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祈禱

祈禱

天旋地轉後,身體是劇烈的疼痛。

樓道很窄,許也滾下樓時頭撞到了鐵欄上。“碰”的巨響,許也感覺到頭上有熱流流出。

她聽不見任何聲音,雙眼模糊看見樓梯上的何文莉……她好像是緊張。

何文莉神情驚慌失措,她不是故意,她就是推了許也一下,沒想把她推下樓。

動一下,渾身五髒六腑好像都被摔壞的疼,艱難摸出身上的手機。

手機質量很差,從樓頂上滾下來時已經摔懷。許也試了好幾次,開不了機。

她用盡全力從何文莉求救:“幫我打120。”希望何文莉幫她打一個電話。

何文莉吓傻了,愣在原地。

許也感覺身體變得越來越輕,視線迷糊看不清何文莉有沒有撥打電話。模糊的視線內出現一大片紅色液體。

她……大概就只能走到這裏了。

六月熾熱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樓梯間鮮血淋漓的許也身上。

但她的體溫還是在漸漸流失……

“讓一下,讓一下……”

“準備手術!”

手術室巨大的白熾燈打開,醫生手拿冰冷的手術刀在許也身上不停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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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虞祈陪齊秦賢吃完晚飯,準備回家。

想起許也今天給何文莉辦出院手續,發消息。

虞祈:「忙完了嗎?」

一路上虞祈都在等待許也的回複,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心裏慌。

平時這個時間點許也在書店上班,沒有及時看手機回複他都能等。可今天,他一秒鐘都不想多等。

虞祈:“去書店。”

趙助理:“好的。”

到了書店虞祈沒看見許也,走到收銀臺詢問:“錢阿姨,許也在嗎?”

錢阿姨認識虞祈,說,“小許今天還沒有來呢,打她電話也打不通。”一個小時前,到了交班的時間。

錢阿姨還要回去過孩子做飯,打電話問許也什麽時候來,結果一直打不通。

心裏越發慌亂,臉上都是擔憂。

快步走出書店:“查查許也現在在哪?”

趙助理聽虞祈語氣不對,趕緊聯系人打聽。

十分鐘後,調查的人給趙助理打來電話。

虞祈:“直接免提。”

趙助理:“是。”

“趙助理,打聽到了。許也今天中午送何文莉回家,半小時後滿身是血的被送上了救護車。”

電話那頭的話剛說一半,車裏發出巨大的聲響。虞祈一拳砸在了車門上。

語氣狠厲又焦急:“她現在在哪?”

“中心醫院。”

不等虞祈吩咐,趙助理懂事的發動車子往中心醫院去。

趙助理車速飙到了最大,虞祈卻還是嫌棄他開得慢。

二十分鐘後中心醫院。

虞祈沖進醫院問:“許也在哪?”

護士查了一下說:“許也在三樓的手術同意書。”

七八個小時,手術還沒有結束。可以想象許也傷的有多嚴重。

兩間電梯都還在十幾樓,虞祈找到樓梯跑上三樓。

“少爺,你等等我。”趙助理跟不上虞祈喊了聲。虞祈理都不帶理他一下,瞬間沒了影子。

三樓,手術室門口只有一位虞祈不認識的阿姨。

阿姨看見一身窘迫的虞祈問:“你是?”

看着還亮着的手術燈,虞祈愣在原地沒聽到阿姨的聲音。

趙助理氣喘籲籲的跑上來,回到了阿姨的問題,“你好,許也是我們少爺的同學。”

阿姨聽到回答說:“既然你們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今天原本在家裏午睡,聽到樓梯間傳出巨響給吓得驚醒。睡眼惺忪的打開家門就看見樓梯上倒在血泊裏的許也,她吓得大叫一聲。

在家門口怔了片刻,吓得趕緊拿出手機撥打了120。

跟着救護車來到,醫院聯系許也的家人,一直聯系不上。

沒有人來,阿姨只好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

趙助理:“謝謝你,接下來交給我們就好了。”禮貌送阿姨離開。

等電梯的時候阿姨說:“我發現她的時候,她一個人倒在樓梯間,周圍沒有一個人。可我覺得她不像是不小心摔的,應該是被人給推下來的。”

阿姨當時撥打了120,立馬上前查看許也的情況。

她往樓上看去,只看見地面的行李袋,沒有看見別人。

她當時沒有多想,擔心許也的狀況沒有時間去細想。

她也不是專業醫生,見許也傷到很重不敢輕意動她。直到救護車趕來。

道謝:“謝謝你,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送走阿姨,趙助理回到手術室門口。

離手術室很近的時候,他聽到了哭聲。愣住,他上次見虞祈哭是在齊纖的去世的那天,他以為虞祈只是單純的關心同學。

走過走廊拐角,他再次愣住。

虞祈跪在手術室門口,頭靠在緊閉的門上,虔誠祈禱着許也平安無恙。

他淚眼模糊,他什麽都無法思考。

他想起齊纖去世。

無力滑落雙膝跪在地上,他想“我給你跪下了,求你別帶走許也。”

“我求求你,求你別讓她有事。”

除了祈禱,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淚水斷了線。

長久幹涸的土地,忽然大雨傾盆。

趙助理上前想要扶起虞祈:“少爺,許也同學會沒事的。你先起來吧。”

虞祈甩開趙助理來拉自己的手,繼續跪在地上。無比誠懇的祈禱,祈求。

趙助理默默站在他身旁。

醫院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沉默蔓延。

一個小時,手術燈熄滅。

虞祈呆木的擡起頭,淚眼婆娑雙眼猩紅的看向熄滅的手術燈。

手撐着地面站起來,下一秒直直朝地面跪下。

趙助理眼疾手快的扶着了他。

跪了一個小時,他雙腳已經沒了發麻失去力氣。

醫生走出病房,嘆息:“命是保住了,但是耳朵已經沒辦法彌補了。”

茫然詢問:“什麽意思?”

趙助理也不懂,同樣疑惑的看向醫生。

醫生:“她的耳朵已經是二次創傷,這次摔下樓梯時,她頭部砸在了鐵欄上導致耳道結構受損,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

晴天霹靂。

醫生告訴他們,許也耳朵會在一個月內從聽得見一點聲音到完全聽不見。

拉住醫生不願放棄:“有沒有……什麽,什麽辦法可以讓她恢複聽力。”

“做手術,我們不缺錢。要多少錢都可以。”絕望,情緒崩潰。

搖頭:“她的耳道受損嚴重,短時間內不可以再做第二次手術。”把許也的具體情況說清,“帶助聽器也不能讓她聽清聲音,唯一的辦法就是等一年後耳朵恢複到一定程度,進行二次手術植入人工耳蝸。”

虞祈像是抓住最後的希望,雙手顫抖語氣卑微發顫:“我們做,我們做……多少錢我們都做。”

醫生:“先等病人恢複。”

随後許也被轉入普通病房。

病房床上的許也臉色雪白,安靜的閉着眼睛。

她失血過多,輸了血400ml的血。耳朵包着厚厚的紗布,她聽不見了。

趙助理上前把買得東西發到椅子上,勸說:“少爺,許也同學要過一段時間才會醒。你吃點東西吧,不然身體熬不住。”

虞祈搖頭,一直盯着病床上的許也,“你吃吧,我不餓。”

趙助理無奈把東西放到櫃子上。

虞祈滿眼憂傷的看着許也,他不該放心讓她一個人送何文莉回去都,他不該讓她一個人……

半小時後,虞祈外套裏的手機消息一直響個不停。

徐彙源:「@虞祈@紙飛機你們倆今天怎麽一直沒消息。」

徐彙源:「祈哥,我有道題不會。」

範微末:「許也,你忙完了嗎?」

他們都知道今天何文莉要出院,許也會很忙,所以一直沒找她。但是已經晚上十點了,應該忙完了吧。

兩人一直不在群裏回複,漸漸地兩人開始着急了。

虞祈不回他們了解,畢竟他不是經常上線看消息。但是許也不同,她每次看到消息,都會在第一時間回複。

晚上她在書店上班,也不會很忙,不可能怎麽久還不回複消息。

範微末給許也打電話。

“你好,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給虞祈打。

“你好,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兩個人都不接電話,徹底坐不住了。

電話一直響個不停,趙助理拿出電話遞給虞祈,“少爺,你電話。”

虞祈頭都沒動一下。

無奈之下趙助理接聽了電話。

是範微末打過來的,趙助理再電話裏如實相告。

範微末飛奔下樓。

範父範母吓一跳,“末末,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下一秒範母再次大吃一驚,範微末淚流滿面,聲音哽咽的對她說,“媽,我好朋友受傷住院了,我要去看她。”

範母上前抱住範微末安慰:“你朋友會沒事的,這麽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爸爸媽媽陪你一起去。”

範微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沒想到短短一天不到,好朋友會受傷這麽嚴重,而自己……沒能陪在她身邊。

夏季小雨落在車窗上,模糊了世界。

路面漸漸濕潤,空氣中彌漫着雨的氣味。

範微末猛地沖進病房,看見病床上帶着氧氣面罩的許也,再也壓抑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聲淚俱下,“為什麽?怎麽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多狠的人,會傷害她。

範母範父第一次見許也,平日裏都是範微末天天在他們耳邊念叨許也,和他們炫耀自己的同桌厲害,自己的同桌對自己多好。

看到病床上的許也,身為父母的他們也是一陣心疼。

範微末在範母懷裏大聲哭泣。

幾分鐘後徐彙源也急匆匆的趕來了醫院,看着病床上的許也又看了眼還在範母懷裏傷心的範微末,他緩了會兒上前拍了一下虞祈。

徐彙源:“祈哥,怎麽回事?”

一天不到的時間裏,許也為什麽會再次躺在病床上。

虞祈雙眼紅腫的看着許也,別人的話他一句都聽不見。

趙助理拍了下徐彙源,讓他和自己到一旁。

把許也的情況告訴了兩人:“目前許也同學的耳朵只能等一年後耳朵恢複好了以後再做決定。”

“在腿輕微骨折,腦袋中度腦震蕩。”趙助理,“明天中午要是能醒就沒什麽大礙了,要是不能……”

腦震蕩,腦部神經會造成一定傷害。腦部會發現血塊……等,不同的情況。需要明天許也醒來以後去做一個腦部CT。

徐彙源語氣兇狠:“誰幹的?”

搖頭:“不知道,調查的人說,今天中午許也同學送母親回家,半小時後就被救護車擡了下來。”

“我和少爺趕到醫院時,手術室門口只有一位阿姨在。”

徐彙源抓住關鍵點:“她是送何文莉回家時受的傷,又是阿姨打的120送許也來到醫院。”察覺到不對勁,“何文莉呢?許也不是送她回去的嗎?許也又是在那裏受得傷,她人呢?”

範微末有沒有控制怒火:“是不是她傷得許也?是不是她?!”

趙助理搖頭:“目前沒有任何指明是她傷害的許也的同學。那位阿姨當時也沒有看到何文莉。”

虞祈:“趙助理,你帶人去查。”

一直沒有開口的虞祈想是想起什麽,猛地離開病床,讓趙助理起查人。

他不相信何文莉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許也的傷一定和她脫不了幹系。

趙助理:“好。”

晚上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着,範母範父勸範微末回去休息,明天再來醫院看許也。

“爸媽,你們回去吧。”她想在醫院陪着許也,“等明天确定許也沒事了,我再回去。”

範母還想勸,範父拉住了她搖頭。

最後兩人叮囑了範微末幾句,離開了原因。

徐彙源也給家裏打電話說自己今天在醫院不回去了。

三人在醫院守了許也一晚。

雨後的草叢都是水滴,城市看上去很潮濕。陽光照在滿是雨滴的窗戶上,穿過雨滴照進病房裏。

範微末和徐彙源兩人在病房外的沙發上合目淺眠。

虞祈整晚沒睡,眼底烏青神情憔悴。陽光照到手上的那一刻他愣了下,擡頭看見天光大亮的城市。

回過頭看着病床上還在沉睡的許也,雙手合十祈禱。

求求你,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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