記憶猶新。

何文紅:“她的事關我什麽事?”語氣不耐,“當初的三千塊就已經是我最後的仁慈了。”

許也沒想到何文紅會這樣說。

張嘴不知道說什麽,畢竟她沒有資格。

何文紅還在冷嘲熱諷:“你到是心善,她都那樣對你了,你還去照顧她。”

四個月前的事何文紅也聽說了,但是她也沒想到何文莉會變成這樣。

父母之間的錯誤,為什麽要讓孩子去承受。

許也還是想勸何文紅念在姐妹一場的面上來看看何文莉。

剛張口,電話那邊傳來一道悅耳動聽的女聲。

“媽,我回來了。”女孩聲音雀躍,“你在和誰接電話呢?”

何文紅:“沒事。”最後說了句,“我不回去看她的,你別在給我打電話了。”挂斷電話。

許也聽着電話被挂斷的聲音,有片刻間出了神。

電話裏面的女聲她知道是誰的,她表姐。

何文紅與何文莉都是父母的包辦婚姻。何文紅生下一對兒女,她對自己的孩子很好,尤其是她表姐。

小時候她就特別羨慕表姐。

走廊重新回歸寧靜,死一般的寂靜。

醫院白的發冷,寒意浸入人心。

兩個小時後,護士抱着孩子出來了,笑着對着許也說,“何文莉家屬。寶寶很健□□的。四斤七兩,女孩。”

把孩子的臉露出來,想讓許也看看孩子,“恭喜!”

許也看着襁褓中的小孩,臉蛋皺巴巴,小臉紅撲撲的。眼睛都睜不開,很乖的睡着。

和所有出生的孩子一樣。但許也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對上護士的笑容怎麽也笑不出來。

她不喜歡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身體裏流着她厭惡的血。

護士瞅見許也笑不出來的神情,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的母親說,“你母親沒什麽事了,出來後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許也知道護士理解錯了也沒解釋,疲憊的說了句,“好。”

護士:“寶寶我們帶到嬰兒房,等一下送到病房。”

僵硬的說了句謝謝。

護士抱着孩子離開,五分鐘後何文莉被推出來了。

病房上的她失血過多導致臉色雪白,虛弱的睡着。

醫生:“病人身體很虛弱需要住院一周,家屬去辦住院手續吧。”

許也點頭,去一樓大廳辦理住院手續。

辦好住院手續,許也去給何文莉買了碗粥。

九點的北禾街道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周圍熙熙攘攘,人流密集。

許也按亮了好幾次,內心幾番糾結掙紮。

她不想留在醫院照顧何文莉,可是她也找不到人來照顧何文莉。

而現在法律上何文莉是她母親,她是女兒。她們之間還有血緣關系,她不照顧何文莉,弄得她很冷血不知道感恩。

假期人很多,店裏忙的不可開交。許也等了半小時才拿到粥。

回到醫院的時候何文莉還沒有醒,許也把粥放到旁邊的床櫃上。

她坐在窗邊看着病床上的人,窗外的黑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病房裏燈火通明。

病床旁邊的儀器發出運轉的聲音,檢測着何文莉的身體狀況。

手機界面彈出一條新消息,是藍姐姐發來的。

藍姐姐:「小許怎麽樣了?」

許也:「手術很成功,沒事了。」

藍姐姐:「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嗎?要不要我來醫院幫你?」

許也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許也:「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

藍姐姐:「有需要給我打電話。」

許也:「好。」

估計自己明天不能去上班。

許也:「姐,明天我可能要請假。」

藍姐姐:「沒事,你先忙。忙完再來上班也一樣。」

許也:「謝謝姐。」

和藍姐姐聊完許也也給酒吧發去了請假條,老板知道原因後也同意了。

發完消息護士正好抱住孩子來病房,看見許也她說,“寶寶放到嬰兒床上了,家屬注意一下,寶寶晚上會醒記得照顧。”

許也點頭應好。

三分鐘後主治醫生來到病房,看見許也回來了,說起需要注意的事項。

醫生:「今天晚上需要注意病人的排尿情況,每兩個小時記錄一次,明天查房的時候告訴我。」

何文莉是剖腹産,暫時不能下床。排尿需要尿袋,護士上前教許也尿袋的使用方法。

許也一一記下了。

另一位護士最後離開時告訴許也,“寶寶的名字想好了嗎?明天去辦出生證明,需要寶寶的名字。”

許也餘光看了眼嬰兒床上睡得很香的孩子,苦笑,“我知道了,謝謝。”

名字,她也想知道。

何文莉用命生下的這個孩子,她滿懷期待和愛生下的這個孩子,她會取什麽名字。

半小時後,何文莉麻醉藥效過去了。悠悠轉醒,看着做在病床上的許也開口就是罵,“誰讓你這個小賤人來的?”

“滾出去!”眼神狠毒。

何文莉現在看到許也就恨不得殺了她。要不是許也魏國華不會坐牢,她也不會生産大出血。

她把發生的所有不幸都怪到許也身上。

許也假裝聽不到何文莉的辱罵,平靜,“剛生産完,六個小時內不能進食。”

“粥,我拿去丢了。”拿起床櫃上的粥。

許也的行為徹底惹怒了何文莉,以為許也故意不想給自己吃的,“小賤人,你故意的。”

許也全當沒聽見。她買完粥回來,醫生才告訴她,六個小時內不能進食,要等病人排氣後才能吃。

粥丢進垃圾桶裏發出巨響。

她不告訴何文莉是醫囑,是因為不管她說什麽何文莉都會以為就是她故意的。

她懶得和她解釋,也不想和她浪費口舌。

回到病房,何文莉一直瞪着許也。

她生産完身體還很虛弱,沒多少精力來罵許也。

許也全程漠視她,坐在病床旁忙醫生交待自己的事。

“醫生說孩子辦出生證明需要名字。”平淡的看向病床上正滿眼慈愛看孩子的何文莉。

聽到許也的聲音她眼神嫌棄的說,“知道了。”

許也說完記錄第一次排尿時間很,拿出書包裏的試卷,到隔壁的空床上寫起試卷。

何文莉身體虛弱看了幾眼孩子再次睡了過去。

許也定好了兩個小時的鬧鐘,繼續寫自己的時間。

淩晨一店的時候,孩子餓醒了。

在嬰兒床上哇哇大哭,許也從試卷上移開視線看向嬰兒床的孩子。

起身去抱起孩子。

何文莉也被孩子的哭聲吵醒。許也把孩子交給她,回去繼續寫試卷。

喂完許也把孩子重新抱回嬰兒床,何文莉繼續睡。

兩人全程沒有半句交流。

寫試卷到兩點休息,整個晚上鬧鐘一響,她就強撐着身體打起精神去記錄時間和毫升。

直到早上七點醫生來查房,許也把記錄交給醫生。

醫生說不用記錄了,但是尿管沒有撥,許也還是需要看着尿袋。

醫生查完病房,孩子又餓醒了。

剛出生的孩子吃的少,餓的快,醒的次數也多。

等何文莉喂完孩子,許也出去給何文莉買粥。

早上的太陽照在身上很暖,許也走到昨天晚上那家店還是點了昨天晚上一樣的東西。

買好東西回到醫院。

“寶寶很健康,你放心吧。”

走到病房門口看見來看孩子的護士,她手裏拿着單子。

何文莉聽護士說孩子很健康笑的特別高興。她沒看見許也。

許也走進病房,她立馬就變了臉。

護士看見許也高興的說道:“姐姐回來了。”

而走近後許也也看清了護士手裏的單子——出生證明。

名字那欄明顯是何文莉的字跡。

那一欄空白處寫着: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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