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求川行雲流水地炒了四個菜,野山椒牛肉、西紅柿雞蛋、清炒花椰菜和清炒莴筍片,動作娴熟。味道不知道好不好,但是色澤瑩亮飽滿,尤其是野山椒牛肉辛香味鑽入鼻中,讓人食指大動。

還沒吃,已經有了“色”和“香”。

“你居然會炒菜?”

虞亭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江求川無論到哪都是一副大少爺做派,別人能代勞的決不自己做,十根指頭金貴得很。

江求川擠洗手液洗了三回手,顯然沒有作後續處理的打算:“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虞亭:“……”行吧。

虞亭跟在江求川身後洗手,顯然也沒有打算洗鍋、洗砧板等等。以前她自己洗,那是因為沒錢;現在有條件了,她才不自己洗,她讨厭滿手油膩的感覺。

四個菜端上桌子,江豆豆迎着白霧深吸口氣,小臉上滿臉陶醉:“好香呀,媽媽真棒!”

虞亭讓江豆豆去洗手,嘴唇翕動剛想說些什麽,江求川已經拉開椅子坐下:“別謙虛,做的不錯。”

這是要把這份功勞讓給她?

虞亭眼睛睜圓,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江求川,後者自顧倒了杯水飲下,沾濕的薄唇泛着光。

她從未有一刻覺得江求川如此有男人味兒,原著裏毫不留情的踹掉原主都是假象吧?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由于蔣齡今天對兒媳的改觀特別大,這一桌子菜都快被她誇出花兒來了,吃之前還先拍了照發朋友圈,樂着說:“我要讓她們好好羨慕羨慕我能幹的兒媳婦。”

虞亭埋頭吃飯,心虛的不敢吱聲,她悄悄打量坐在對面的江求川,對方氣定神閑的在吃飯,姿态優雅得像英國中世紀穿着繁複禮服的紳士,一舉一動都可被定格成油畫。

吃完了飯,蔣齡拉着江勝、帶着江豆豆出去散步,問虞亭和江求川去不去。虞亭十分踴躍地加入隊伍,反正待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做,癱在沙發上還容易長小肚子。

意識散步變成了一個家庭團建項目,江求川不去也不行了。

灰藍色的天空抹去烈陽灼日,一縷不知從何處而起的晚風夾着蜻蜓點過屋瓦,不言中的惬意都寫在風裏。

江豆豆喜歡在鵝卵石上走路,蔣齡幫他提着小鞋,腳下凹凸不平的觸感讓他格外新奇。

小區地大人稀,走了半天都不一定能遇上一個人。一行人壓了半個小時的馬路後回家,只有江豆豆滿臉不舍,鬧騰着想再回去,那架勢恨不得睡在鵝卵石小路上都好。

小手小腳撲騰着喜提親媽“愛的教育”。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看電視,白天是江豆豆的主場——《迪迦奧特曼》;晚上是江勝的主場——諜戰片。

到十點鐘的時候,全家人都還在看電視,只有虞亭,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她心想:不行,一天都熬過來了,我不能睡!

十點半諜戰片放完,江豆豆被蔣齡拎回去和爺爺奶奶睡覺,虞亭打起精神回房間,衣櫃裏只有蔣齡幫她準備的性感吊帶睡裙。

反正都要露,不如選個最好看的。這樣想着,虞亭拿了條抹茶綠色的網紗睡裙。快速洗完澡,她連基礎護膚都懶得做,又從衣櫃裏找了床毯子,直接在床上躺平了。

江求川接了個秘書的電話後才回房間,推開房門,床上赫然躺了一條米色的橢圓長條,一頭深栗色的大波浪撒在枕頭上。

從遠看,像一把墩布是深栗色的拖把,別說還挺時尚。

江求川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搖搖頭,為什麽會想到拖把?

……

江求川洗澡很慢,從浴室裏出來時整個人身上散發着霧氣,水珠從發尖滴落、順着下颌掉在鎖骨上,最終沒在緞面睡衣裏。

床上的虞亭已經睡得不省人事,江求川拿着吹風機到客廳吹頭發,再回房間時剛剛還在床上平躺着的虞亭姿勢變成了側卧,白皙纖長的手臂将毯子夾在腋下。

江求川眼神掃過,轉身關燈上床。

不得不說,虞亭的睡姿很老實,安安靜靜地睡着床的一半,沒有讓江求川在要不要踹開她這個問題上煩心。

兩人躺在床上蓋着兩條毯子,中間兩色毯子交彙的地方是楚河漢界。

一天家庭日下來,江求川也面帶疲色。他調整呼吸,放空大腦,伴随着均勻的呼吸聲逐漸黑暗、逐漸失去意識。

“呼~呼~呼——”

一只無形的手将江求川從睡夢邊緣拉了回來,他打開床頭燈,撇頭看向身旁人的眼裏帶着愠怒和不可思議,她居然在打鼾?

月光裏,虞亭修長的彎眉下雙目緊閉,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雙唇飽滿,半掀開的毯子露出一半雪白的起伏,呼吸間令人心神蕩漾。

江求川:“……”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在娶虞亭前從來沒想過,她居然會打鼾?

在鼾聲如雷的BGM下,哪怕虞亭全‘裸的躺在他身旁江求川都起不了半點绮念。

江求川沒有對付打鼾的經驗,一腳把旁邊人踹下去的沖動又上心頭,他忍住,只是輕踹了一腳,鼾聲停了。

江求川松了口氣,挪遠了身子,閉上眼睛趕緊睡覺。

迷迷糊糊有了想睡的念頭,身旁的人又開始了:

“呼~呼~呼——”

十分有節奏、有規律,像是預謀好的不讓他睡覺。

江求川一下從床上撐起來,腦子裏瞬間閃過了四五種殺人方法。他深吸了口氣,壓抑住心底因無法入睡而産生的憤怒。半晌,江求川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黑暗中,他點開了錄音,悄聲湊近虞亭的鼻息,靜靜錄了一分鐘。

保存好罪證,江求川放下手機,毫不留情的一腳踹在虞亭小腿上。

虞亭瞬間從睡夢中驚醒,迷茫問:“怎麽了?地震了嗎?”

江求川已經躺平,沉聲說:“沒事。”

“擾人清夢,有病!”虞亭罵了句,翻個身繼續睡。

擾人清夢……?到底是誰擾人清夢?

江求川再一次調整呼吸節奏,放空大腦,緩慢入睡。

房間裏,兩種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像是一首優美而平緩的交響樂。慢慢的、慢慢的,鼾聲如雷。

窗外的雨淋着月光,有人在雨裏拉肖邦。

……

第二天清晨,虞亭起了大早。她伸了個懶腰,精力充沛。起床拉開窗簾,院子裏濕漉漉的,昨晚應該是下雨了。

虞亭回頭,床上深灰色的毯子裏包裹着的可不就是江求川。

他居然還沒醒?

虞亭有些疑惑,糾結了兩秒要不要去喊醒他。

“江求川,醒醒,太陽都曬屁股了。”虞亭卷了本雜志戳他。

江求川翻了個身,又睡下。

不起床就算了,虞亭放下雜志,她還懶得喊。

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一道飽含怨氣的目光讓虞亭根本無法忽視,她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江求川,他精神不是很好,眼底一片青黑。她問:“你昨晚抓鬼去了這麽看着我幹嘛?”

抓鬼?江求川聞言冷笑一聲,依舊目光灼灼地盯着虞亭。

虞亭被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撸了撸手臂,說:“你有什麽話就說,冷笑能解決問題嗎?”

江求川睨了眼虞亭,有些咬牙切齒:“我沒想到,你睡着了還會哼曲兒?”

虞亭:“?”

哼曲兒?什麽玩意?

江求川拿起手機,點開昨晚的錄音,目光盯着虞亭。

手機:

“呼~呼~呼——”

“呼~呼~呼——”

……

一分鐘到,虞亭的臉像打翻了調色盤,這實在是太丢人了。她結巴說:“我、我那是、那是太累了才打鼾的好麽?”

“你這人這麽過分,居然還錄音!”虞亭幾步沖上去将手機搶到手,意料之外的輕松。

她馬上将音頻删除,臉上笑的得意:“沒了,還你。”

沒有證據就是沒打鼾。

虞亭轉身坐在化妝臺前塗水乳,心中感慨萬千。

事實證明,貴婦又怎樣,貴婦也只是個普通人,照樣會因為疲憊而在晚上打鼾。

剛将粉底液點塗在臉上,身後傳來一陣:

“呼~呼~呼——”

……

江求川唇角勾起一個笑,臉上閃過一絲惡劣:“忘了告訴你,這個音頻昨晚我在郵箱、雲盤個保存了一份。”

虞亭深吸一口氣:“……”

好,很好。

衣櫃在化妝臺旁邊,江求川站在衣櫃前找衣服,手機揣在褲兜裏,聲音開到最大,打鼾的音頻被他點了單曲循環。

自己打鼾的聲音在耳邊如3D立體環繞,可以說十分羞恥。

江求川用手機戳了戳虞亭,笑似非笑:“好聽麽?”

虞亭:“……”

滾啊!

莫挨老子!

打鼾的BGM随着江求川的離開而消失,虞亭端坐在梳妝臺前,點開百度,輸入:因為疲憊而打鼾是種病嗎?

李嬸敲門喊虞亭吃飯,虞亭換了件Alexander Wang的黑色高撚棉褶皺連衣裙後下樓,修身設計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更顯得前凸後翹。

心不在焉的吃完飯後,虞亭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點開二十分鐘前的歷史搜索。

誰敢相信,一個性感漂亮、高貴大方并且身家過億的闊太,晚上睡覺會打鼾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