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談判中

第4章 談判中

可能運氣差的人都有一顆大心髒,所以在遇到足以讓世界觀破碎的事情時,他們也能憑着一顆大心髒做到面不改色……

面不改色個屁!

秦無寒的臉已經快黑如鍋底了。

他就算是運氣再壞也沒想過自已會遇到這方面的壞事啊!

眼看着把大衆男人勒到窒息暈倒的小女孩腳不沾地的朝自已這邊飄過來,秦無寒的呼吸再次放緩。

這種時候坐電梯是找死,旁邊的逃生通道一片漆黑看不清路,最重要的是他一個人類十有八九跑不過鬼……

真就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注定完蛋是吧?

結局似乎已經定了,但異變卻在這時候突然出現。

當小女鬼距離秦無寒只有一米距離的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出現,一把将小女鬼撲到旁邊,迅速遠離秦無寒。

差點被迫害的秦無寒定睛一看,發現那個救了自已一命的身影莫名眼熟。

渾身毛毛烏黑锃亮油光水滑,只有尾巴雪白格格不入的玄色小貓,這不就是他新老板家的那只貓嘛!

沒等秦無寒反應,倒是眼熟的小貓先一步開口。

溫小雪的貓爪子在小女孩的腦袋上一個勁兒戳戳,嘴上也一個勁兒罵罵咧咧。

“你能耐了你敢往他身上撲!他要是動個手,那功德在你身上蹭一下,你能活?你個被淨化得差不多的小鬼拿什麽活?!”

小貓咪越罵越兇,要不是顧忌小丫頭強行沖破封印魂體虛弱,他怎麽着都要朝着對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啃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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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寒:“……”

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先震驚這貓居然也是魔幻主義的産物還是先吐槽自已居然不是被拯救的那一個。

混亂的場面一時間出現了不可言說的凝滞,只剩下小貓的罵聲,活躍的聲音在這一片淩亂的情景下竟然有幾分格格不入的撕裂感。

溫小雪罵着罵着聲音就小了,顯然也察覺到這不對勁的氛圍。

大衆男已經在門內的玄關處暈了過去,溫小雪轉頭看向現場唯一一個醒着的大活人,然後就看到秦無寒筆直投向他身上的視線。

溫小雪:“……”

他好像有施法隐藏身形來着,那家夥在看什麽?

小貓咪沉默兩秒,叼起縮成一團的小女孩,試探性地向旁邊走兩步。

秦無寒還在看着他。

再走兩步。

還在看……

溫小雪徹底沉默了,放下小女孩,揚起小巧的貓咪下巴,表面鎮定實則外強中幹且汗流浃背地和秦無寒大眼瞪小眼。

“喵?”

……

皎潔的月光透過沒有拉上窗簾的玻璃窗,輕柔的灑落在窗邊。

穆重若有所覺地睜眼,暈暈乎乎地從床上爬起來,藥效未過手軟腳軟的他一個翻身從床上滾下去,摔在前些天鋪的厚地毯上。

仰面朝上的穆重也沒有再動彈,維持着這個姿勢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一條放棄掙紮的鹹魚,就連翻個身不想嘗試。

但想也知道,他不是懶,只是暫時沒有伸胳膊蹬腿的力氣。

穆重如今的身體不好,保生大帝的藥開得也重,雖然說吃藥後的效果不錯,但吃完藥至少有兩個時辰身體都會處于他原本的虛弱狀态。

相比起白天,此時的木神要脆弱許多。

往常他都會通過睡覺來度過這個階段,但今天出了些意外。

外面隐約傳來對話的聲音,能聽出來是去而複返的秦無寒和幹活回來的溫小雪。

他知道溫小雪去找出逃的小鬼,這會卻把剛上任的新員工帶了回來。

排除孩童脾氣的小貓在工作之餘公報私仇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一種情況,小妖怪在抓鬼魂的時候被看到了。

估計是不小心露出尾巴或者耳朵,這會兒才匆匆忙忙把人連着一同帶回來,想找他看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穆重嘆氣,果然還是要給小貓加點工作量歷練歷練啊,不然這也太容易被人抓包了。

雇傭童工還找借口壓榨勞動力,黑心老板也不過如此。

黑心老板躺在地上醞釀了老半天,這才攢足那麽一點點力氣,晃悠悠地撐着床頭櫃站起來,跟條剛上岸的人魚似的,一步一步挪着出了房間。

客廳裏的氣氛有些詭異,秦無寒和溫小雪兩個坐在凳子上,一人一貓跟談判一樣坐在桌子兩側對立而視。

溫小雪為了在氣勢上壓倒對手,甚至還在屁股下面摞了從小學到初中所有的課本,以此達到和對面的人平視,勢均力敵的效果。

怎麽說呢,有用,但沒必要。

他們就這麽面對面僵持着,一邊對峙一邊等待管事的穆重起床。

秦無寒坐在凳子上緊鎖眉頭,看着小貓堪稱幼稚的舉動一言不發。

作為一個剛剛将世界觀敲碎并重組的人類,他很快就從一開始的震驚過渡到鎮靜,甚至還能冷靜思考目前的情況。

接受速度就有些過于迅捷了,一點都不像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現在的情況是他看到了妖怪暴露的場面還被人家帶回了疑似妖怪大本營的花店,目前只知道對方不能輕易向他動手,更多的未知還需要從貓妖的嘴裏套。

可惜想象很美好,現實卻無比骨感倔強。

跟他對面那只貓一樣死犟。

一開始的溫小雪心虛,關于秦無寒那些不怎麽重要的話題還有問有答,但只要是遇到關于穆重和妖怪的事,一下子就跟察覺到敏感詞的審核一樣警覺起來,任由秦無寒怎麽試探都無動于衷。

要是秦無寒一再追問,溫小雪還會直接喵喵叫,就差把“敷衍糊弄”兩個字貼貓腦袋上了。

秦無寒:“……”

這怕不是一只貓,而是把自已嘴綁起來的鴨子。

還沒死呢就如此嘴硬!

身後傳來有意收斂卻還是洩露的動靜,屬于那種聲音不大但在場的生物都能聽見的程度。

依舊在和鴨嘴貓僵持的秦無寒回頭,發現是他們一直在等的穆老板,只是對方的狀态好像有些不對,跟喝了假酒一樣晃晃悠悠,走路都弓腰扶牆,一副随時會倒地嗝屁的樣子。

溫小雪也發現他家鏟屎官醒了,一個箭步就蹿過去,圍着穆重的褲腿焦急轉圈,想要上前攙扶又想起來自已現在還變不回原形,只能萬分擔憂地喵喵叫。

黑色的小貓仰頭的時候眼裏都是緊張,喵喵叫的聲音也下意識的放輕,雖說是擔憂,但更像是撒嬌。

穆重有點好笑:“你上次這樣還是跟我賣萌讨要火腿腸,這次是饞了想吃宵夜?”

溫小雪:“……”

你都虛成這樣了,就不能有點緊迫感嗎?

還有,他什麽時候賣萌了?!

緊迫不了一點的穆重艱難挪着步子,這會兒風骨也沒了,酥軟鹹魚從地上轉移到沙發上癱着,還撲騰兩下摸索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似乎被忽略的秦無寒:“……”

穆重看向沉默的員工,跟唠家常一樣很是放松:“秦員工這是什麽都知道了?”

這話聽上去平平無奇,但總給人一種他要直接貼臉開大的感覺。

秦無寒猶豫片刻後點點頭:“如果是關于你的貓會說話和貴店的花裏面躲着鬼這兩件事的話,我應該算是有些了解。”

穆重“嚯”了一聲:“那你知道的還挺多。”

秦無寒:“……關于花店的其他東西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能八九不離十的猜到一些。”

穆重語氣铿锵:“哎呀,聰明!”

秦無寒:“……客戶那邊我報了警,人已經送醫院了,現在應該還沒醒。”

穆重豎起大拇指:“這就是三好市民!”

“……”

秦無寒沉默,他一時竟分不清,這跟對口相聲一樣的回答到底是不是獨屬于妖怪的戲弄手段。

“所以穆老板不打算再說點什麽嗎?”

秦無寒幽深的目光落在穆重臉上:“比如以這件事作為起點,然後向我這個被诓騙的員工具體說明一下我應該知道的事情。”

他停頓一瞬,又意味不明地補了一句:“畢竟那兩個人的受害現場只有我一個人,明天警察可能會把我帶走做筆錄,在他們那邊有其他進展之前,我會作為第一目擊人和第一嫌疑犯接受全方位的調查。”

雖然秦無寒身正不怕影子斜,但突然被公安機關審查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他确實運氣差,可這也不是他理應遇到無妄之災的理由,如果歸根結底的話,老板多多少少是有那麽一點責任在裏面的。

穆重聽着聽着,只覺得自已眼前出現了一張扇形圖,三分憤恨三分凄涼再帶着兩分崩潰和兩分指責,複雜交織又情緒分明,就那麽摻在對方表面平靜敘述實則意有所指的控訴裏面。

這要是換個不那麽理智的人,估計已經拉上“欺詐農民工”的橫幅了。

但事情都進展到這一步了,一直避重就輕地說話好像也不太合适,穆重在心裏給幾件事情按照輕重排了一個順序,這才一一向勤員工解釋。

首先是小鬼傷人事件。

這個溫小雪可以解釋:“買花的人是小丫頭的媽媽,她原本只是想回去偷偷看一眼對方,誰知道正好碰到那兩個入室搶劫的家夥,其中一個還把她母親打傷了。小丫頭本來就會變厲鬼,受到親人血氣的刺激才沒控制住當場發瘋,那兩個人沒被直接弄死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他跳到茶幾上輕拍那盆小花:“她身上因為傷人多了不少血氣,不過人沒有死,那些血氣還是能洗掉的。”

妖怪鬼魂若是将人殺死,那血氣才是不可能輕松洗掉的,只會一直趨附在他們的靈魂上,直到去地府受足刑罰才能消去。

知道小鬼不是惡意傷人,他們之間那有些僵硬的氛圍散去少許,好似霜雪被除去寒意。

有了這件事作為開頭,神鬼精怪的事似乎也不是那麽難說。

但溫小雪沒來得及說,穆重率先出口提醒他。

“小雪不是還要去趕飛機嗎?”

癱在沙發上的男人擡起右手,拿出一個迷你鬧鐘湊到小貓面前:“我記得你好像是淩晨五點的飛機,現在已經四點了,還有半小時檢票結束。”

穆重眉頭一挑,那意思好像在說:“你來得及?”

溫小雪:“……”

貓貓呆滞,貓貓震驚,貓貓發出尖銳爆鳴!

要遲到了喵!!!

眨眼間的功夫,小貓從茶幾上消失,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再一眨眼,小貓從房間裏拖出個和他原形一般大小的行李箱,風風火火沖出家門,連門都沒來得及關。

“……”

秦無寒的目光慢慢收回,再次落在穆重身上。

“你是……故意的?”

“怎麽會?”穆重一副吃驚的樣子:“小貓為了那個比賽已經準備兩個月了,這要是錯過飛機,他估計能水淹了鋪子,我只是為了自身的財産安全才出口提醒一下而已。”

他話頭一轉:“比起這個,你是不是也該說說你自已的事了。員工有權利知道店鋪是否正規,同時店鋪也有必要調查一下招進來的是不是個危險分子,你說對吧?”

世上從來不缺壞人,利用單純妖怪滿足私欲的人類不在少數,穆重不認為一個身負功德的人會做這種事,但他也不會用店裏其他小妖小鬼的安危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秦無寒頓住,看着對方沒有說話。

穆重往旁邊扒拉過來一床薄毯蓋在身上,一副打算促膝長談的樣子。

“一般人要是看到這些超自然現象可不會這麽鎮定,不管是害怕恐懼還是興奮好奇,總有一種外露的情緒,哪裏像你這樣?”

恐懼沒有興奮不足,就算有那麽一點好奇都帶着考量和點到為止,奇怪到讓人看不出來他的想法。

雙方都有所保留,但老板率先發出了開誠布公的信號,秦無寒也選擇直言不諱。

秦無寒:“既然老板不是普通人,應該能看出我厄運纏身。”

永遠倒黴的體質就像是腦袋上始終懸着的烏雲,阻隔陽光傾覆陰霾。秦無寒可以應付生活中厄運帶來的壞事,但如果有辦法可以不再倒黴,他也想盡力将頭頂的烏雲驅散。

所以在重塑世界觀的時候,他還順便回憶了一下,然後驚奇發現自已在花店的一整天都沒有發生過壞事。

所以花店應該有什麽東西可以改變他的運氣。

抱着一探究竟的目的,秦無寒才決定繼續留在花店工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說要離開。

穆重聽完後眨巴兩下眼睛,目光在對方的外套衣兜上停留一瞬,試探性問道:“要是你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呢?”

還打算留下嗎?

秦無寒自然沒有錯過他剛剛的小動作,手本能覆在衣兜上,摸到一個不是很硬的東西。

那是老板白天給他的香包。

秦無寒意識到了什麽,眼中閃過錯愕,又很快鎮定下來:“那就當老板提前發工資。”

至少在合同期限內他還是員工,這是等價交易。

穆重聽出來他的潛臺詞,很是舒心地笑了笑,他喜歡這種有契約精神的員工。

天也快亮了,穆重讓人上樓,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秦無寒不是很困:“反正都天亮了,老板幹脆再講一下你們妖怪的事吧。”

他還挺感興趣的。

穆重:“……”

被迫熬夜的穆老板和善微笑:“秦員工,一會兒警察來了要是再看到一具死屍,你可能就真的要去唱鐵窗淚了。”

請顧及一下病患的死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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